泠泠如流水的声音在寂寥的夜色中格外动听,晃动着酒杯中清澈的液体,若霜感概地低头浅笑,流转的眼波中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

  捏在两指中的酒杯被抬起,她仰起头,一饮而尽。递到风宁身前的手没有收回,固执地等待风宁接着那杯酒香四溢的液体。

  清明的月倒映在杯中,随着若霜不经意间的晃动而出现波动。

  在若霜提及慕予希时,风宁瞳孔深处不自觉地流出一丝杀意,悠长的目光终是落在若霜递过来的酒杯上。

  “宁,我们数百年的交情了。”含着微弱的酒气,若霜低喃。

  她和风宁幼年相识,那时异界和上界关系还不像现在这般剑拔弩张,护界屏障也不是为了防范他们的。无数异族人穿过那层透明屏障,与上界人相熟。

  彼时,尚且年幼的风宁还未完全接任越神宗的职位,时常出宗历练,其中一次,她不慎被卷入一处远古遗迹的争夺中。

  各方修士汇聚,利益面前,谁会在意谁的身份,刀剑无眼,就算伤到了又能如何,都是争夺宝物,难免有失手伤人的时候。

  而风宁和若霜第一次相遇,便是在若霜刚找到一瓶高品质丹药的时候,被一群人包围在中央。

  即使面对的是一位小女孩,那群人亦是毫不手软,对着若霜攻击而去。

  风宁目不斜视地立于一侧,不趁人之危,也不插手多管。

  凭借着高强的实力和傍身的宝物,若霜一次次打退了围攻的人,勉强逃脱了包围她的人。

  可当与异族人汇合的时候,早已被同是异族首领位继承人收买的同族人升出了杀人夺物的想法。

  那时若霜对同族人并不防备,更何况她身份高贵,怎么也料不到这群平日里面对她毕恭毕敬的人,会突然下杀手。

  当凌厉的剑气擦过脖颈而过,划出一道长条口子的时候,若霜才发觉到不对劲,可对抗其他势力的人时,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灵力,她实在无暇顾及面前提着刀向她走来的同族人。

  “你们竟然敢以下犯上。”若霜稍显稚嫩的音调吓不到一群大人。

  为首的人轻笑一声:“若霜殿下在争夺灵丹时,不幸被其他势力围攻,我等赶到之时,已为时晚矣。”

  “殿下,你觉得这个理由如何?主会不会相信。”中年男子嗤笑一声,把玩着锋利的刀刃,冰冷的刀面上映着男子贪婪的面容,“届时,灵丹是我们的,大殿下也会厚赏我们。”

  若霜心底发寒,忍着体内灵力不支的情况,强壮镇定地与这群人谈判:“你们要灵丹,给你们便是。我大哥许你们的,我亦可以双倍于你们。”

  听闻此言,异族中有动摇着,可却被为首的中年男子摇头拒绝,他在若霜身边数年,自然知晓若霜睚眦必报的性子:“殿下说笑了,知道我们投靠了大殿下的你,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说罢,眼神示意周围人行动。

  而风宁第二次出现便是在此时,长剑横立,挡在了若霜面前。

  事后,在将这群人异族人灵力封印,交由若霜自己处决后,风宁抱着剑就要走时,被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人叫住。

  “你为什么要救我。”若霜问。

  这人在一开始她被包围的时候并未出手,反倒是在这个时候出手了,若非认出了风宁身上越神宗的服饰,若霜还在怀疑是否是她大哥或者是其他几位首领继承候选人使得诡计。

  “见不得背叛者罢了。”小小的人抱着比自己矮一点的长剑,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

  若霜被她这幅模样逗笑了,愤怒的情绪消散,她没有当着风宁的面处决这群背叛者,不想吓到这个小鬼大的家伙。而是选择放入炼化的空间中,准备日后慢慢折磨。

  风宁说完便离开了,而若霜,对这人升出几分玩弄的心思,跟了上去,甚至主动分了一半的灵丹给风宁,结果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拒绝。

