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感觉自己似乎无法控制身体，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人正拉着他的手往前走。他只能飘飘忽忽地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跟随着。
要带我去哪里呢？
布鲁斯很想问出这句话。但他却始终无法开口。
但他潜意识里似乎又觉得对方值得信任。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受，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对方，但理智又时刻警惕着对方。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似乎很久，似乎也没多久，布鲁斯感觉有光正透过眼皮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
但他明明记得睡觉前已经把窗帘拉好了。
他慢慢睁开眼睛。
此刻，他正身处一处十分熟悉的地方。
恐龙造型的灌木、清脆欲滴的草坪，颜色鲜艳的花朵装点着巴洛克风格庄园的外墙。
这里是韦恩庄园。
但一切似乎都朦朦胧胧，像是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庄园，让周围的一切都看不太清。
布鲁斯甚至没法分辨韦恩庄园不远处的小树林。
他的鼻尖甚至清晰地闻到了草坪的味道。
可他的视线却无法穿透迷雾。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就像整个世界只剩下韦恩庄园。
他熟悉的庄园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
布鲁斯继续往前，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周围。
一草一木都透着异样的熟悉感。
但有些地方似乎也不太一样。
布鲁斯注意到霍普最喜欢的那个秋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完整的空地，像是专门腾出来让人自由活动的。
布鲁斯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些细节。
韦恩庄园的大门慢慢出现在他眼前，门口站立着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高大又沉默，身材健壮，气势十足。
布鲁斯停下脚步，警惕地后退。
尽管他动作很轻，但门口的人却比他更加敏锐。
蝙蝠侠回过头，看见慢慢走进的小布鲁斯少爷，没有说话。
他现在正穿着蝙蝠侠装扮。
已经被人发现的布鲁斯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你好。”
他用带着些迷惑的表情打了个招呼。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布鲁斯问道：“你又是谁？”
他仔细观察眼前的人，却感觉有些奇怪。这个人看起来实在有点儿眼熟，只是这身奇奇怪怪的装扮，他从来没见过。
小布鲁斯用怀疑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人。
蝙蝠侠的声音透过变声器传来：“……你可以叫我B。”
蝙蝠侠牙疼似地叹了口气——当布鲁斯小少爷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知道今天这件事大概又和霍普有关。
他应该早点把霍普的能力查清楚，而不是拖到现在。
谁能想到一个五岁的幼崽，除了能穿越时空，居然还能控制别人的梦？
是的，蝙蝠侠已经意识到，这里是梦境世界。
他来得比小布鲁斯要早一点，并且已经尝试着探索这座韦恩庄园的边界。
但他却发现自己始终无法走出这里。
所以霍普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蝙蝠侠仔细回忆今天发生的事。那块儿口感沙沙的饼干迅速被蝙蝠侠从记忆深处翻出来，放大。
霍普小朋友突发奇想的饼干礼物，奇怪的许愿仪式、临睡前充满期待的表情也接连划过蝙蝠侠的记忆宫殿。
随即他又想起小孩从不离身的布袋子。
蝙蝠侠看了一眼仍旧在观察韦恩庄园大门的小布鲁斯，心里为对方默哀三秒钟。
他有预感，小布鲁斯以后绝对会为霍普操碎心。
毕竟霍普小朋友虽然看上去乖巧，但实际上却是个魔法宝宝，破坏力十足。
最可怕的是他还什么都不懂，甚至拥有一些十分离谱的观念。
一宝更比四宝强。
他家四只小鸟加起来都没有霍普一个这么麻烦。这短短几天时间，霍普小朋友已经让蝙蝠侠在不同的世界里反复横跳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返回的机会。
布鲁斯小少爷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也同样意识到这里是梦境。
但这更让他有继续探索的欲望了。
年轻的布鲁斯显然比成熟稳重的蝙蝠侠更加冲动，布鲁斯小少爷站在原地仅仅思考了两秒钟，就果断上前一步，推开韦恩庄园的大门。
他不知道身旁这个号称自己代号B的人究竟是谁，但他更习惯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蝙蝠侠没来得及阻止小少爷推开大门。
不过也为所谓了，霍普应该不会伤害他的布鲁斯爸爸。
……应该吧。
蝙蝠侠对霍普小朋友能否控制自己的能力感到深深的担忧。
他有预感这个梦境世界究竟要作什么。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默默跟了上去。
韦恩庄园看上去也还是老样子，但两个布鲁斯都注意到了一些不同。
就在两人决定分头去搜寻庄园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熟悉的脸却突然从厨房里冒出来，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小甜饼。
