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天鹅湖>第11章 清算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晏鹄又准时睁眼醒来,然后扭头看向身侧蜷成一团的黎湫,以这种他陌生的姿态躺在他很近又触碰不到的距离里。

  以前黎湫总是想要睡到他身上,他就会趁黎湫睡熟后将黎湫的手脚都扒下来,再轻轻地摆好,像摆弄一个乖巧的娃娃。

  他长久而沉默地拒绝着黎湫的过度亲密,直到现在黎湫终于开始远离他。

  晏鹄起身,照常整理好自己那一侧的被子,又帮黎湫轻轻扯了扯被角,然后站在床边盯着黎湫的脸看了二十分钟。他特意每天早起了半小时,只是为了这样看一会黎湫,其他什么也不做。

  他不知道黎湫最近为什么不开心,那种低落的情绪已经从黎湫的信息素中传达出来了,馥郁的百合花香里隐约埋藏着腐烂的味道,黎湫的状态很不好。

  脸颊上刚长出的一点肉又迅速掉了下去,每天二十分钟,晏鹄看得很分明。

  于是他又开始思考“怎样让黎湫开心”,虽然很愚钝地找不到答案,但还是很愚钝地在找答案。

  会爱人的人是不是都很聪明,那为什么曾经那么爱他的黎湫要被说成是笨蛋。

  晏鹄不明白,他一直在做大家眼中的口中的聪明的人,但有关于黎湫的很多问题,他都不明白。好像在不属于黎湫的世界里他是聪明的人,在属于黎湫的世界里,他却是笨蛋,所以才会一直让黎湫不高兴,才会让黎湫无法忍耐直至说出分手。

  晏鹄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想念着那对在分手时被黎湫扔出车窗外的对戒,黎湫买的他们的第一对对戒。

  要是真到了他们离婚的那天,黎湫会不会把他送的戒指也扔掉呢。要是能扔掉就好了,希望黎湫大发脾气地扔掉,而不是客气礼貌地还给他。

  ——

  黎湫最近开始陆陆续续地收到晏鹄助理送回来的文件,几乎全是他父母生前的资产,不知道晏鹄又花了多少时间多少钱来找回这些,再一一“归还”给他。

  不是晏鹄欠的,却是晏鹄在还。

  黎湫见不到晏鹄,想托助理告诉晏鹄别再做这些事,但一看到助理的脸就张不开嘴,他现在真的不喜欢和别人交流。

  黎湫只好给晏鹄发微信,晏鹄只是回他:“这些都是原本就属于你的,不是我送给你的。”

  黎湫第二天才回:“要是继续这样我会觉得不舒服。”

  他敲敲打打半天,发完之后还是认为自己不该这么说,他的感受怎么样,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

  想撤回,晏鹄却很快回复了:“我不明白。”

  不明白。不明白什么,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不舒服吗?

  黎湫叹气,揉揉额头看着眼前这堆文件不知该如何是好。晏鹄没等到他回复,又发了一句:“这些都是你父母的,是属于你的,你不是没有钱。”

  黎湫盯着后面那句话,觉得自己可能是刺激到晏鹄了,晏鹄估计不想听到他说那样的话,毕竟他一回国晏鹄就在很尽力地弥补他,想要他做回以前那个小少爷,他说那句话,就好像是对晏鹄所有努力的否认。

  好吧,为了让晏鹄能够心安,早日弥补掉这场不是晏鹄犯下的错误,再去迎接新的开始,他以后不会再说那样的话了。

  黎湫回复道:“好的。”

  不过这下确实可以送晏鹄点什么了。黎湫慢吞吞翻着文件,爸妈留给他的财产很多,虽然当初被分割得太严重导致晏鹄只找回了一部分,但也足够他送晏鹄和那块表价值相等的东西了。

  那他要送什么呢,要不也送晏鹄一块表。

  黎湫于是给董珂发消息,让董珂帮自己找几款合适的表,董珂的品味和晏鹄挺像的。

  董珂问他有没有钱,要他别又省吃省喝地攒钱买礼物去回赠别人,因为他之前在M国时就对董珂做过这样的事,快没把董珂当场气死。

  他什么都要算得清,董珂骂他冷血,根本没把自己当朋友,一周没和他说过话,他道了歉,说以后会改。

  改没改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黎湫笑笑,给董珂回:“有钱,你不用担心,我现在生活得很好。”

  董珂直接给他打来语音,接通后就是一声冷笑:“我信你个狗屁。”

  黎湫也笑道:“信我啊。”

  董珂说了句不信又把电话挂了,黎湫早就习惯了,放下手机又写稿去了,发布新章后很快就看到那熟悉的一串乱码和打赏提醒,他眨眨眼,关了电脑,去看董珂给他发来的图片。

  看着像晏鹄会喜欢的。

  黎湫选了其中最贵的。

  表一送到晏鹄手里,晏鹄就猜出了他的意思。

  晏鹄也很佩服自己能这么快熟悉眼前这个陌生的黎湫,猜中面前这个黎湫在想什么。

  “是因为我送了你那块表吗?”

  黎湫被他问得愣了下,犹豫了会后点了点头:“……嗯。”

  果然是的。

  晏鹄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受。

  明明面前的黎湫对他来说如此陌生,他却慢慢开始觉得这是意料之内,每一句回答,每一个行为,都发生得如此理所当然。

  他快要习惯现在的黎湫了。

  真可怕。

  就像在忘记黎湫曾经是怎么爱自己的一样。

  “你也不用这样。”

  晏鹄合上盒子,把那块让他害怕的表收起来。黎湫看出他的厌恶,安静了会后轻声道:“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扔掉。”

  晏鹄一下收紧了拿着盒子的手。

  黎湫在心里数秒,看晏鹄第几秒才会扔掉这块表。虽然晏鹄从没有扔掉过他送的礼物,即使不喜欢。

  “没有。”

  晏鹄道。

  他卸下手上的表,把盒子打开,当着黎湫的面把那块表戴上。

  房间里忽然一片寂静,他们对视着,谁都说不出话来,空气里好像有什么刀在割,割过两人的心脏,赫然一片血淋淋。

  黎湫此刻才明白了董珂的话。冷血,原来真的是冷血,人与人之间什么都分得清清楚楚,最好什么都别亏欠,晏鹄要弥补他,他要回赠晏鹄昂贵的礼物,两人都在清算,等到什么时候算完了,他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一笔两清。

  他们走到了这种地步。

  晏鹄在逼他,他也在逼晏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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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你现在不是为了送晏鹄礼物而送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