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文10
祝衍之听到甄珠咬桂圆的声音,他走过去,剥了一个桂圆送到甄珠面前。
可是,他没有想到甄珠不是用手去接的,而是用唇。
柔软的唇瓣带着独特的梨花香,轻柔的含住他的指腹,抿住桂圆肉离开,没有留给他太多的反应的时间,以至于他意识到发生什么的时候,甄珠已经离开他了。
甄珠盯着祝衍之的腿微微皱了一下眉, “你的腿怎么了?”
方才他就觉得祝衍之的走路姿势有些不太对劲,可是等他细看时,似乎又没有什么毛病,但是两个人相处的时候,祝衍之处于放松的状态,卸去了所有伪装,他这才看得真切一点。
祝衍之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腿,心中闪过一丝凉薄,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瘸了。”
甄珠小小诧异了一下,因为在他的记忆中,祝衍之从来没有瘸腿过,是因为他来到小世界,改变了祝衍之记忆。
那天祝老爷撞破甄珠与祝衍之在床上行苟且之事,甄珠被祝老爷羞辱,恼羞成怒下离开了小世界,但是祝衍之无法离开,那他就必须要承担一切后果。
祝老爷原就是不喜祝衍之的,如今又出现这么怪力乱神的一幕,祝老爷把一切都归咎在了祝衍之的身上,认为祝衍之就是天生的不祥,让人打伤了祝衍之的腿。
这么多天过去,祝衍之的伤是好了,但是却落下了病根,走起路来不似从前那么从容自然。
甄珠盯着祝衍之的腿看了一会儿,而后移开了视线。
祝衍之现在就像是一块拥有了裂痕的美玉,令人惋惜,不过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等到祝衍之离开一叶小世界,一切又都会恢复正常。
祝衍之抬眸看向甄珠, “少女”朦胧的身影独有一份美感,他深下眸色, “我有时候在想你到底是不是甄家的甄二娘,还是会吸食人阳气的精怪。”
甄珠靠在祝衍之的肩头, “如果我说我是妖怪,想要你的精气,你会不会害怕?”
“噗,不吓你了,我就是看中你祝家少爷的身份了,我想着我要是和你好上了,日后肯定能够穿金戴银。”
他盯着祝衍之浅色削薄的唇,想要趁祝衍之开口说话时凑过去,把今日的药力渡给祝衍之。
祝衍之垂下眼帘,两指捏住了甄珠小巧的下颚,在甄珠诧异的目光下,他含住了甄珠的唇,又反手放下了床帘。
甄珠大脑一片空白,虽然他之前多次吻过祝衍之,但那全是为了给祝衍之渡药气,他是绝对不会像是祝衍之这样吻得这么深。
可是再这么下去的话……祝衍之不就会发现他不是女子了吗?
祝衍之眼睛看不见,要不他就再骗一骗祝衍之,说他那里就是长不大?
……
祝衍之有些踉跄的起身离开了床榻,侧腰撞到了木桌角上,一抹青红晕染在他的肌肤上,他唇齿间还残留着淡淡的梨花香,像是之前狠狠的啃咬了一口梨花。
他确定自己吃的不是梨花,而是一只“妖精”……
祝衍之走到远离床榻的屏风后,确定已经熟睡的珍珠不会听到任何声音,他解开本就轻敞着的衣袍,用手为自己解决了痛苦。
屋内的熏香又一定的催情效果,柔弱无骨的身体缠上他的那一刻,他紧绷着的神经是断裂的,可是他又迟迟不愿意“伤害”甄珠。
若是他真的碰了甄珠,那他与外面那些嫖。客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来此是为了救下甄珠,可是却又差点做出伤害甄珠的事情。
祝衍之额前覆上了一层薄汗,耳边还是隐约会幻听到甄珠的声音。
甄珠与琬若有相同的声音,但是两个人却是完全不一样。
他还能够记得琬若出嫁的前一天,琬若哭着来求他,希望他能够救救她。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要是换做甄珠,或许就欣然接受了。
但是那天父亲为何会把甄珠认作成琬若,难道甄珠真的和琬若生的有几分相似吗?
