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安接过递来的山竹,神情一滞。
原来墨砚尘也还记得。
他喜欢山竹。
可墨砚尘好像也只是知道他喜欢山竹,不知他真正喜欢的,是喂他吃山竹的人。
我的傻阿砚,不知道吧。
喜欢山竹是假的,喜欢你才是真的。
把东西放到许念安手中,墨砚尘转身往反方向走。
许念安垂眸,盯着山竹看了许久。
走了几米的墨砚尘见人没跟上,又回头找起许念安的身影。
见许念安待着一动不动,他又原路返回,“还不走吗?”
许念安点点头,悄咪咪观察起墨砚尘的脸色,觉得对方心情可能还不错,他轻轻捏了下墨砚尘的衣角,“我想吃。”
墨砚尘被这一动作弄得一脸茫然。
都把东西塞手里了,自己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给他不就是让他吃的。
“东西在你手里,你想吃就吃。”猜到另一种可能,墨砚尘继续道:“不够的话,等会儿回去路上再给你买点。”
“我只吃你剥的。”许念安渴望地盯着墨砚尘,“除了你剥的,我没吃过任何人剥的。”
墨砚尘以为他喜欢山竹,所以每次去找他的时候都会给他带山竹。
实则山竹才是其次,喜欢吃山竹,是因为墨砚尘。
“记得上次吃,已经是十几前了。”望着一颗颗山竹,陈年往事也再现眼前。
墨砚尘默不作声,身体却比谁都诚实,剥好一颗山竹,亲手喂到许念安嘴边。
许念安霎时双眼放光,浅笑着咬了一口山竹,清甜甘香的果肉进入口中,许念安的脸色也喜从多云转晴。
和那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和以前一样好吃。”许念安满足地品味山竹。
只有在墨砚尘喂山竹时,他才会发自内心地喜欢山竹。
而换作他在内的任何一个人剥,他都不会接下对方的山竹。
山竹,他只接那个——愿意剥山竹、也喂他吃山竹的人。
开车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饶有默契地谁都没有开口。
墨砚尘还陷在许念安的巨大变化,以及许念安是如何知晓江云锡这事中。
许念安则在思考如何让自己跟墨砚尘的关系更进一步。
虽然两人现在这样,对不久前的他已是奢侈。
但人总是不轻易满足的,尤其在许念安看到墨砚尘为他又失了分寸那刻起,他就已经不只满足于留在墨砚尘身边。
他贪恋墨砚尘,他想要墨砚尘永远在他身边。
他绝不许墨砚尘离开。
“你还要回家吗?”行驶方向与自家方向背道而驰,许念安趁等红绿灯时,小心问道。
感觉到许念安明显的失落,墨砚尘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去握许念安垂在身侧的手,“去你家,也得先回去收拾行李吧。”
许念安嘿嘿傻笑着,抬手反握住那只比他手大一圈的手。
恰逢红灯变绿,还没捂热许念安就被迫松手,“绿灯了。”
墨砚尘轻笑,也没再想许念安性情大变的事。
反正不管安安变成什么样,他都会如最初那般爱。
“要不还是不回去了吧?衣服你穿我的,洗漱用品我那儿有新的,你可以直接用。”
说完,许念安低头装鸵鸟。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口气说出这话的。
虽然,但是竟然有种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这……不太合适吧。”尽管觉着许念安这个提议不错,墨砚尘还是有所顾虑。
他和许念安是住在一起,可他记得很清楚,不久前他跟许念安表白时,许念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哪里不合适。”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我们……”许念安有些诧异,墨砚尘回答得他猝不及防。
原来在墨砚尘心里,自己和他还处在暧昧阶段吗?
“你见过不是情侣的人接吻甚至住一起那么久吗?”
如果不是爱,如果不是打心底喜欢墨砚尘,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被墨砚尘关在家这么久。
“见过啊。”墨砚尘回答得一本正经:“你和我。”
随后找机会把车停至几乎不见人影的位置。
“你……”许念安语塞。
好好好。
好得很。
许念安在心里叫绝,墨砚尘这答案,那放在哪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说话那叫一个让他无言以对。
“装的都是你。”
许念安失笑。
这话虽然略显土味,但…好像从墨砚尘嘴里说出来,他反而觉得,这话更像是——
墨砚尘在向他表白。
“我同意了。”许念安眼含笑意,倾身贴近墨砚尘,“现在我们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了。”
许念安低头,脸颊滞留在墨砚尘锁骨偏上的位置。
轻吻,轻咬。
墨砚尘没有阻止。
心想事成的甜无以言表,嘴角勾起的弧度代他表达欢喜。
过去的等待有了结果,十几年的爱恋总算迎来收获之时。
本想克制自己不碰许念安,但遭不住许念安一再“挑衅”,向他发来“邀请”。
窗户关紧,墨砚尘反把许念安扑倒,“想好了?”
“你觉得呢?”趁人不备,许念安的手不安分地溜到墨砚尘外套内。
墨砚尘一把抓住,另一只手抵住许念安后脑,将人送到自己面前。
狭小空间内,气氛暧昧。
就要进行下一步时,显眼包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这暧昧至极的氛围。
许念安不悦地“啧”了声,摸出手机看到来电那刻,脸上为数不多的喜色刹那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挂了电话,和对方发去短信:不方便接电话,有事打字。
“阿砚,我等会儿有事,要不…我先送你回去?”许念安烦躁地揉了揉头。
都怪这个煞笔,烦死了,一天天的不是在算计他的路上就是在坏他好事的途中。
许念安开车门下车,绕到车的另一侧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你歇会儿,我开。”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墨砚尘血压怒飙,急得恨不能把打电话的人凌迟。
难得许念安对他主动,眼瞅着两个人就要发生点什么……
事已至此,墨砚尘冷着脸与许念安换了位置。
车子调头后一路向前行驶。
半个小时后,车子稳当停到一个有些年头的小区,找好位置停完车,许念安带着墨砚尘来到自家楼下。
“走吧。”许念安拉着墨砚尘进到单元门,墨砚尘点点头,随许念安上楼。
“这十几年,你都住这?”
“没有,就这一段时间。”许念安解释道:“先前那套房子太大,我妈又在医院,我一个人住,太浪费。”
“需要我帮忙吗?”墨砚尘微用力,在拐角处拽停许念安,“无论是你妈妈的病,还是房子的事,只要你需要……”
压下某种情绪,许念安挽着墨砚尘继续走,“不用,我妈手术很成功,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出院了。”
“至于房子,在哪儿住都一样,没什么的。”
“你还在怪我吗?”墨砚尘以为许念安说这些是在安慰他。
要不就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许念安不喜欢麻烦别人。
不管是亲近的人还是旁人,不管自己做不做得到,哪怕已身处逆境,他也不会轻易说出让他人帮忙的话。
恰到家门口,许念安指纹解锁,带墨砚尘进门,他笑问道:“怪你什么?”
“把你,关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