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崇高的圣人,不该蔽葬于灯火。

  可这一刻,当散兵看到对方温和的侧颜,想要追上去的脚步沉重不已,如同装满了石块的容器,将他牢牢的锁定在原地。

  他就这样看着对方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另一边的朔月没有散兵那样多的想法,他摆弄着还略带着几分血迹的面具,心下有些一言难尽。

  “所以你说的很大力气...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揍了对方吗?”

  朔月对他举了举手中沾血的面具:“然后你从对方的脸上拿下了这个?”

  美尼斯不置可否的耸动肩膀:“那是他应得的。”

  说这话时,美尼斯的表情依旧是轻松惬意的,仿佛将人殴打成一滩烂泥是一件微不足道的的小事。

  他说着恐怖的话:“我可是在打他之前把这个面具抢救下了来的。”

  朔月完全想象不到他们之间究竟爆发了几场战斗,不过看美尼斯的模样,他应该没有受伤。

  “不说这个,你不是要去吃须弥的美食吗,正巧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以吃到正宗的须弥美食。”

  美尼斯将他带到一个锅炉前,一顿操作后将一份热气腾腾的食物递给他:“由我这个须弥人制作的须弥美食,怎么样,足够正宗吧?”

  朔月有些忍俊不禁:“够正宗,请再给我来一份。”

  美尼斯挑了挑眉,又给他制作了一份。

  “接下来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看你口中的沙漠。”

  “好,那一位也要去吗?”

  “没错。”

  两个人对彼此的身份大多心照不宣,只是谁都没有挑破这一层,维持着彼此心知肚明的状态。

  “那个小哥...”

  “不用管他,随他去吧。”

  回旅馆的路上,美尼斯率先开口:“我以为,你会对他更心软一点。”

  “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酷。”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朔月(奥列格)。”

  这一刻,明明美尼斯说的是朔月,可在场的两人都能听见另一个名字。

  朔月驻足,转头看向美尼斯:“我还不够心软吗?”

  美尼斯一怔,透过这句话,他仿佛窥见了那些过往的一角。

  “.....你说得对,我确实有些残酷。”朔月显露出了有些疲惫的表情:“但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既然决定与过往的一切道别,那就干脆——”

  “朔月。”

  美尼斯打断道:“朔月。”

  他叫了两声朋友的名字:“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态度强硬,决心强烈,并不意味着这是错误的。”美尼斯身为沙漠的贤者,见多了这种两难的抉择:“你过往的功绩,就算是神明亲为恐怕也做不到更好。既然你认为自己所作的的一切都无愧于心,请那么就昂首挺胸,自信的大步向前吧,因为你现在前行的这条路不再是看不到光芒与尽头的模样。”

  ‘是了,我是什么时候忘记了这一点呢。’

  ‘我的所行无愧于心,所以也不必瑟缩,不必惶恐,昂首挺胸的模样,才是我应该拥有的模样。’

  “多谢。”朔月对他笑道:“若不是你,我恐怕会被一直影响下去。”

  “只是我身为旁观者看着更清罢了。”

  美尼斯摇头:“那片土地,并不适合你的理想,就算你拥有了足够高的声望也一样,只要你不是那片土地的神明,自然无论做什么都有人站在你的对立面。”

  “自私,嫉妒,憎恨...”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道:“只要你身居高位,只要你拥有权力,因此类负面情绪而产生的语言便会一直将你包裹,试图将你拖入深渊,看好一个人需要认可他的某种品质,但敌视一个人却不需要。”

  “看来...你遇到过的事情也非常一言难尽。”

  朔月知道他并不需要宽慰:“不过好在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那些往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也要开始步入退休生涯了。”美尼斯深呼吸,将令人微醺的酒气吸入肺腑:“在草神的引领下,现在的沙漠和雨林应该会变得更好吧。”

  说完后,他有些迟疑:“这大清早的...怎么还有人喝酒?”

  越往旅馆的位置走,酒香就越加浓郁。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道,嗯~我就是被这个味道吸引到须弥的!”

  少年的声音满是陶醉:“纳西妲,你这酿酒的手艺真是没得说。”

  “你过奖了,温迪,不过酒不是我酿的,是兰那罗们。”

  “原来是兰那罗,我说怎么这么熟悉。”

  两人推开旅馆的大门,只见空荡的大厅中坐着四个身影。

  “以普遍理性而言,本质是种子的兰那罗确实要比人类更了解植物本身。”

  往生堂的客卿先生用自带的方杯品鉴着智慧之神所带来的酒液:“清新淡雅,植物的芬芳与麦芽的醇香结合,而这其中又不失酒体本身的厚重的味道,真是一份难得的佳酿。”

  “如果愿意的话,离开前也可以带走一份。”纳西妲说道:“他们也很开心自己酿造的酒被其他人喜欢。”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温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嗯!好喝,再来一杯!”

  “你这样喝真的能尝出这酒的味道吗?”

