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我要如何自重。”风宁跌坐在床上,面前拿着混元剑的女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底再不见一丝留恋。

  慕予希一步步地后退,按在剑柄上的手指用力到指尖的红润全部褪去,只留下一层浅淡的,决绝的白。

  她转过身去,不再看风宁一眼,空闲的手指虚虚搭在门板上,连接手掌和手指的关节凸起,白皙的手背上,青紫色的经脉清晰可见。

  她掌心带了些力,将门拉开。

  大片阳光争先恐后地入内,照得她下意识地别过头去。

  时亦站在门口,单手横在腹部前方,目光不知落在何处。听见门开的声音后,她转过身,正要说点什么时,看见慕予希手中的混元剑,唇边的笑意还未完全扬起,便凝滞了。

  慕予希反手关上门,对着时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宗主。”

  时亦微微怔愣了瞬,平日里慕予希见到她,虽礼貌有佳,可自从她不再是越神宗弟子后,就再也没有给她行过如此大礼。

  如今再一看,倒是有几分恍惚。

  “慕予希?”时亦疑惑地唤着她的名字。

  慕予希无声地摇摇头,混元剑化为一抹流光,钻入女人的体内,她绕过挡在前方的时亦,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关上门,将自己关在一方小天地中。

  时亦盯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抿住唇,眼神复杂地望向风宁所在的居所,她深呼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女人一袭蓝白相间的衣衫,泼墨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头顶发簪的两侧,有头发从两边散落。经过这段时间调理,本该白皙红润的面容上,只余下极度惊慌后的苍白。

  风宁枯坐在床前,半垂着头,周身缭绕的气息即使不用细细感知,也能察觉到隐匿之下的悲伤。

  时亦小步走过去,站定在风宁面前半米的位置,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女人的肩膀,安慰几句。

  可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安慰的。这段时间,每次风宁和慕予希见面,两人似乎总是不欢而散。可每次,慕予希总会心软,而风宁,每次也是因为旧伤复发。

  但今日,两人给她的感受都和以往大不相同。

  房间外,慕予希眼含痛苦地离开,房间内,风宁丧失了所有精神气。

  抬起的手落在风宁的肩膀,时亦温润的声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阿宁。”

  风宁木然地抬起头,眼眶中,覆盖在瞳孔上的液体终究是没了悬挂的力度,滚落而下。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停滞在下颚角两秒后,掉落地面。

  风宁视线模糊,她徒劳地抓住时亦的衣袖,双手扯住,像是幼年时,丢了珍贵的宝物般,轻声道:“时亦,我和她彻底没缘分了吗?”

  风宁哑着嗓子,微扬着头,泪眼朦胧地望着时亦。

  时亦不清楚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看风宁这幅样子,猜测两人是否又是因为什么。闹矛盾了,她呼出一口气,安抚:“不会的,你忘了吗?慕予希这几日还来给你送血液,怎么会没有缘分呢?”

  “可她说……”风宁喉咙滚动,剩下的话语哽在喉咙深处,断断续续地吐出让她痛彻心扉的话语,“今后,要和我当路人。”

  “路人……”风宁低喃重复。

  闻言,时亦心中一惊,还未放下的心又往上悬了些。怪不得刚才慕予希看见她时,给她行哦大礼,这是要与越神宗彻底决裂的意思。

  这两人究竟说了什么,怎么扯出以后只当路人这个话题了。

  可眼下,显然不是询问这些的好时候。

  “只当路人。”风宁突然轻笑出声,她松开拉着的衣袖,眼底的光彩彻底散去,“她怎么可以把我当成路人。”

  “阿宁。”时亦。

  风宁脑海里杂念重生,听觉甚至在一瞬间消失,时亦的话如同消逝在空中的沙粒,找不到具体踪迹。

  “怎么可以把我当路人。”风宁茫然地重复,“怎么可以想要忘记我。”

