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渣完黑莲花后翻车了>第089章 不可能

  夜里温度偏凉,流出的血液渐渐变得冰冷。

  情绪崩溃之后的喘息声微弱,白矜的肩膀伴随着哭后的反应抽动着。

  在陆欢的微哄下,白矜逐渐把松开手中的碎片,放在陆欢的手心。

  把碎片交给她。

  陆欢能感受到手心碎片的锋利,还有余留血液的粘稠湿润感。

  不敢想象把这个划在肌肤上有多疼,也不敢猜测要划得多深才能流出这么多血。

  她为什么,能对自己的身体做这些。

  究竟是怎么下得去手的?

  陆欢渐渐松离她,抚抚她的后脑,放缓声音。

  “伤口太深,我送你去医院。”

  “......”

  经过简单的应急包扎处理,止好血,陆欢把白矜送去了医院。

  伤口确实深,划在小臂内侧一处,左手臂与右手心都血肉模糊。

  “怎么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处理伤口的医师缓缓摇头,清洗伤口时,提醒她道,“可能有点疼。”

  白矜没什么神色,眼角微微泛红,黯淡的目光落在伤口处,“嗯。”

  用酒精棉擦拭周围的残藉,狰狞的伤口愈发清晰。而伤口的主人好像并未为此感到疼痛,默默地注视着。

  医生抬了几眼,见到她一直盯着伤口,都忍不住问,“疼吗?需不需要轻点?”

  白矜轻轻地摇头。

  医生低下眼去继续换处理工具,没再多说。白矜的视线没移,静静等待着包扎。

  站在一边的陆欢目光从白矜的伤口,挪向她的侧脸。额边弯绕的发丝修饰脸颊,从上而下看去,只得隐约看见她的鼻梁与嘴唇。

  怎么可能会不疼。

  陆欢默了默。

  她不动声色地稍挪动脚步,站在白矜的后方,抬起手虚虚遮在白矜眼前,没有触碰到,只是挡在其中隔绝视线。

  眼前被遮挡,白矜怔了一下。

  是姐姐,在帮她挡着...

  白矜微睁眼,冰冷的眼底划过温温眸光,变得又有了温度。

  医生注意到她们之间这点动作,察觉到一字未说却浑然天成的氛围感,心意会,不多说。

  等到最后开始上绷带,已经看不见伤口了,陆欢放下举得酸疼的手臂,转身走出去。

  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手肘放在膝盖。

  今晚发生太多事,她的现在的头脑有些混乱,她需要捋清。

  向来清晰的思绪在此刻却如缠绕的丝线一般,找不到头尾。

  每当遇到白矜的事,她都是如此。

  那些引以为傲的理智,头脑,在此刻什么都不是。

  有一点陆欢不得不认清。

  即使自己也不想承认,很难承认。

  ——她并没有那么恨白矜。

  纵使那三天带给她的阴影很大,陆欢也并没有恨她入骨。

  那些天所说的恨,都是述于口头上激怒白矜的话。她不想对她表示顺从,因此处处不随她心意。

  陆欢觉得自己应该要恨白矜的,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没办法接受那段折辱的日子——那段白矜一遍又一遍诉说着自己疯狂的爱,全然只有倾泄的日子。

  可终究还是没办法恨起来。

  陆欢总在心里拿这些与她对白矜所做的事抵消。

  在之前,她不愿意承认,但她确实于白矜有愧对感。这可能也是造就现在她没办法彻彻底底恨白矜的其一原因。

  “呵。”

  还记得以前,席杭于经常说她坏人狠不彻底,陆欢都不以为意地嗤之一笑。

  她什么样,能狠到什么程度,她自己还不了解自己吗?哪有什么狠不下心的事。

  但到现在,陆欢莫名有种无力感。

  确实是这样,那点虚伪可怜的道德心总在同她的肢体拉扯。终究是没办法摒弃一切地狠到彻底。

  也如白矜说的一样。

  矛盾的烂好人心。

  陆欢微微俯着身,手心盖在额头与眼前。

  冰冷的手传向额头阵阵冰凉。

  耳旁传来开门声,陆欢微微睁开眼,抬起头,白矜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裹上白色纱布,手心也处理完善。

  陆欢正想要起身,白矜先垂着眼帘对她说道,“你的衣服脏了。”

  她目光移下,白衬衫腹部处的位置有些干涸的血迹,大概是搂住白矜的时候沾染上的。

  陆欢收回视线。

  “没事。”

  “......”

  随后,陆欢按照单子去拿了药,再带着白矜回去。

  这会儿物业打电话来告知电已经恢复了。陆欢挂完电话,启动车离开医院。

  晚上这些事情折腾到现在,已经将近九点。

  车内声音很安静,白矜坐在副驾驶位上一声不语。

  从送她来医院的那段路程她就已经恢复了稳定情绪,回到冰冷淡漠的状态。

  而现在的她也是如此,正在垂着头来回看自己手心的伤口,手心手背来回翻开缠上的绷带。

  陆欢正在开车,脑海里还停留着白矜情绪失控时伤害自己的场面。

  良久,出口问道,“以前,你也经常在情绪崩溃的时候这么做么?”

  知道她指的什么。白矜暗了暗眸子,“有时候。”

  陆欢的话稍顿,“那有没有去看过心理医生。”

  白矜半睁着眼,微微摇头。

  是么。陆欢看着眼前道路。

  上一次看见白矜这样做时,是在陆欢十三岁时,那天晚上场景一样骇人,陆欢也看清楚了。

  陆欢一直觉得那一次,是白矜想博得可怜借机离开陆家罢了。毕竟搬离陆家,没有她天天的冷眼相待,日子肯定会轻松许多。

  但现在再看......