  若霜对风宁越发好奇,跟着风宁在遗迹中行走,凡事她先看见的宝物,风宁一概不插手,后续也不多问。

  再后来,出了遗迹,若霜主动和风宁交友,可是风宁仅仅是看了她一眼,转身,漠然离开。

  再后来,又在一次历练中相遇,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对风宁的性子也了解一二,知晓这人外在的冷漠后,便不再强求这人搭理她,自顾自地说着。

  随着一次次历练的“偶遇”,风宁也不再排斥若霜的跟随,有时还会关心一二。

  两人无形中,建立了友谊。那时,异族人和上界人关系好的很多,结为道侣的也很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若霜发现自己对风宁存在了不一样的心思,她竟渴望和风宁建立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长久的相处,让她表露了真实想法。

  褪去幼时青涩的风宁,眉眼中已经可以窥探到如今的冷然。她清冷的话语打散了若霜的妄想。

  “我不会喜欢人,亦不会和人结为道侣。”

  若霜失落之余,不免庆幸,这样也好,谁都不可能得到风宁。

  可那日在护界屏障处,姗姗来迟的风宁望向和她一同而来的女人时,眼底蓄及的温柔和缱绻是她数百年的光阴中,从未见过的。

  她的人告诉她,那人便是风宁收的小徒弟,是五年前从献祭阵法中逃生的人。

  若霜唇角勾动,迷离地望着风宁:“数百年的交情,不值得你和我喝一杯吗?”

  浅蓝色的衣衫抬起,风宁接过那杯酒,灵力浸入酒内,探查。

  “宁是怕我在酒水中加点什么吗?”若霜施施然一笑,坐回石凳上,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握着,半抬起,“毫无信任可言?”

  “你有信誉可言吗?”风宁进入异界后的第一句话就直直地戳进了若霜的心窝。

  后者明显怔愣了下。

  风宁抿了口酒水,的确是百年前她极为喜欢的,入口醇香,唇齿间裹着淡淡的酒味。

  “百年前,在你离开上界时,本尊曾问你,是否会入侵上界,那时,你是如何回答本尊的?”风宁淡淡地问。

  百年前,因为异族肆无忌惮地挤压上界人民的生存空间,而选择有控制地接纳进入的异族,却不想,这点让异族人极为不满。渐渐的,双方友好的关系逐渐破灭。

  若霜身为异族领导层面的人,为了保证安全,自然不能停留在上界了。临走时,风宁便问了若霜,是否会入侵上界。

  那时,若霜信誓旦旦地说:“不会。”

  可不足一年,异族大规模入侵,而领头之人,赫然便是若霜。

  护界屏障也因为异族离开时做的手脚,而越发不稳。

  若霜被问住,她惨然一笑,指尖蜷缩,摩挲着外表雕刻着精致纹路的酒杯,指腹移动中,她道:“我的确食言于你了。”

  “可……”她想问自己辩解两句。

  “本尊不想纠结于此,过往之事,也无意探究,你与本尊之间,阵营不同,理念不同,亦不会有所交情。”风宁无意知晓若霜的苦衷,身不由己的事多了,上界的伤亡不可忽视。

  不是所有的事,只一句解释,就能得到原谅。

  风宁再度想到了慕予希,她心阵阵的发酸,发疼。她对慕予希做的事也不可原谅,好在,她的予希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本尊不后悔当初救你,只后悔,识人不清。”风宁放在酒杯,声线不带起伏。

  若霜身子僵硬,之前下肚的那杯酒水带来的昏沉浅浅地涌上,她突然觉得如今的风宁,比百年前的,要更加冷漠。

  不止是外表,还有内在。

  可分明,她对那位小徒弟,却是那么的温柔平和,仅仅只是窥视到的一角就足以让她羡慕,她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私底下,风宁会如何对待那人。

  酒水一杯杯下肚,风更凉了。若霜笑了笑,她端起酒杯,碰了下对面被放下后就不曾举起的酒杯:“宁,你也食言于我了,不是吗?”

