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小少爷带着审视的表情坐在沙发上，浑身上下写满不爽二字。霍普小朋友被他牢牢抱在怀里，揪住衣领。
小少爷正斜眼瞅着坐在他对面的布鲁斯·韦恩，AKA蝙蝠侠。
当然，布鲁斯小少爷还不知道对面的家伙拥有这样一个称号，他只觉得这个疑似平行宇宙的自己看上去挺讨人厌的。
人总是对酷似自己的东西爱得深沉或恨之入骨。布鲁斯觉得他是后者。
虽然不是很想相信，但小少爷的理智告诉他，对面这个家伙说的应该是事实。
他就是来自平行宇宙的布鲁斯·韦恩。
毕竟他有特殊能力的臭儿子都已经叫对方爸爸了。
好吧，好吧，他其实也没有这么武断。仅仅依靠霍普小朋友一句‘爸爸’确实不能轻易得出结论，但刚刚对面的这个自称布鲁斯·韦恩的家伙已经向他展示了一系列只有他本人才会知道的事情。
两相比较，布鲁斯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的世界如此相似。就连小时候养过的宠物狗都叫同一个名字。
他还以为平行宇宙的自己会有不同的经历。
阿尔弗雷德也暂时放下手中的枪。
他和布鲁斯小少爷都看得出来这个人实力强大，并且并没有什么伪装。如果对方想要从他们身上获得些什么的话，明明可以采用更简单的方式。
布鲁斯不认为这个家伙会花大力气来骗他，这对强者和占据信息优势的人来说没有意义。
对面的人知道的东西比他多，看上去比他能打。他甚至游刃有余地回避了他和阿福所有的试探，又在敲晕企鹅人和谜语人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眼他藏在身后的武器。
他看上去漫不经心，却知道韦恩庄园的一切。甚至是蝙蝠洞和托马斯留给他的神秘录象。
布鲁斯小少爷在一瞬间想通了很多事。比如霍普的能力——小孩究竟是怎么莫名其妙出现在哥谭的；又比如霍普是怎么突然从幼儿园里消失不见的。
他们整整搜寻了一天却没有找到任何与霍普相关的线索，就像这孩子凭空消失了一样。
而现在他知道了，霍普确实是凭空消失了。这孩子能去往其他宇宙，而他自己却不知道这件事。
就像彼得、苏珊、爱德蒙和露西也不知道自己的衣橱通往纳尼亚。
布鲁斯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准备送给霍普的礼物，《纳尼亚传奇》也许很适合作为霍普的睡前读物。只不过他也许没机会纠正小孩奇怪的审美了。
布鲁斯想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霍普大概就是对面这个家伙的亲生儿子。
只是小孩能力失控的时候不小心跑到他的宇宙了。
布鲁斯又揪了一下毫无所觉、正开开心心吃冰淇淋的小孩，努力忍住自己心里的酸涩。
笨蛋小孩，辨认爸爸是依靠嗅觉的吗？
不然这个笨小孩怎么会把对面那个家伙也认成他。
啧。难怪连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明白。
布鲁斯又把坐在他大腿上的笨蛋宝贝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没有受伤，还好。
霍普冲着年轻的爸爸甜甜地笑了一下，把布鲁斯笑得没了脾气。
另一个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儿子？
布鲁斯低声嘟囔了一句，脸上却带着不自觉的放心微笑。
紧接着，他看向对面。
两个相似的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彼此的感觉都有些微妙。
“好吧，我暂且相信你是布鲁斯·韦恩。但愿你没有骗我。”小布鲁斯说道。
他现在有点纠结，疑似霍普的正牌父亲出现，他应该把崽还给对方吗？
“心里已经有答案的事，其实可以不用说出来。”蝙蝠侠说道，然后他有些疑惑地接收到小布鲁斯奇怪的眼神。
里面透着愤愤不平、微妙的嫉妒和不舍。