  “阿宁。”发觉到风宁此刻的状态极为不正常,时亦连忙叫道,“你别被心魔控制了。”

  边说,边急切从炼化的空间内取出一枚压制心魔的丹药想要喂给风宁,可下一秒,风宁阴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绕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时亦,在猛然对上时,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反应过来,她连忙伸手捏住风宁的下巴,将丹药往对方嘴里喂。

  “啪。”手上泛起一股轻微的疼意,丹药被人打落在地。

  风宁面色阴沉从一滩死水,浅色的瞳孔中倒映着虚无,无法聚焦。

  “风宁。”时亦蹙紧眉头。

  她沉着气继续唤着风宁的名字,想要将人唤醒。若是对方身体,真的被心魔控制,那么,她必须采用一切手段,将人控制起来。

  “时亦。”像是从嗓子里挤出的两个字,冰冷到极致。

  居所内,以风宁为中心,寒气一圈圈向外扩散,地面结成厚厚的寒冰。

  时亦挥手布置将空间包裹,不让这些异象释放而去,被人发觉。

  “我没事。”风宁清冷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时亦可不相信她真的没事,但她只能选择表面的相信,稳住风宁的情绪。

  就在她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一把冒着寒气,由万年寒冰打造而成的长剑自长剑两掌之间,凝结而出。

  超低的温度让时亦不得不用灵力包裹住身体抵御。

  “你做什么?”时亦惊慌。

  “除心魔。”风宁胸膛剧烈起伏,手掌握住剑柄,横剑劈开,将时亦阻隔在另一片空间中。

  “风宁。”见到这一幕,恍惚间,时亦意识到风宁想要做什么,她顾不得形象,厉声制止,“不可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灵海内的两股灵力就会完全失去制约,你的身体承受不了。”时亦调转周身灵力,想要破开风宁的结界。

  心魔属于风宁身体的一部分,只能使用循序渐进的方式,一点点压制下去,直到完全消失。一旦使用强制手段,平衡被打破,那么,纠缠在风宁灵海内的冰属性灵力和混沌灵力,便会难以控制。

  淡绿色的灵力一遍遍冲击着结界,可作为上界顶尖阵法师的结界怎么会那么容易破除。

  在时亦错乱惊异地目光下,风宁操控着灵力,将灵海周围的壁垒打开,散发着冷冽寒气的长剑,猛地朝着灵海的位置刺去。

  “风宁。”时亦惊呼。

  风宁脸上扯出苍白的笑意,她转动剑柄,切割:“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只是一开始,她还幻想着能和慕予希长相厮守,幻想着慕予希看见她这般会心疼,她才迟迟下不了决定。

  如今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只想和你当路人的人,又怎么会在意你是否会受到伤害。

  除去心魔并不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她切除的是埋藏在灵识中的,只会让灵识进一步削弱。

  远比肉.身上,要疼痛千百倍。

  一股黑气从女人头顶钻出,风宁眼疾手快,裹挟着巨大威能的一剑刺处。黑气溃败。

  长剑立于地面,支撑着脆弱的身子,结界自然破碎,时亦快步冲过来,将体内的灵力注入风宁灵海中。

  “你不要命了。”时亦后怕不已。

  看着面前的人,风宁表情暗淡,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我有分寸。”

  “你的分寸是什么?”时亦难得来了脾性,“到底是什么勾了你的魂,让你一直念念不忘,不惜多次伤害自己。”

  “时亦。”风宁打断她的话,眼底是倔强和坚定,“你这么说,我会生气的。”

  “不说。”时亦服软,“你现在能动吗?”