布鲁斯小少爷皱着眉头，后退了两步。
眼前的阿尔弗雷德有些陌生，布鲁斯不觉得阿福的皱纹会在一夜之前爬上他的额头。
这不是阿尔弗雷德，至少不是他熟悉的阿尔弗雷德。
紧接着，另一个阿尔弗雷德也从厨房里冒了出来，手里捧着蓝莓派。
“阿福？”小布鲁斯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他们都长着阿尔弗雷德的脸，但一个更加年轻，另一个头上已经全是白发。
两个阿尔弗雷德对视一眼，同时回答到：“欢迎回家，布鲁斯少爷！”
布鲁斯小少爷皱起眉头。眼前的阿尔弗雷德实在太真实了，他们所有的细节都和他认知中的阿尔弗雷德一模一样，不管是外套上镂空的银质纽扣还是露出两公分不多不少的衬衫袖口，都和他那位精致而略带强迫症的管家先生没有任何差别。
“确实是我，布鲁斯少爷。这真奇怪，虽然我的梦里总会出现您的身影，但今天似乎显得格外真实。”
“确实如此，”另一个阿尔弗雷德管家接口道：“我从来没想过今晚会梦到年轻的布鲁斯老爷，这感觉真奇妙！你们两个一起出现，可真是令我大吃一惊！看来明天我要把这个梦记录在蝙蝠洞里，免得自己忘记。”
更加年长的阿尔弗雷德神请愉快地开了个小玩笑，和平时他沉稳的性格有些不同。阿尔弗雷德在这里明显更加放松，他走上前摸了摸布鲁斯的脑袋，说道：“我还真是怀念这个时候的少爷，您曾经还趴在我怀里哭泣，不知道您是否还记得？”
小布鲁斯当然记得，这事才发生没多久。
他后退了两步，这太奇怪了，他怎么会梦见年迈的阿尔弗雷德？
“好吧，看样子讨厌被人摸脑袋这个习惯，就算是在梦中也不会改变。”阿尔弗雷德说道：“虽然有点遗憾，但布鲁斯少爷确实是这样的性格。”
随后他看向站在布鲁斯身后的蝙蝠侠：“看来还是这个样子我更加习惯，布鲁斯老爷。”
然而还没等蝙蝠侠继续说些什么，楼上却又走下来了一个青年。
迪克穿着睡衣打了个哈欠，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他感觉自己似乎并没有睡很久，但好像天就亮了。
警局真是半点不让人清闲。
然后他就看见了站在楼下的四个人。
两个阿尔弗雷德两个……不对，是一个蝙蝠侠，一个布鲁斯韦恩。
迪克揉着眼睛喃喃自语：“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个布鲁斯？”
“而且你居然把他拐回来了！好样的，Ｂ！”迪克还以为布鲁斯把平行宇宙的自己拐回来了。
夜翼两眼放光地看着小布鲁斯·韦恩，就差上爪子揉揉蝙蝠幼崽的脸蛋了。
可惜他不敢，就算是幼年的蝙蝠侠，似乎也是可远观而不可靠近的存在。
迪克觉得这是布鲁斯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了。
“你居然会允许他出现在你的哥谭？”迪克继续用夸张的语调感慨。
随即他转向正站在一旁的小布鲁斯：“你好！”
迪克开始思考他该用什么理由拐跑这个小孩。
尚未成长的蝙蝠侠，迪克满怀期待。
究竟是亲自教导蝙蝠侠预备役，还是哄小孩叫他哥哥，似乎都十分不错。
最好的方案是直接把小孩拐进布鲁德海文。
这样夜翼就会拥有一个蝙蝠……小鸟？
迪克忍不住陷入美好的幻想。
布鲁斯怀疑的视线在迪克和蝙蝠侠身上转了好几圈。
虽然年纪尚小，经验又不够丰富，但布鲁斯小少爷的敏锐程度，丝毫不亚于蝙蝠侠。
他眯着眼睛看向身旁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
“布鲁斯·韦恩？”
小少爷泛着怒火的眼神瞪了蝙蝠侠一眼：“布鲁斯·韦恩，我就说只有你这个混蛋才才会穿的这么奇奇怪怪！”
他真的看这个平行宇宙的自己不爽很久了。
迪克扑哧一声笑出来：“天哪，B，我居然能听见幼年的蝙蝠侠嘲笑蝙蝠侠穿着奇装异服。”
迪克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奇怪之处，他正围着年轻的布鲁斯左看看右看看，就差没把小少年抱起来颠一颠。
布鲁斯究竟是怎么从一个纤细柔弱的美少年变成这样的？时间真是可怕啊！
蝙蝠侠平时的无坚不摧总让人忽略他也有自己的成长期。
结果就在这时，楼上又冲出来一个人。
这人的身材酷似蝙蝠侠，高大又强壮，饱满的胸肌看上去能引发哥谭所有姑娘们的尖叫。
“老头子，又是你惹的事是不是？”杰森怒气冲冲地瞪着蝙蝠侠：“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怀大种姓之刃的杰森比所有人更早一步认识到这里是梦境世界，但他居然没办法离开这里。
可恶，他正在宇宙里执行任务！谁知道刚打个盹就跑到这里来了！
红头罩决不允许任务失败！要是老头子害他丢脸，他绝对要冲去哥谭再和他打一架！
随后，高大的红头罩又看见了站在蝙蝠侠身后的布鲁斯。
“啊哈，这又是什么鬼？”红头罩瞪大眼睛看着一脸生嫩的青少年：“你终于疯了吗，老头子？需不需要等会我醒过来通知阿卡姆？我早就拜托他们给你留了个病床。”
提姆端着咖啡杯从厨房里走出来。
就算是布鲁斯，也没想到这个庄园容纳了如此多的人，从迪克到提姆一个不落。
既然这样的话，最后一个在——
布鲁斯刚产生这个想法，就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楼上翻了下来。
“要是让我知道究竟是谁搞的鬼，我一定会给他一刀的。”也不知道达米安究竟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武士刀，总之他对着阿尔弗雷德心爱的走廊雕花扶手狠狠砍了一刀。
然后这块四分五裂的木头很快就恢复正常，就像新的一样。
小布鲁斯看着眼前乱糟糟的场景，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你四个性格体贴、温和谦虚的儿子？”
布鲁斯指指正在四处乱翻寻找线索、还用慈爱的眼神盯着他的迪克，又看了看继续在房间里刀光剑影、上下翻飞的达米安，最后视线停留在被提姆拦着才没有和蝙蝠侠打起来的，疑似“叛逆小混混”的杰森身上。
蝙蝠侠心想，他们今天已经很友善了。
杰森甚至只骂骂咧咧地放了两句狠话，他都没有冲过来给我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