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半觉得真憋屈。

  好好的散心没散成,反倒更堵挺了。

  一出门叫月下仙人堵个正着,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又来了个太巳仙人,带来了旭凤要起兵攻打天界的消息不说,还怂恿润玉前去战场鼓舞士气。

  虽说白月半当即便回绝了太巳仙人,但润玉却一口应下,对太巳仙人吩咐,让太巳仙人通知破军领兵驻守忘川,一旦开打他必定会出现在战场上。

  白月半瞬间便好气,因着太巳仙人在场,不能拂了润玉天帝的面子,也不好再嚷嚷一定不要润玉去,便住了嘴,自己生着闷气。

  看出白月半不快的情绪,聪明如太巳仙人,在与润玉又说了几句话后便找个了由头退下了。

  润玉朝着白月半伸出手:“走吧。”

  白月半鼓了两下脸颊,乖顺的将手放到润玉的手中。

  出发前的兴致早就被这糟心的事给磨光了,现下白月半安静的反常。

  两个人都沉默了良久,润玉率先打破了这气氛:“生气了?”

  说着,他的手轻轻的捏了白月半的手。

  白月半摇头:“没有。”

  润玉抿唇。

  口是心非,明明就在生闷气。

  他有些无奈:“白儿,我......”

  “我知道。”白月半打断润玉:“我知道你想说,你是天帝。”

  白月半停下脚步看着润玉,认真道:“你是天帝,掌管着六界的芸芸众生,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着六界的命运,这是你登上天帝之位那一刻就有的责任。你生来便是心有苍生的神,可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我心里装不下那么多的苍生大义。这一次魔界蓄意攻打天界,你首先想到的是天界,继而是整个六界,而我却只能想到你的安危,你能明白吗?”

  润玉眸光闪烁着看着白月半,细细回想他这一生,好像从来都没有人这么直白的和他说,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

  润玉唇微微张开,他想说些什么,却都堵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很多时候润玉都在想,他与旭凤之间到底差了什么。

  直到此刻他似乎才明白,他终其一生都不能像旭凤一样,做什么事情都可以奋不顾身,一腔热血。

  他顾忌的实在太多了。

  从前还是个夜神大殿时,他顾忌荼姚的势力,每日都活的如履薄冰。后来荼姚失势,孤注一掷的篡位,坐上了天帝的位置,终于可以手握六界,却又成为权利的最大囚徒。

  他爱眼前的姑娘,心就那么大,一半给了权利和天下,剩下的尽数都给了她。

  润玉垂眸掩下情绪,捏着白月半的手:“委屈你了。”

  白月半摇头:“我不委屈。”微微踮脚,将下巴搭在润玉的肩头,手环住他的腰,抱着润玉:“我为六界有你这样的天帝而感到骄傲。”

  也为能与这样的你相爱也感到骄傲。

  她深深爱上的润玉,是这世界上最好的龙。

  听着白月半的话,润玉紧紧回抱着白月半,此刻无言的相拥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旭凤攻打天界来势汹汹,破军率领的天兵与鎏英率领的魔兵方一碰面便开打起来。

  太巳仙人请求润玉即刻亲临战场。

  这道传讯传到璇玑宫时,白月半便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依鎏英对天界的偏见,不开打才是反常。

  差退前来送信的天兵,润玉与白月半相视,皆是无话,气氛有些沉重。

  良久,润玉浅浅一笑,握着白月半微微泛凉的手:“魔界被天界打压已久,不足为惧。天界无花,景色单薄,人间正值春意盎然,是个游湖赏花的好时候,待我凯旋归来,便带你去人间,可好?”

  知道润玉是想让白月半放下心,不要担心他,白月半亦是不想让润玉过多的惦念自己而不能安心的上战场,极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点头道:“好。”

  润玉抬手碰了她脸颊一下:“笑一笑。”

  白月半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笑的灿烂。

  临出发之前,白月半没用仙侍的帮忙,亲自一件又一件的为润玉穿上银白的铠甲,又细致的将他的青丝束在银冠内。

  润玉生的好看,这一身装扮上更是叫人移不开眼。

  梳完头后,白月半为润玉披上披风,一边系着披风带子,一边道:“刀剑无眼,一定要小心。”

  润玉附身在白月半唇畔上轻轻落下一吻,眼神缠绵而眷恋:“等我回家。”

  白月半点头:“等你回家。”

  一路相送,白月半将润玉从璇玑宫送到南天门外,看着润玉带着天兵渐渐走远,直至身影彻底消失在天界,也没有离去。

  强忍住那股袭涌上来的哭意,白月半自言自语一般重复了那句我等你回家。

  她的心很慌。

  白月半生在没有战乱的和平年代,不知道那些看着爱人踏上战场,在家等着爱人归来的女子都是什么心情,但此刻她只知道真的很慌。

  “回吧。”邝露握住白月半的手。

  白月半看向邝露,嗓音带着一丝颤抖:“邝露,我......我害怕。”

  邝露安慰着拍了拍白月半的手:“他是陛下。”