  “疼。”光是说话,就疼得厉害。

  但时亦只能和她口头交流,若是此刻,传音到风宁的灵海,无异于拿细小的刀,一遍遍的凌迟。

  “灵识受损,你体内的混沌灵力吞噬的速度更快了。”时亦担忧道。

  以这个速度,至多几个月,风宁体内原本的灵力将完全转化为混沌灵力,届时,等一切尘埃落定后,风宁必将灵力枯竭,修为大损。

  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时亦不知道,也不敢妄加揣测。

  “这样,至少予希还会记得我。”风宁忍着灵魂深处传来的阵阵抽疼,低声道。

  “我还能有一丝希望。”风宁微微喘着气,“她知道了迁转阵法的事。”

  时亦传输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随即加大灵力的注入。

  “她知道了迁转阵法,所以,她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她,才这般的?”时亦欲言又止,“那她知道她和护界阵法的……”

  “不要告诉她。”风宁虚弱地打断。

  就算重来一遍,她依旧不会选择将所有的真相告诉慕予希。

  “那你就甘心看着慕予希把你当路人?”时亦一时口不遮拦,反应过来后,她懊恼地别开头,“抱歉。”

  风宁疼得无法呼吸,即便心魔被强行除去,她依旧无法忍受慕予希将她当做一个普普通通,见过就忘的路人。

  可,跟那些比起来,这些似乎都无足挂齿。

  “不会是路人。”风宁肯定地,“予希向来心软,我……我再去和她说说,她会原谅我的。”

  “阿宁。”见不得女人这般卑微,时亦心疼道。

  “时亦,我没事。”风宁声音轻柔到时亦必须凑的,才能依稀听见几个模糊的字音,“我既然是她的师尊,就一定会保住她。”

  即使予希现在不认她了。

  “时亦,你说,未来,予希会嫌弃我吗?”风宁气若游虚。

  “阿宁,别说话了。”时亦轻声道。

  *

  一连数日,慕予希都待在寻物处,有时会帮着越凝一同排查在自由贸易点的异族人,可无论排查多少遍,都不曾发现异族人的身影。

  以至于这么多天,排查的人都懈怠了许多。

  又是一日排查回来,慕予希立于后院,听着越凝和眼前一群面具人的对话。

  “今日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吗?”越凝。

  “大小姐,自由贸易点内,上上下下,地底都探查了不下百遍,并未发现任何异族人的踪迹。”其中一位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恭敬道,“是否是判断失误,异族人早已离开。”

  不然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这件事。

  “怎么会这样。”越凝亦是百思不得其解。

  虽然她心里不满风宁,但对于对方的能力还是相信的,风宁既然肯定异族人仍旧在自由贸易点内,那么,肯定不会出错。

  可长久的排查,出来的结果也是真实的。

  就是发现不了异族人的踪迹。

  再这样下去,自由贸易点迫于内外界的压力,必然要打开门户,到时,排查异族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尊上不是说要一起排查吗?”越凝习惯性地“啧”了声,“这都多少天了,连面都看不见。”

  “好歹我也是自由贸易点实际上的掌权人,尊上既然选择和我合作,至少也要尊重我一下吧,我在这累死累活的,她倒好,整日连面都不露一下。”越凝降低了分贝,用仅有她和慕予希能听到的声音抱怨。

  慕予希不发一言。

  越凝也不在意,放大了声音对那群面具人道:“不管怎么样,继续排查。就算是盖在地上的一块破布,都给我捡起来看看。”