甄珠会为了钱财接近他,那甄珠就会为了钱财去讨好其他人。
……
第二日,祝衍之从床上醒来时,身边已经不见甄珠的身影,他伸手摸了摸,被褥间还是暖的,甄珠并没有离开多久。
丫鬟端着铜盆走了进来,还未站稳身子,就听到祝衍之略有些沙哑的问:
“甄二娘呢?”
丫鬟面色一红,欠了欠身子, “二娘已经回房休息了。”
甄珠特意叮嘱过了不允许其他人去打搅他,看来是这一夜被折腾坏了。
祝衍之带着面具,薄唇轻抿,居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还想要见一下二娘。”
丫鬟怔了一下,祝衍之是来这人花钱的客人,她不好拒绝祝衍之,更不敢得罪财大气粗的祝衍之,只好将甄珠现在的房间告诉了祝衍之。
祝衍之在陌生的环境中一向走的很慢,他让丫鬟带路,亦避免他因为他不清而磕碰到一些物件上。
祝衍之扣响了甄珠房间的门, “二娘……”
他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少女”疲惫慵懒的声音, “什么事呀?”
祝衍之见状,知道甄珠并不打算给他开门了,或许是在怪他昨夜的行事太过鲁莽,他眸光顿了顿, “你若是愿意,我可以把你赎出去。”
“然后呢?你要把我安置在哪里?祝府吗?”
甄珠走到门前,隐约看到祝衍之清瘦的身影, “姑且不说你一个祝家少爷带回去一位青楼女子,就是我这……与姨娘相似的声音,恐怕也会让人误以为你对你的姨娘藏着腌臜的情感。”
“二娘。”祝衍之微微加重了一点声音,眉头微皱,心头隐约有些难受,似是听不得甄珠提起琬若。
甄珠眉眼冷了下来,声音更好像是街上了冰霜, “你走吧。”
祝衍之走出清艳楼,温暖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秋风里带着一种难以说明的萧瑟的凉意。
被风这么一吹,祝衍之冷静下来,有些后悔方才自己对甄珠的态度。
他若是把甄珠赎出去,的确无法安置在祝府内,他或许会在远离城的地方给甄珠寻一处住处,给甄珠安排好照顾他的人。
他偶尔会去看看甄珠。
即便不是这样,他将甄珠放走,甄珠也无处可去了,要是回到家中,甄珠的赌鬼阿爹能够把甄珠买一次,就会把甄珠买第二次。
何况甄珠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女子”,以后恐怕也寻不到好的人家了,也许只会成为养在别院的妾室。
……
甄珠的事情就像是一片小羽毛不断轻挠着祝衍之的心,让他心神不宁,端起茶盏却忘记了喝,等他要喝的时候,茶水早就凉了。
第二日,祝衍之带上面具去清艳楼去找甄珠,他拿了不少价值连城的首饰,想要送给甄珠,顺便赔礼道歉。
可是甄珠见到沉香木盒时,脸上没有过多的开心的神情,葱白的手指在盒子里挑挑捡捡,钿头珠翠碰撞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他转眸去看祝衍之,男子穿了一身黑衣,青玉的面具将他皎洁如月光的一张脸隐藏了起来,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薄雾。
墨染的发丝中插着一支白玉簪子。
甄珠的目光停在了那支白玉簪子上,心口隐隐作痛,他不得不用手捂住胸口。
这里明明没有血流出来,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前世沈烟秋就是拿着那支玉簪变成的剑刺入了他的心口。
玉簪是祝衍之赠与沈烟秋的,希望玉簪能够代替自己不在的时候,保护沈烟秋。
可是,沈烟秋却用那玉簪伤了他的身体。
他跑去向祝衍之求救时,祝衍之明明看到了,祝衍之作为玉簪原本的主人,是这个世上最能够救她的人了。
但是祝衍之视而不见,反倒是将剑刺入的更深了一点。
他恨祝衍之,恨沈烟秋,恨那支玉簪。
恨作者强行加到他身上的感情。