  拜恩半月眼看着他牛嚼牡丹般暴殄天物的喝法:“又没有人和你抢。”

  “嘿呀,你不懂,若不趁现在喝个痛快,回去后就没法这么放肆的喝了。”

  温迪打了个嗝,口中的酒臭味让拜恩立刻窜上钟离的肩膀。

  温迪浑然不觉自己被往昔的同僚嫌弃了个彻底:“唉,为什么猫的嗅觉要那么灵敏呢,就算是见他前喝了一点点的酒,也会被他用看人渣的嫌弃眼神盯着。”

  “你说的一点点——是指几壶?”

  “咳,老爷子,你别拆我的台啊。”

  “看来你的孩子回来了,拜恩。”纳西妲率先转头看向门口:“还有美尼斯,原来他们在一起呢。”

  果然,推门而入的朔月和美尼斯。

  “哇,进来后酒味更重了。”美尼斯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这么早就喝酒,看来今天是没什么事情要做了。”

  “朔月!”

  拜恩对他挥了挥爪子,对纳西妲介绍道:“这就是朔月,我的好大儿。”

  朔月对这种介绍熟视无睹,对纳西妲点了点头:“又见面了,草神大人。”

  “诶?你们之前见过?”

  “嗯,在禅那园有幸见过一面。”

  朔月措辞的变化惹来钟离沉思的注视。

  纳西妲离开座位,站在地上对他点了点头:“又见面了,朔月。我之前还以为是重名,好巧,原来真的是你。”

  “嘿嘿,你好,我是温迪。”温迪起身对朔月wink了一下:“现在是蒙德的吟游诗人,有没有兴趣看看我写的诗?保证会让你大饱眼福的!”

  “您好,温迪先生。”朔月欣然同意:“如果不介意我来阅读您的着作,我当然有兴趣。”

  “朔月。”

  钟离对他点了点头:“看来有些心结你已经解开了。”

  “没错,有劳先生挂念,朔月让您担心了。”

  朔月感激的说:“以后还要叨饶先生多多关照了。”

  “小事,你也算我的小辈,这种事情算不上什么叨扰。”

  温迪趁着他们聊天的过程中,眨眨眼凑到拜恩身边压低了声音:“拜恩,你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他怎么看起来这么乖?而且好有礼貌啊,能不能给我传授点养孩子的经验?我养的孩子倒不是不好,只是他总是看起来很嫌弃我的样子。”

  “经验?什么经验?”拜恩狮将胸脯挺的高高的:“我以身作则教导出来的孩子自然乖巧!”

  温迪:“......”

  这家伙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事实证明,拜恩的良心不仅不会痛,他还美滋滋。

  “怎么样,他很棒吧?”

  拜恩抓着朔月的衣襟,在他手臂虚虚的揽护下攀爬至他的肩膀,然后踩着他的脑袋站在朔月的头顶:“我敢说这个世界上都没有这么乖的孩子了!”

  “拜恩,乖孩子还是很常见的。”朔月的声音有些无奈,确认拜恩不会掉下来后,他将虚护的手放下,尽量维持身体不动:“而且我也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

  不然他也不会在曾经做下许多叛逆的事情了。既然是乖孩子,老老实实的听‘大人’的话才对吧。

  “被风雪打磨成现在这个样子吗...那个小家伙还是不要经历了。”温迪小声嘀咕:“不乖就不乖吧,猫猫还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在森林里比较好。”

  在朔月与他们寒暄的这段时间,美尼斯非常自觉的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用桌上免费的咖啡给自己倒了一杯‘下午茶’。

  他将手上的早餐随意的放在桌子上,心想:他们(朔月和拜恩)今天可能吃不上早餐了。

  况且四神齐聚,这两份上不了台面的餐点可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

  “美尼斯,你不过去吗?”

  在他漫不经心的散发着思维时,纳西妲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旁边:“没关系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散兵现阶段的破防只是因为‘圣人’离开了自己后,新生的‘圣人’(当然他也不确定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奥列格)又完全的抛弃了自己。

  他可以接受圣人欺骗自己,但不接受对方完全不在乎自己。

  这次的破防并不是他对自己过往的忏悔,此刻的散兵还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不存在忏悔这一说。

  废了好大力气,只是揍博士用了好大的力气,在脸上拔河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那条评论真的很有画面感哈哈哈哈哈!

  世界树剧情要旅行者从沙漠回来吧...?这两章应该不会写到,想看的宝子可以养肥看看?我是无存稿无大纲的裸奔,所以无法说具体什么时间。

  毕竟这可是游戏中的两个版本啊!

  不过你们可能会看见散兵猫猫对朔月伸出试探的jiojio,且一直在试图贴贴。

  提前说一下,朔月会收留小白散!恢复了记忆的散兵会在朔月面前装乖!然后背后对愚人众(×),这是我想看的场面!

  顺便剧透朔月不会忘记散兵,他的记忆不会因世界树的变动而改变,其他的马甲也一样,大家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