  “你说你不会喜欢上别人的。”若霜单手捏着酒杯,随意地摇动,另一只空闲的手,手肘抵在石桌上,手掌抵在下巴处,“我竟然连你什么时候收了徒弟都不知晓。”

  “风宁,我和你幼时相识,我们认识了快千年,快千年。这么久的时间,你就没有哪一刻,对我有过一丝丝的爱恋之心吗?”若霜求问。

  “无。”风宁言简意赅,单个字节在若霜话语落下的同时接过。

  “呵,”若霜轻笑,“这般嫌弃吗?”她站起身,绕过半个石桌,缓步朝着风宁而去。

  “宁,我喜欢你有错吗?你为何不能试着喜欢一下我?”在距一尺之近时,若霜停下步子,弯下腰,混着喝醉后的沙哑:“宁,我哪里比你的那个徒弟差,她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她给不了的,我还是可以给你。”

  “只要你想,”若霜带着蛊惑地凑近,“我都可以给你。”

  风宁别过头,避开温热不断的呼吸,她憎恶地眯起眼睛,掌心中,泛着寒气的长剑脱离剑鞘而出,直直地隔在她和若霜中间。

  “你,怎么配和她比。”风宁拉开两人的距离。

  若霜神情恍惚,她看着把柄曾经保护过她的剑,如今再次对准了她。

  “配不配,不是宁说了算。”若霜似乎恢复了神智,她就着风宁刚才坐过的地方,巧笑嫣然,语气中隐含着期待,“宁也不用担心,你会看见她的。”

  若霜盯着风宁的眼睛,笃定重复:“你会看见她的,就在异界。”

  迎着风宁压过来的灵力,若霜抬手抵挡,提醒:“宁,别忘了,这里是我的主场,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么敢就这样让你进入异界,还不封印你的灵力。”

  “让我猜猜,你的那位徒弟,此刻应该在越神宗内,为你伤心呢吧。”若霜食指顶住唇心,绕有意味地,“我会让你们师徒见面的。”

  风宁冷冷地望着她。

  她已然拜托时亦照顾好慕予希,绝不允许慕予希踏出越神宗半步,就算若霜再有能耐,也不可能进入越神宗内抓人。更何况,启宁殿还存有她留下的结界。

  “不用担心,我不会去上界找她,我会让她主动踏入异界的。”若霜似笑非笑地望着风宁。

  “若霜,你敢。”风宁不确定若霜话语的真实性。

  “宁,不是我敢不敢,而是……你忽略了极为重要的一点。”若霜语调温和,她看着风宁的眼神中,依旧混合着情,“只可惜,我不能提醒你。”

  “宁,我会等你来求我,留你小徒弟一命。”

  *

  一晃数日过去,启宁殿前,慕予希过往的师姐们来来往往,却都被阻隔在殿前的结界外,无法踏入半步。

  对于来看她的师姐们,慕予希一概谢过,却从未与她们见过。

  她独自一人守着偌大的宫殿,专注于灵田内灵药的长势,尤其是溪流前,白玉石桥旁的那株灵苗,她时时刻刻关注着生长的趋势。

  无数次,她想用自己的血液灌溉,却又在无数次遏制了这个念头。不能使用任何手段,她只能寄希望于悉心照顾,让它更快结果。

  可谁都知晓,一株果苗能够长成结果,需要数年的时间,有的甚至需要十数年的时间。

  慕予希枯坐于凉亭的石凳上,石桌上的那壶茶水不知是第几次凉了,然后被重新加热,再度变凉。

  手中捏着的,是最后一日,她和风宁下棋时,对方最后下的那颗棋子。莹白色的棋子将她的手衬托的更加骨感苍白。

  脖颈处的青筋凸出,突突地跳着。

  这几日,时亦忙着宗门事务以及和其他势力交谈异族送回的这批昏迷者,通知他们将人领回去的同时,加大对护界屏障的搜索。

  她隔一日便回前来启宁殿,查看慕予希的状况。或许是料到有这一日,风宁布置下的结界,时亦可以自由通过。

  每次时亦和慕予希见面时,后者都会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和她打招呼,招待她。可时亦分明能看见,慕予希毫无生机的眸子。

