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隔壁省份的一座城市内，燃灰的施工队正在辛勤劳动中。
面黄肌瘦的本地人路过的时候看到她们神采奕奕的模样，都羡慕极了。
他们这里的基地管理倒是挺正常的，就是实力有限，收集到的晶核和食物不多，平时吃饭都是严格限量的。
“赵姐，那对姐妹又来了。”
一个稍微年轻点的队员发现了站在远处痴痴看着她们的两个小女孩，停下手里的活去报告给了队长。
赵静曼扭头望向她俩，而后收回视线，面带纠结地转着手上的仪器。
这对姐妹小的才满7岁，大的不足9岁，估摸着她们的父母应该是一胎生完就接着生二胎了。
她俩刚开始过来围观的时候，虽然身上的服饰不知道多久没换过，都洗得发白了，但是却没什么异味。
破但是不脏，一如她俩自己，即使已经明显营养不良，目光依然炯炯有神，面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姐姐长相是柔软可爱的类型，而妹妹的五官轮廓比较清晰深邃，约莫是某个像父亲某个像母亲吧。
施工第三天的时候，队员们发现就算她们在不同的地方施工，她俩都能找过来，大概是因为当地人把她们的工作当成仅有的谈资传开了吧。
她俩不会打扰她们，只是静静地在旁边看着，队员们有些好奇，就主动去跟她俩搭话。
这才知道她俩事发时就变成了孤儿，艰难求生的同时还不忘收拾自己的理由是怕被丧尸闻到。
当被问到为什么不投奔这个城市的基地的时候，她俩露出在这个年纪十分罕见的厌世表情。
里面那个名叫李盼儿的姐姐说，她俩一开始曾经相信过别人，但是却差点被煮了吃。
好在当时丧尸突然出现疯狂撞门，那些人慌不择路，根本无暇顾及她俩就自己从后门逃走了。
等他们走后，那些丧尸撞了几下没撞开，游荡去了别处，她俩才捡回了命。说完还讽刺一笑道，这么说来丧尸还是她俩的救命恩人呢。
从那以后，她俩就再也不相信除了对方以外的任何人。两人宁愿一起在丧尸堆里摸爬滚打，也好过在人类编织的丛林里任人宰割。
“那你们为什么跟我们说这么多呢？愿意相信我们吗？”蹲在她俩面前拉着她俩的手的队员温柔问道。
李盼儿和李少婷沉默半晌，摇摇头：“不知道，但是你们看起来跟其他人不一样。”
不一样在她们既不会盛气凌人也不会唉声叹气；不一样在她们不会仗着更高的实力就掠夺无辜的弱者；不一样在她们做着能带来希望的事，而不只是迫于形势的徒劳挣扎。
但是两个半大孩子没法用言语准确表达心中所想，只能用围观的行动来表现出一丝憧憬。
“我们基地的福利设施已经很完善了啊，赵姐，不能把她们带回去吗？”那队员看赵静曼那么左右为难，忍不住提问。
赵静曼当然也知道基地多这两张嘴也没什么，甚至还鼓励她们出任务的时候带合适的人回去。
她担心的是这对姐妹的心理问题，不是觉得她俩有多不堪，而是她俩对人类的信任度应该已经极低了。
要是到了基地后跟周围人相处得不愉快的话，不知道她俩会做出什么事来。
如果把她们带在身边教养呢？可是自己能承担起这个责任，教好她俩吗？
年过40，早已符合收养条件的赵静曼左思右想，心一横，把手上的东西啪地放进队员手里：“我去跟她俩说说，你继续工作吧。”
她大步流星地走向姐妹俩，还把她俩给吓得倒退几步，以为她们终于受不了要赶她俩走了。
赵静曼连忙蹲下身子，调整神态补救道：“别怕别怕，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来问问你们想不想跟我们一起走，我们明天就要去别的城市了。”
两人微垂着头，眼神迷离，沉默不语。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收养你们，这样你们应该能少些担心了吧？”赵静曼暂时还看不懂她俩沉默背后的意思，只好自说自话。
“我工资不少，又是孑然一身，养你们俩没问题的。我们基地也很好，不会有你们害怕的那些事情发生。嗯，一天想吃几顿肉就吃几顿，只要有钱就行。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么瘦可不行，得多吃点补回来……”
“好。”
“还有……嗯？你们同意了？”虽然那声音细不可闻，但还是被三阶后期的赵静曼轻易捕捉到。
她眉开眼笑地把两人搂进怀里：“好好好，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叫我妈妈，不愿意的话叫阿姨也行。”
姐妹俩缓慢而坚定地说：“对不起，要说现在就叫妈妈，那肯定不是真心的。我们不想骗您，再相处一段时间好吗？”
“当然可以。不过有件事请你们答应。”又拉开成面对面的距离，赵静曼口吻变得非常严肃，“我要给你们改名。”
天知道她听到这俩名字的时候有多无语，封建社会都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年，怎么还有家长取这种名字？
“哦哦，好。”姐妹俩对背后深意毫无所觉，看到她这么郑重其事，都懵懵地点了点头。
赵静曼冥思苦想：“那姐姐就叫赵舒柳，妹妹就叫赵初桐吧，跟你们的出生季节比较相配呢。”
“柳不是春天吗？”末世前也是上过几年小学的赵舒柳提问。
“出自杜甫《小至》的‘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是一首写冬至的诗哦。”
赵静曼一边牵着她俩的手往她们工地的宿舍走去，一边解释着，还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读诗，不然取名字多难啊。
姐妹俩记在心里，给这个新妈妈的热心、话密的标签旁边又贴上了一个：有点小文艺。
队员们看到她们仨牵着手走过来，就知道事情成了，热情地跟姐妹俩打着招呼。
“别贫了，早点做完收工。我等会儿跟基地长联系，今晚加餐，费用我出，欢迎她俩加入我们燃灰大家庭。”赵静曼笑骂道。
“呜呼！好耶！”众人作鸟兽散，加速干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