  “是。”面具人齐声道。

  “大小姐,宗主和尊上越神宗的一群弟子过来了。”正说着,一位守护在寻物处的面具人小跑过来,低声对越凝道。

  “知道了,让他们过来便是。”越凝扫了眼身侧面色平和的女子道。

  慕予希余光瞥到了越凝扫过来的一眼,平静地转过头,与人对视,眼里含着淡淡的疑惑。

  越凝弯了弯唇角。

  这一幕被正好带着越神宗弟子进来的时亦瞧见,当即偏头看向与她并肩而行的风宁。

  女人苍白的面容经过这几日的调理已经好了很多,再加上各类丹药不要命地服入体内,远远看过去,气色甚至比前段时间看上去还要好。

  可只有时亦时刻担心着女人此刻的身体,对方灵识上受损严重,灵海内两股灵力无时无刻不在相互争斗。

  而原本属于风宁本身的灵力,在自身意识的影响下,节节败退,而被吞噬转化为混沌灵力的过程,又何尝不是剔骨剔肉。

  时亦甚至不敢想象,这段时日,风宁需要忍受多大的痛苦。

  诚如那句“路人”,自那天以后,慕予希不仅没再往风宁那送过一滴血液,连一句习以为常的问候都没有。

  她真的将风宁当成了路人。

  时亦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感。

  “宗主,尊上。”越凝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慕予希身为越凝道道侣,自然也要上前。

  风宁目光落在慕予希身上,只一秒不到的时间,便又转移到越凝身上:“越小姐。”

  “尊上是个大忙人,几日,几日,又几日,等了这么多日,终于愿意出来,带领我们排查一下自由贸易点内的异族人了?”越凝打趣的话语中不乏奚落。

  风宁神色如常,不喜不悲,漠然地道:“烦劳越小姐等了那么久。”

  跟在时亦身后的许言探出半个脑袋,挑眉和慕予希做着小动作。

  慕予希看见了,眉眼弯弯,以示回应。

  风宁垂下眼眸,不着痕迹地扫过慕予希和越凝贴合在一起的衣摆。

  两人的关系如今已经这么近了吗?

  风宁舌尖抵住上颚,泛着酸楚,闷闷的难受,心底的某处像是缺失了什么重要东西,空唠唠。

  她从来不害怕身体上的伤痛,再疼,再痛,她都可以忍住,都可以用各种方式缓解,可唯独,心理上的疼痛,药石无医,就连时间都无法带走。

  强忍着想要将人拉过来的冲动,风宁侧过身,强制性的将目光移开,对着身后的越神宗弟子道:“这次我们与越小姐这边的人共同探查。”

  以往来说,都是两方各自探查,偶尔会有合作,但不多,毕竟所属势力不一样,对彼此间还是有所保留,有所忌讳。

  这几日,自由贸易点街道上的人都少了很多,浩浩荡荡一群人出去,虽然引人注目,但习惯了这些时日,这么多人,倒也没引起什么大的轰动。

  两方势力虽然走在一起,但中间总保持着半米的距离,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错觉。

  慕予希和越凝并肩而行,两人时不时小声交流着些什么,从风宁的角度看过去,两人卿卿我我,十足的刚结成道侣的新鲜模样。

  不知越凝说了些什么,慕予希唇边的弧度。一直没能落下去。

  风宁只静静地看着,灵海内,相互纠结的灵力中,混沌灵力早已占据极大的上风,近乎是将原属于风宁的冰属性灵力压着打。

  就如同现实生活中,慕予希随便一个举动就能扰乱风宁的心田,而她耗费百般手段,都难以再得到对方简单的一眼。

  失落感像是甩不掉的影子,一次次的告诉风宁这个事实,而她,只能被动的接受,什么也做不了。

  还有什么,比看着心爱之人和她人结为道侣,打打闹闹更令人痛苦。还有什么,比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却不能触碰更让人感到悲哀。

  就像是沉溺在一片汪洋中,整个人不断下坠带来的失重感和窒息感,呼吸难耐。

  受虐般的,风宁就这般长时间的将注意力放在慕予希身上,每一次慕予希和越凝的互动都像一支利箭,毫不客气地刺入体内,扭转着将箭头扎的更深,扎的鲜血淋漓。

  “阿宁。”时亦看不过去,她主动唤身边人。

  风宁“嗯”了声,注意力仍旧放于慕予希身上。

  “你可察觉到什么?”时亦不大不小的声音正好能让走在附近的越凝和慕予希听见。

  越凝适时地看过来,慕予希淡然地扫过去。

  风宁眼底的情绪变化着,最后归为一滩死水,她小幅度地摇摇头,实话实说道:“并不曾。”