那支玉簪如今还没有被祝衍之注入法力,变成一件法器,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支簪子。
祝衍之坐在八仙椅上,腰背笔挺,可是从他的身上感受不到过于紧绷的气质,反倒是有一抹淡雅随性,浅色的薄唇微动, “没有喜欢的吗?你喜欢什么?我可以个你买回来。”
他之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想用钱财去讨一个人的欢心。
祝衍之忽然感觉自己眼前的光线微微一暗,等他抬眸去看时,眼前似乎是多了一道身影。
甄珠伸手直接取下了祝衍之发间的玉簪,祝衍之的发丝散落身后,他甚至没能来得及去阻止甄珠。
“我想要这个,你送给我。”
甄珠语气轻软,带着一丝娇媚,但是眼中漆黑一片,像是能够吞噬掉一切的深渊。
祝衍之眉头轻皱,有些不太赞同甄珠的做法,这支玉簪对于他来说并没有特别的意义,只是今日随手拿它来用。
可是甄珠将玉簪拿走那一刻,他心中忽然空了一块,让他极其的不安,下意识想要把玉簪要回来。
“这个不行,你再换一个吧。”祝衍之自己都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送给甄珠,但是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甄珠不能够拿走。
甄珠躲开了祝衍之的手,但是挤进了祝衍之的怀中,手指卷着祝衍之的长发,不开心的撇了撇唇角, “是你说来给我赔礼道歉的,接过连个玉簪都舍不得送给我,还给你好了!”
“这样的玉簪我才不稀罕呢!若是我想要,肯定有大把的人排队来送给我。”
祝衍之眉头皱的更深了,甄珠的话让觉得有些刺耳,他伸手拉住了要从他怀中离去的甄珠, “不过是支簪子,你若喜欢,拿去就是了。”
甄珠收下了簪子,在手中把玩着,他原本就没有把这个东西当真,他只是气不过,毕竟沈烟秋可是用这玉簪刺伤了他。
可是当他离开小世界,来到雪境山,他手中的玉簪仍然没有消失。
原本还略有杂质的玉簪,在经过祝衍之法力的洗礼后,变成澄澈纯净,仿佛有浅浅的水流过。
甄珠轻轻的转动着玉簪,照理来说,祝衍之的一叶小世界里的所有人和物都是祝衍之意识创造出来的,他们都不是实体,一旦离开小世界,机会灰飞烟灭。
所以,玉簪应该是带不出小世界的。
甄珠盯着手里的玉簪,这的确是祝衍之日后会赠与沈烟秋的那支玉簪。
可是,小世界里的东西怎么会是实体呢?
或许在沉睡中养伤的祝衍之马上就要醒回来了,所以他才能够把真正的玉簪从小世界里拿出来。
甄珠赤足走到寒潭边,风中的飞雪对他来说不是特别的寒冷。
他一松手,将玉簪扔到了寒潭中。
他毁坏不了祝衍之的法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让祝衍之与沈烟秋都拿不到玉簪,或许他就不会被这两个人杀死。
祝衍之的小世界已经不稳定了,可能是因为他这个外来人的介入,他必须让祝衍之在小世界崩塌之前,养好伤,并且爱上他。
这样祝衍之才会被入魔后的沈烟秋囚禁,更不会因为沈烟秋的强制爱而爱上沈烟秋。
……
甄珠一进入到小世界后就是在清艳楼的房内,他几乎哪里都去不了,明明之前进入小世界时,他还能够微微干预一下进入的地方,可是眼下他完全做不了。
估计又是祝衍之的意识在作怪。
甄珠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过于浓艳的衣裙,披上大氅后,推门走出了房间。
祝衍之虽是没有给他赎身,但是他给了老鸨不少钱,算是在这青楼中把他包养了下来,他不用去接待其他的恩客,相对应的,祝衍之必须付给老鸨比他接客赚得更多的银两才行。
祝衍之不是每天都来看甄珠,所以即便甄珠有的时候不在清艳楼中,他亦是毫不知情。
黑沉的天空飘落下晶莹明亮的雪花,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却是异常的热闹。
甄珠戴好幕离,躲避着人群,行走在角落里,偶尔低头啃一口还惹热着的烤红薯。