  又是一次前往启宁殿,时亦叹息一声,踏入启宁殿的正大门,刚进入没走几步,便看见蹲在白玉石桥边,守着灵苗的慕予希。

  她没有掩盖自己到来的气息。

  听到脚步声,慕予希习以为常地回过头来,待看清时亦后,她客套而又疏离地扯了下唇角:“宗主。”

  时亦“嗯”了声,喊她的名字:“慕予希。”

  慕予希起身:“宗主,我去为你泡杯茶。”

  “不用。”时亦制止慕予希的动作,她道,“本宗过会便走了。”

  她环顾周围,衷心地:“启宁殿被你照看得很好。”

  慕予希僵滞片刻,又似乎是在思考时亦的话,慢半拍才道:“师尊回来看见,会开心的。”

  蓦然被提及,时亦唯恐慕予希会忧思过度,她薄唇轻启,迎和:“会的。”

  “宗主,你说师尊真的会在灵苗结果那日回来吗?”慕予希突然问。

  时亦看了眼那株在风中摇曳的灵苗:“阿宁重来不会骗人。”

  “我也觉得。”慕予希眼角弯弯,更有动力了,“师尊重来不会骗人。”

  时亦苦涩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时亦感知到炼化的空间内,有一张符纸发生剧烈震动,正要说得话哽在了嗓子中,她神色一变,连忙取出。

  是风宁临走时,留给她的。

  “时亦,不要让予希踏出启宁殿半步,除你之外的任何人,亦不可踏入启宁殿。”风宁的声音透过遥远的天际,飘渺地传递过来的。

  仅仅只有两句话,说得急切。

  慕予希沉寂的眸子在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时,顷刻间亮了起来,她惊喜地望着声音的来源地,快步跑到时亦边上,不受控制地强过时亦手中的符纸,大喊:“师尊,师尊……”

  可任由她如何喊叫,符纸中都没有声音传递过来。

  时亦舔了下唇,不忍心地告知慕予希事实:“慕予希,这张符纸只能听见阿宁传来的话,这边的声音无法传递过去。”

  “宗主,师尊是不是出事了。”慕予希茫然无措地攥着手中泛黄的符纸,她慌张地问,“师尊从来没有这么急切地说过话,是不是在异界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若霜伤害了师尊,不行,我要去异界,我现在就要去。”

  慕予希说着,快速转身,召唤出混元剑,就要御剑而出。

  “慕予希。”时亦厉声唤住这人,“阿宁说得话你没听见吗?你不许踏出启宁殿半步。”

  慕予希动作顿住,一方面是师尊的安危,另一方面是师尊的命令。

  不过半秒的时间,她就拿定了注意,违抗师命。就算以后风宁生她的气,她也无所畏惧,只要能看见师尊,和师尊在一起就好。

  “你去有什么用?让阿宁再分神保护你吗?”时亦难得说了重话,“还有,你以为护界屏障说过就过的吗?不要义气用事。”

  慕予希的心凉了下来。

  是啊,她去有什么用?给师尊增加压力,让师尊费心费神吗?可是,她好怕,好怕再也看不到风宁了。

  “师尊是不是遇到危险了?”慕予希失神落魄地问。

  她怎么可以这么无用。

  时亦偏过头,目光落在灵田上的几株灵药上:“不会的,无人可以伤到阿宁。”

  “是吗?”慕予希。

  “是。”时亦道,她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慕予希,“若霜也不会伤害阿宁的。”