  是那时候心理上就出了问题么?

  还有刚才,白矜带着哭腔说出的话。

  她认为,性就等于爱。

  那在之前,她喜欢肌肤的接触,渴望亲吻,渴望抚摸,以及渴望那些......

  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她其实是渴望爱。

  思绪没紧接下去,陆欢暂且抛掷一边。

  黑车经过街道,陆欢看见小区附近那家馄饨店。人工现包,店小客多,之前她常去。

  “我在路边停一下,你等我买份晚饭回来。”

  白矜:“我不饿。”

  “我饿了。”陆欢瞥过她一眼,开门下车。

  这话的意思是,又不是买给你的。

  可片刻后,白矜看见她再回来时,手上提了两份。

  “拿着,别洒了。”

  两份馄饨被打包得比较严实,隔着一层保温袋,不容易洒。陆欢递给白矜,白矜便放在腿上,手轻扶着。

  路程不远,开车回到家里,陆欢把两份馄饨放在饭桌,没有多余的交流,两人先坐下来。

  包装的保温效果很好,现在入口汤还是微烫的。

  白矜注意到对面陆欢的碗里是有葱的,而自己这份没有。

  手受伤的缘故,她舀动勺子的速度较慢,发丝别到耳边,慢慢吃起来。

  空气安静。漠漠睡了一觉这会儿精神充足,跳上饭桌看她们二人,走去白矜眼前,看着她手臂上的白绷带歪了歪头。

  然后伸出爪子去踩。

  刚好踩在伤口处,白矜眉头轻轻一皱。陆欢直接抬眸刀了漠漠一眼,“啧。”

  漠漠预感不对当即开跑,灰溜溜跑回自己的地盘玩去。

  猫被吓走,饭桌上又只剩下了她们。

  陆欢边看着手机,放慢了进食的速度。最后与白矜差不多时候吃完,让她坐着,自己起来收拾桌面。

  垃圾扔入垃圾桶,再去处理厨房地面的那滩沾满血液的玻璃堆。用拖把清理干净。

  将这些处理好,看见阳台窗户没关,便走过去。正巧看见刚才被她凶过的漠漠,身子缩在一起,趴在阳台上不说话。

  陆欢关窗的时候,顺手戳它的脑壳,压低声音道,“混猫,少抓她,没看见受伤了么。”

  “喵。”漠漠认错。

  退回客厅,一切都处理得差不多。一些常识性的东西本来不需要多说,但陆欢想到对方是白矜,还是提醒道:

  “伤口不要碰水,隔段时间自己去医院换药,做不了饭就点外卖,至于衣服,有洗衣机和干洗店。”

  陆欢边穿起外套,“还有。”

  “不要再作践自己。”

  包括但不限于,用刀划伤自己,还有穿得情.色的样子把自己送上前。

  白矜站在客厅中央,静静地听她所说的话。在陆欢扣好衣服同她擦身而过要出去时,白矜拉住她的袖口。

  “......不留下吗?”

  陆欢没有回头,“我很忙。”

  没空理她的。

  “对不起。”白矜低着声,缓缓松开,“浪费你时间了。”

  陆欢紧了紧牙关,抬步出去了。

  门一开一合,最终闭得紧实。

  白矜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独自站了很久。

  —

  白天,公司内。

  下午的走廊人来人往。席杭于提着一个礼品袋跨步走过,在陆欢办公室前叩两下门,随而进去。

  里面陆欢正在翻看文件,席杭于走过去把袋子放往她桌子。

  “钟若让我带给你的。”

  陆欢看了眼,“这是什么?”

  席杭于:“她们品牌推出的试用装。”

  跟预想大差不差,陆欢继续垂眼。

  席杭于边卸下外套,边随口说道,“刚经过她那边,整得还挺不错。还说要请我过去当法律顾问。我当时就表明没有年薪百万下不来。”

  “她说二百五,我说二百五十万年薪也成,然后她说指的不是年薪,指的是我。”

  陆欢扯唇笑了下,“你少跟她斗嘴,容易吃瘪。”

  “见识到了。”

  席杭于摇头,进室内脱完外套后注意到陆欢的神情不太对,有些凝重,就连刚刚笑的时候都带了两分心不在焉。

  “怎么,有心事?”

  确实是。

  昨天的事在陆欢脑海里真的转了很久。

  席杭于以前接触当事人,有接触过心理咨询所,这方面她应当比较了解。

  一念至此,陆欢把转了一天的思绪剪短,直接道,“既然你来了,我顺便问问心理咨询。”

  “谁需要?”

  “一个朋友。”陆欢说,“我也不确定需不需要,你先推荐些给我吧。”

  席杭于坐在沙发边,闻言敛了敛神色,深邃的目光落在陆欢身上,突然道,“是她吗?”

  陆欢停住了动作,眼底划过一丝错愕,抬眼她。

  “看来说中了。”

  席杭于了然,解释给她听,“如果不是什么特殊的人,真的只是单纯朋友,你会直接说某某领域的朋友,因为遭受什么而需要帮助,以便我更好的判断从而推相应医师给她。”

  “而不是说得模糊不清,也极其不确定。”

  陆欢哑言。

  瞒不过。

  “所以你和她又见面了。”

  陆欢还没有回答,席杭于再次启唇,“陆欢,你们......”

  “我们不可能。”

  陆欢知道她想问什么,自嘲地呵笑一声。

  “早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