  “我也是。”时亦头疼地按住太阳穴。

  明知异族人就在自由贸易点内,可偏偏就是找不到,弟子们和面具人找不到就算了,她们亲自出动也还是找不到,传出去都好笑。

  “越小姐可曾察觉到什么吗?”时亦将话题抛给了越凝。

  “宗主抬举我了,你们都无从发现,更何况是我?”越凝皮笑肉不笑道。

  “这里毕竟是越小姐的主场,想来是要比我们熟悉的。”风宁不卑不亢,态度从容。

  越凝冷笑两声,没再接话。

  “以这里为圆心,附近千米为半径。你们分开,一点点,仔仔细细地探查。”风宁温和地对着身后的弟子道。

  “是,尊上。”众弟子纷纷领命。

  越凝想了想,也下达了个相同的指令。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散开,只余下慕予希等四人。

  慕予希平静地环顾四周,视线不经意掠过风宁时,也毫不在意,不紧不慢地看向下一处。

  风宁薄唇紧抿。

  “对了,予希,今日我得到一支上好的玉簪,极纯粹的金元素附着在上面。”越凝从炼化的空间内凭空取出一支发簪。

  发簪整体呈现金黄色,上面用刻刀小心打磨出一朵朵姿态各异的花朵,或是含苞待放,或是枝叶相连,其中最为旺盛的一朵,上方镶嵌着一颗流光溢彩的,比发簪颜色更为艳丽的宝石。

  而在宝石内部流转的,便是金属性元素。

  “你是混沌灵力,可以兼容各大属性之力。”越凝边说边将发簪往慕予希头发上移动过去,比对一番后,她笑道,“很适合你。”

  慕予希配合地点点头,接过欣赏一番后:“我很喜欢,谢谢你。”

  口腔中的苦意越加浓厚,风宁别开眼,发顶上的那支佩戴了数年的发簪在阳光的照耀下,焕发出水属性独有的柔和性和包容性。

  下意识地抬手触碰了下那支水元素发簪,风宁指尖像是触电般,一股酥麻感顺着脊椎而下。

  “越小姐兴致很好。”时亦笑着道。

  越凝分不清她话里的意思是恭维还是其他的,“嗯”了声,不咸不淡地:“给喜欢的人送礼物,自然兴致高昂。”

  “喜欢”二字一出,绕是到现在很少出言的慕予希都多看了越凝两下。

  风宁藏在袖子内的手轻握成拳。

  “宗主,尊上。”探查完一圈的洛兮先一步回来,她在周围布置的阵法,都没有感知到异族人的存在。

  “洛兮,可发现什么。”时亦问。

  洛兮摇摇头,面色凝重:“不曾。”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的越凝毫不意外:“这里已经探查了无数遍。”

  时亦不置可否。

  “洛兮,把刚才你所探查过的地方,再探查一遍。”时亦道。

  洛兮眨巴着眼睛,“啊”了声,虽不理解,但还是应道:“好。”

  越凝觉得好笑:“既然没有,何必再次探查。”

  洛兮也跟着笑了,回越凝:“宗主说的话,身为弟子,自当遵守。”

  说罢,原路返回,开始第二遍的探查。

  时亦好以整暇地夸赞:“洛兮自入宗起,便拜入本宗门下,她天赋高,性子开朗,对本宗的话,更是时刻放在心上。”

  “无论好的,坏的。她会反驳,但也知道本宗不会害她。”时亦望着洛兮离开的背影,声音浅淡,“亦相信本宗所做,皆有一定道理,都会听命遵守。”

  越凝耸耸肩:“说明宗主有个好弟子。”

  “越小姐说笑了。”时亦。

  慕予希长睫颤动,掌心的那枚金色发簪隐隐发烫,五指合拢,上面的纹样硌得她掌心微疼。她视线虚幻不聚焦,不知落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