布鲁斯：？？
再看过去，似乎又看错了。
不过他是真的不想惯着这个平行宇宙的小少爷，虽然这家伙几乎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看上去可真欠揍啊，这个小少爷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而且他居然这么轻易地原谅了霍普，这样软弱是教育不好孩子的。
应该狠狠揍小孩的屁股，免得他下次又翘课。
布鲁斯小少爷揪揪霍普的小脸蛋，权当惩罚。他甚至没有用力。
霍普搂着布鲁斯的脖子，在爸爸脸上留下一个黏糊糊的、草莓冰淇淋味道的吻。
布鲁斯有些郁闷地哼了一声。
阿尔弗雷德在一旁发出一声叹息。他刚刚看见了这个平行世界的布鲁斯敞开的睡衣下，满是疤痕的胸口。所以会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让布鲁斯·韦恩从一个富家少爷变成这个样子？
沉默，冷静，伤痕累累。
阿尔弗雷德看得出来，那些伤口一定是经历了无数战斗才会形成的。
这孩子和尚且年轻的布鲁斯少爷多么相似。
阿尔弗雷德一方面骄傲于也许他家布鲁斯少爷将来也会成长为这样坚毅而勇敢的成年人，另一方面却又感到于心不忍。谁会希望自己从小一直照顾到大的孩子要经历无数残忍的事呢？
虽说那是平行宇宙，可阿尔弗雷德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两个世界的相似。
“我去给两位倒茶。”阿尔弗雷德说道：“请原谅招待不周。”
阿尔弗雷德刚刚听见这个布鲁斯·韦恩讲述了很多关于托马斯老爷和玛莎夫人的事情。
这让阿尔弗雷德又回忆起了从前。他为此而感到难过和遗憾——平行世界里的布鲁斯少爷居然也有这样惨痛的经历。难道作为韦恩家的人就该承受这样的命运？
真是不公平。
布鲁斯当然也觉得不公平，但是这并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重要的事是他根本不知道对面这个家伙跑到他的哥谭来究竟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专门为了感谢他这些天照顾了霍普吗？
蝙蝠侠为小少爷一会冷哼一会翻白眼的行为搞得一头雾水。
这个世界的布鲁斯·韦恩是不是太幼稚了？
那他是怎么决定收养霍普、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的？
霍普看上去对客厅里托马斯和玛莎的画像一点也不熟悉，这说明小孩不可能是这里的韦恩夫妇收养的。但按照蝙蝠侠的推测，这里的布鲁斯·韦恩刚失去亲人没有多久。
那也就是说，其实霍普确实是最近才来到韦恩庄园的。
这里的布鲁斯应该也不清楚霍普的能力。
不过蝙蝠侠觉得这件事可以放一放，按照他的经验，这里的布鲁斯也许正要经历一件十分糟糕的事。
“关于那个M开头的人，我会将他的信息告诉你，”蝙蝠侠换了个话题。他最终还是决定将自己历经过的这件事告诉布鲁斯，如果有可能弥补一些遗憾，他当然想要弥补。
就当是帮助曾经的自己，看看会不会存在另一种可能吧，蝙蝠侠想道。
他曾经相信了西奥·盖勒文的鬼话，甚至试图卖掉韦恩企业的股份来换取西奥·盖勒文手中关于那个字母M的人的消息。那是杀害韦恩夫妇的真正的凶手。
但他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却反而害得阿福差点死亡。
“放弃从西奥·盖勒文那里得到消息的想法。”蝙蝠侠不自觉地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布鲁斯却冷笑了一声，心里莫名其妙感到有些恼火。
“我想，这里是我的哥谭。我并不需要别人来干涉我的行为。”布鲁斯重点强调了‘我的’。
“你跑来我的哥谭，还打了我的……”布鲁斯小少爷看了看仍旧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企鹅人和谜语人，继续说道：“还打了我的反派。”重点，‘我的’。