  白月半闭上眼闭了一会,又睁开。

  是啊,他是润玉,是天帝,此番定能安然无恙的归来。

  白月半安慰自己,觉得自己想的太多,别的不说,润玉可是有光环在身上的,原剧情的结局里润玉做了千万年的天帝,根本不可能折在这场天魔大战之中。

  跟着邝露慢慢的往璇玑宫走,白月半那时根本想不到,润玉离去的背影将会是她最后一次眺望,安然归来的是润玉,璇玑宫里却再也没有白月半了。

  忘川河旁的战场上,两军厮杀的不分伯仲。

  魔兵虽然不敌天界众多,但个个骁勇善战,鎏英更是一个人便可抵挡一方,因而战况到达了白热化的地步。

  润玉的亲临无异于是为天兵们大大增加了士气,是以第一场交战天兵天将小小的获胜了一次,魔兵暂时被天兵们压制住了。

  继润玉亲临战场后,旭凤也来了,却没有亲临战场。

  润玉没了一半寿元的这件事并没有外传,所以旭凤并不知道此刻的润玉若要硬拼其实是打不过旭凤的。

  旭凤忌惮润玉的实力,不敢轻易开战。

  对于领兵打仗,旭凤的经验显然高于润玉,再加上破军是旭凤一手带出来的兵,各种套路一眼便能叫旭凤识破,他亲自指导鎏英要如何应对最为棘手的破军那一队天兵。

  鎏英在魔界也是出了名的灵力高强,又经常带兵上战场,所以旭凤的话她能理解的很好,一举便将破军打的落花流水,魔兵首次迎来了一次大获全胜,十分的扬眉吐气。

  看到润玉失败,旭凤自然是身心畅快的,魔界一连几日都在为这次的胜利而狂欢。

  与此同时,也迎来了旭凤与穗禾的婚期。

  因为正是天魔大战之际,便想延后婚期。

  有魔提议,这次将天兵们打的落花流水是一个好兆头,又赶上魔尊与鸟族公主的大婚,如此大喜事不必延后,如期举行,让魔界的兄弟们都乐呵乐呵,打起天兵们才更有劲儿。

  这话一出口,便立即得到了众魔们的赞同。

  旭凤不爱穗禾,承诺要娶穗禾也是因为是误认为穗禾救了他,他很感激穗禾。

  加上锦觅那一句从未爱过他,着实伤了他的心,既然心已经死了,那娶谁都是一样的。

  所以,他看众魔们如此,便也就应下了,婚期如约举行。

  彦佑与锦觅是好友,连带着便与月下仙人走的近了。

  当他们知道旭凤真的决定了要娶穗禾的时候,一蛇一狐懵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原来旭凤并不是说说而已。

  可谁都清楚,锦觅为了救活旭凤付出了多少。

  月下仙人一向热衷于撮合旭凤与锦觅,所以知道这个消息时反应最激烈的便是他了。

  月下仙人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我们必须要阻止凤娃,他只能娶小锦觅,不能娶那只孔雀!”

  彦佑掏掏耳朵,啧了一声:“他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死犟死犟,怎么阻止?我可打不过他。”

  月下仙人沉思了一会,脑子里便蹦出一个鬼点子:“咱们可以偷换新娘。”

  彦佑:“偷换新娘?”

  月下仙人点头。

  所谓偷换新娘的意思就是,在旭凤大婚前一日,把穗禾打晕关起来,让锦觅去与旭凤拜堂,等礼成了以后,锦觅便已经是旭凤名正言顺的妻子了,穗禾就算是发疯也没办法。

  彦佑一言难尽的看着月下仙人,他怎么总觉得这招这么不靠谱呢?

  然而时间紧迫,他们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彦佑与月下仙人立即便找锦觅商量这件事,出乎意料之外的遭到了锦觅的反对。

  锦觅觉得这简直就是荒谬,旭凤如今恨她入骨,此举怕是要旭凤将她恨的彻底。

  纵然是锦觅反对,月下仙人也不慌,趁着锦觅不注意,一下子便将她迷晕,让彦佑扛在肩上,两个人直奔魔界。

  他们框走穗禾房间前的守卫,偷偷的溜进去时,却发现穗禾已经躺在地上了,旁边还站着鎏英。

  彦佑,月下仙人,鎏英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对方,气氛有些微妙。

  鎏英摸摸鼻子,干咳了一声:“咳,我正要去天界找锦觅,没想到你们已经带来了,甚好,甚好。”

  彦佑将锦觅放在床上躺好,回头问月下仙人与鎏英:“这只孔雀怎么处理?”

  鎏英道:“把她放我房间里去,我下足了迷药,不睡个三两日是醒不过来的。”

  既然地方已经找好了,那便是要把人带过去,扛人的还是彦佑。

  彦佑一脸的不可置信:“为什么又是我?”

  月下仙人:“老夫这把老骨头,你想让我散架?”

  鎏英:“我是个女人,有身孕的女人。”

  无奈,彦佑认命的将穗禾抗到肩上,刚要抬步,就听吧嗒一声,有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

  彦佑驻足,还没看见是什么东西掉了,就听月下仙人惊讶道:“咦?润玉的人鱼泪?”

  闻言,彦佑蹙起眉头,人鱼泪润玉很早便送给了白月半做定情信物,怎么会出现在穗禾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爱情重要,事业也重要。

  我觉得作为天帝,润玉应该有自己的理智,有自己的责任,当了天帝就要履行天帝的义务,而不是一心只想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