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开始了她的第一段律所实习。她跟着的正是那天面试她的女律师，名字叫张妍，律所的人都喊她张姐，沈知念也跟着这样喊。
律所的实习生活和她想象的差别很大，实习生被分到的都是一些订卷宗、查案例、寄邮件之类的活。
虽然工作很枯燥，沈知念可一点都不敢怠慢，她很珍惜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这一天，她从律所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平时一般六点就可以下班了，但今天张姐让她做一份案例分析，明天就要，沈知念只好加班做了。
她收拾好东西从律所离开，走到公交车站，天气越来越冷了，沈知念呼了一口气，瞬间在空气中凝结成白白的雾气。
公交车很快就来了，这个时间点，车上的人寥寥无几，仅有的几个人也是在沉默地玩手机或者靠在座位上睡觉。
沈知念找了一个后排靠窗的座位，公交车平稳地行驶，她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一整天都坐在电脑前，她的眼睛又涩又痛，此时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快到期末了，离回家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沈知念想。
车厢里暖暖的，沈知念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往事。
沈知念回忆起她读高三的某个周日下午，她放了半天假。彼时她被沉重的学业压的喘不过气，她第一没有争分夺秒地学习。
冬日的下午，窗外正下着鹅毛大雪，沈知念在家里沙发上一边烤火一边枕着妈妈的腿舒服地睡了一整个下午，忘记了学习、高考，忘记了紧张和焦虑。
那种暖暖的感觉沈知念每次想起来都会觉得很幸福。
好想妈妈和妹妹啊，沈知念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里对家人的思念奔涌而来。
下车之后，冷气扑面而来，她用手轻轻拢了拢自己的棉服，冬天是个万物凋零的季节，学校两边的大树的叶子几乎全部掉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沈知念的黑皮鞋踩着干枯的叶子，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声，她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正朝着自己走来的林诗阮。
今天她穿了一件浅蓝色的毛呢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米白色的围巾。下身搭了一件浅灰色裤子，脚上穿着一双米白色雪地靴，戴了一个白色贝雷帽。
和她肩并肩走着的是一个清秀的男生，身材高挑，比林诗阮高了一个头，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
远远看去，她们正在交谈，不知道男生说了些什么，林诗阮被逗笑了，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沈知念看到这一幕，喉咙动了动，露在空气中的手指微微蜷缩。
她本来想绕过林诗阮他们走另一条路回寝室。
可她刚走两步，林诗阮远远地就看见了她，大喊道，“沈知念！”
被发现了，沈知念的脚被钉在了原地，很快她们俩就走到了沈知念面前。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林诗阮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边璀璨的星星。
沈知念抬眸，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如果不是林诗阮看的仔细，差点发现不了。
林诗阮看着沈知念手里提的电脑包，问道，“你干嘛去了？”
沈知念淡淡地回答，“实习刚下班。”
旁边的顾云看着面前的女生，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棉服，戴了一条浅蓝色的围巾，头发刚刚到耳朵以下，完美的鹅蛋脸上有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睫毛又长又翘。
顾云眼睛含笑地盯着林诗阮，“诗阮，这是你朋友吗？我怎么没见过。”
他只知道林诗阮和姜雨薇走的很近，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沈知念。
“这是沈知念，我的好朋友。”林诗阮拍了拍沈知念的肩膀介绍道。
顾云看着沈知念，大方地开口，“你好，我是顾云，现在是林诗阮的朋友。”
这句话意味深长，现在是朋友，以后是什么关系就说不定了。
沈知念抬眸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视线又转到林诗阮的脸上，淡淡地开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知念说完就准备离开，她刚走两步，林诗阮拉住了她的胳膊。
“差点忘记了！”林诗阮拍了拍额头，“圣诞节江边有烟花秀，你有空和我们一起去吗？”
沈知念并不想待在她和顾云身边，便摇了摇头，“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林诗阮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姜雨薇约她去看烟花秀，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想把沈知念也带去。
而且她已经买好了给沈知念的圣诞礼物，本来想看完烟花之后给她的。现在好了她的计划在沈知念的拒绝下全部付之东流了，林诗阮失望地想。
“那我圣诞节看完烟花来找你可不可以？”林诗阮小心翼翼地提出这个方案。
沈知念张了张嘴巴，看样子又想拒绝。林诗阮抢先说，“我就耽误你一会儿，不会很久的。”
沈知念想说你不用这样的，见不到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陪在你身边的人很多的，不差我一个。但她看到了林诗阮可怜兮兮的表情又忍住了。
“那你回学校了给我发信息。”最后她吐出这句话。
林诗阮的脸立刻乌云转晴，她冲过来抱了沈知念一下，“那就这样说定了！”
“嗯。”沈知念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低声应了一句，“我先回去了。”
一个人走在路上，沈知念走着走着就出神了。
林诗阮对她到底是什么感情呢？
朋友吗？好像又太亲密了一点。
沈知念的朋友很少，她仅有的一个朋友许晚秋不在这个学校，她留在家乡清城读大学。
沈知念和许晚秋并不是这种相处模式，她不会抱自己，她们也不会一起过圣诞节。
她们之间一直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她们两只会偶尔在微信上关心一下对方的学业和生活。
沈知念搞不懂林诗阮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她又想她连自己有时候都看不清，又怎么能看清林诗阮呢。
她唯一确定的是林诗阮大概率不会喜欢女生，她会按照大多人的生活轨迹，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男生，或许那个人是顾云，或许是其他人。
反正永远永远不会是她。
林诗阮喜欢她的概率比明天小行星撞地球的概率还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