越往城外走,人约少,甄珠的目光被街边的几个大铁笼子所吸引。
铁笼用来装大型犬还是够用的,但是用来关五大三粗,肌肉虬结的男人就像是一种折磨虐待了。
甄珠睁着明亮的眼眸看着笼子里像凶兽的男人,他的头发是浅棕色的,微微带卷,五官深邃,线条苍劲有力,眼眸是一种怪异的青蓝色。
他在清艳楼的后院里见过和男人模样有几分相似的蛮奴,他一开始以为清艳楼买蛮奴是用来看家护院的,因为他的体型要比中原的大多数人都要壮硕。
楼里的姑娘有一次问甄珠要不要用蛮奴,甄珠疑惑的反问道: “我要那蛮奴来做什么?我不需要他给我守夜。”
他时不时的离开小世界,然后再回来,若是他突然出现在蛮奴的面前,他该如何解释。
许是因为甄珠的模样太过单纯了,把大家都给逗笑了,尤其是里离他最近的清歌,笑得最欢了, “谁跟你说那蛮奴是用来守夜的。”
“不然是做什么?他们好像只能够做粗活。”
清歌见不得甄珠懵懂无知的样子,轻轻覆在甄珠的耳边,目光划过甄珠似月牙白的耳畔时,微微有点失神。
甄珠的面色由红变成了白色,然后又变成了红色。
原来那些蛮奴是楼内花魁们买的,不是用来看家护院的,而是用来排解寂寞的。
对于清歌她们来说,这或许是她们唯一能够不必把自己低人一等的时候。
男人在她们身上花钱,不把她们当做人看,那她们就去买一些蛮奴回来,让这些蛮奴伺候他们。
她们沉醉于此,却没有发现,自己也是在低他们一等的奴隶的身上寻求自尊与安慰。
清歌面颊微红,眉眼弯的像是月牙, “他们那里很大,就是动作粗鲁了一点,要是细细调。教的话,活还是不错的,二娘,你也想要的?”
有人打趣: “那大概是不行了,二娘亦只有想想的份,不然那位沈客人怕是要气死了。”
“二娘,那位沈客人的活怎么样呀?”
清歌: “你们都别问二娘了,二娘只接触过着一个恩客,哪里会知晓好坏呢?”
甄珠微微有点失神,因为祝衍之为了掩人耳目,不想让人看出他是祝衍之时,他说自己姓“沈”。
沈烟秋……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但是沈烟秋明明都不在这里,被他暂时赶出了天玑门,都还能给他添堵。
……
甄珠还是第一次在街上看到有卖蛮奴的,不免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蛮奴是被从南边的荒芜之地抓来的,他们在这里言语不同,常常被富商买回去当做最低等的奴隶,干一些粗活,他们有的是被类似的,有的是是被活活打死的。
甄珠又低头咬了一口红薯,淡淡的香甜味飘散在空中,笼子里的蛮奴鼻翼动了动,舔了舔干裂的唇。
商贩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甄珠,甄珠的衣服颜色虽不明艳,但是那料子都是极好的,非大富大贵的人家都穿不起。
他立马笑眯眯的走了过去, “小姐,您瞧上了这个蛮奴吗?我拉出来让您看看,这是刚刚运到城中的最新的一批货了,有不少蛮奴在海上的时候就死掉了,就他活了下来,绝对壮硕,干再重的活都可以。”
甄珠原本就是因为好奇才瞧了瞧,他在清艳楼里,要是多看几眼蛮奴,清歌他们都要嬉笑着把蛮奴送到他屋中了,所以他只能表现出来对蛮奴毫无兴趣。
她们说蛮奴那里很大……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蛮奴穿着极其单薄的麻衣,根本抵御不了寒冷,若是换做其他人来穿,恐怕早就冻僵了,但是蛮奴除了精神状态差了一点外,身体并没有因为受冻而发抖。
甄珠是捏出来的泥人,他亦不清楚自己哪里算不算得大,若是算不上,那他又多记恨祝衍之一笔。
甄珠歪了歪头,这样看不出来蛮奴大不大来,但蛮奴的体型是真的大,手臂上的肌肉微微鼓起,充满了力量。
“你拉出来,给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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