  慕予希对于风宁和若霜之间的事情并不了解,只是听过很多人提到过,可,谁能肯定,人不会变。若霜会不会对风宁下手。

  每到夜晚,慕予希连眼睛都不敢闭上,一旦闭上,就是刺目的红。

  “换个方面想,或许是阿宁发现了什么。而且,至少阿宁现在没事。”时亦道。

  慕予希愣愣地点头。

  是啊,师尊还能通过符纸传音,一定不会有事。慕予希冷静下来。

  她深呼一口气,为刚才的失礼和时亦道歉。

  时亦摇摇头,以示没事。

  时亦又停留了会,因还有宗门事务处理,便没有停留多久,确定慕予希无事后,她离开了启宁殿。

  启宁殿内,再次只剩下慕予希一个人。

  她平稳住思绪,为风宁祈祷平安。

  灵田内种植的灵药今日还没有松土浇水,慕予希抹过眼角的湿润,调整好心绪,缓而慢地走过去,弯下腰,捡起林甜甜边上的小铲子,松土,去溪流边接水,浇水。

  日子一日日的过去,慕予希麻木地重复着每日的生活,自从那日风宁传了一次音后,便没了声息。

  直到十数日之后,时亦携带着满身的疲劳,再度进入启宁殿内。

  “慕予希,阿宁又传音了。”时亦刚进入,就对着正在发呆的人道。

  慕予希瞬间清醒。

  时亦在手指在半空中勾画着:“我将阿宁的传音用灵力捕捉了。”

  慕予希喉咙滚动,等待着。

  最后一笔落下,时亦放下手,熟悉的声音响起,这次,语速和风宁以往说话速度一般。

  内容不多。

  “时亦,告诉慕予希,我一切安好,让她不要担心。我会找寻机会修补阵法。”风宁。

  内容不多,却让慕予希悬着的心放了些。

  “阿宁报平安了。”时亦道。

  慕予希眼眶红润,用力点了点头。

  此后,专心照顾灵苗和等待风宁的传音成了慕予希生活中的两大主要事情。平日里,她还会练习阵法的绘制和剑法上的修炼。

  希望能在风宁修补护界屏障的时候,尽一份力。

  她将风宁传过来的声音融合,每当思念至极的时候,便听一遍,一日下来,能听上百遍。

  说话的语调和内容早已印刻在心底,可慕予希仍旧放着。

  一晃,距离风宁进入异界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这两个月,护界屏障处,越神宗的弟子们日日夜夜的守着。而异族人送回的那批昏迷的弟子也都醒了。

  他们体内的灵力封印陆续解除。

  可在这百年间,他们被长时间关押在一个地方,竟无法提供多少有用的情报。

  时亦料到会是这个情况。

  这一日,启宁殿的结界突然震动了几下,不明显,但一直位于殿内的慕予希敏锐地捕捉到了。

  结界由风宁的灵力构建而成,莫不是师尊出现什么问题了。

  慕予希指骨紧绷,牙齿咬得生疼。

  与此同时,她灵海内的混沌灵力竟然不受控制地开始上下起伏,顺着四肢百骸流动,在每一根经脉上游走。位于灵海内的混元剑像是感知到什么,跟着晃动起来。

  混沌灵力自动从她的身体钻出,朝着护界屏障的方向飞去。

  慕予希大惊失色。

  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白茫茫的画面,在这片什么也看不见的画面中,有细微的游动的气流。

  慕予希认出那是混沌灵力。

  然而,不等她多想,在混沌灵力中,出现一抹淡淡的浅蓝色气流,释放出的寒气让她的额头一片冰凉。

  仅一瞬,慕予希便意识到,这是风宁灵海内的情况。

  为何,师尊的灵海会浮现在她的头脑中。

  浅蓝色的灵力在乳白色的灵气中漫无目的地游走,最后,被大片的白色淹没。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熟悉而又克制的闷哼声。

  是师尊的。慕予希瞳孔紧缩。

  莫不是师尊出事了。

  慕予希心跳如雷。

  她想要立刻去寻找时亦,告知这件事。可还没来得及动作,下一秒,不待她反应,体内的混沌灵力蔓延,将她包裹住,带着她朝护界屏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