蝙蝠侠有点想笑，他总算是体会到为什么迪克每次都说他像小狗圈地盘一样把哥谭划为自己的领土。
确实有点像，瞧瞧对面的家伙糟糕的占有欲。
“因为他们擅闯韦恩庄园，”蝙蝠侠淡定地继续说道：“现在你应该做的事是审问他们的目的，而不是待在这里和我聊天。”
“是‘我的’韦恩庄园，谢谢。”布鲁斯皱皱眉头。
他不知道GCPD的资料保管员什么时候和科波特混到一起去了。
霍普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左看看右看看。
他本来想把冰淇淋一勺一勺喂给两个爸爸吃，但是个子矮的那个爸爸去不允许他去找另一个爸爸。
这真奇怪，两个人不都是爸爸吗？
“爸爸，你们在说什么呀？”霍普又用勺子在冰淇淋桶里挖了一大块，喂到嘴里，心满意足地舔舔勺子。
布鲁斯满腔怒火被霍普‘咻’地一下戳破了。
年轻的爸爸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今天至少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霍普终于找到了。
虽然这个臭小鬼带回了另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甚至可能要永远离开他，回到自己爸爸身边。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他是不是还会遇到一位金发红眸的女士，像另一个宇宙的布鲁斯·韦恩一样，生下一只可爱的幼崽。
“不可以吃那么多冰淇淋，”布鲁斯小少爷无奈地说道：“阿福给你足足准备了三天的量，而你居然一口气就已经吃掉了一大半！”
布鲁斯晃晃冰淇淋桶，看着桶底所剩无几的草莓冰淇淋，严厉地看了霍普一眼。
冰淇淋这种东西是他用来诱惑霍普努力学习的利器，而这个小孩居然趁着他不注意几乎全都吃掉了。
“接下来的三天，你没有任何冰淇淋了。”布鲁斯不容拒绝地说道。然后他迅速没收了霍普怀里的冰淇淋桶，拿到自己面前‘啊呜’一口吃掉了霍普勺子上的冰淇淋。
这一口简直吃掉了小孩的灵魂。
霍普小朋友的脸色顿时像是晴天霹雳。
小孩长着嘴，呆呆地看着爸爸一口一口吃掉了他所剩无几的冰淇淋！
霍普：QAQ
“霍普只吃了一点点，爸爸！”霍普伸出食指和大拇指十分用力地用小手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姿势。
“就只有一点点！真的！”
“是亿点点。”布鲁斯说到。
冷酷爸爸丝毫不为小孩的撒娇所动。
“你一口气吃掉了三天的量，所以——没有了！”
霍普悄咪咪地看了坐在对面的大布鲁斯一眼，心想幸好还有一个爸爸。
蝙蝠侠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假装自己看不懂霍普的意思。
布鲁斯却看懂了，他看着对面的蝙蝠侠说道：“你要带霍普离开吗？”
蝙蝠侠：？？
不过他很快想通了布鲁斯究竟误会了什么。
蝙蝠侠心累地叹了口气——为对面的傻爸爸。
阿尔弗雷德恰在此时端着红茶和点心走进来，老管家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两位布鲁斯少爷，请用。”阿尔弗雷德说道。
霍普悄悄将手伸向桌上的甜点，今天阿尔弗雷德做了蓝莓派。
布鲁斯这次没有阻止，毕竟他也不知道霍普还能在他身边待多久。
“我不是他的父亲，”蝙蝠侠解释道：“他突然出现在我的哥谭。然后突然带着我出现在这里。”
布鲁斯小少爷板着脸，一把抢走霍普刚咬了一小口的蓝莓派。
“你今天摄入的糖分太多了！”布鲁斯揪了小孩的脸一下。
霍普不是对面这家伙的孩子，他却觉得更生气了。
臭小鬼居然还能认错人。
“爸爸，我想再吃一口呜呜，就一小口！”霍普泪眼汪汪。
美食近在眼前却不能吃，太令崽伤心了！
霍普看着铁石心肠的爸爸，忍不住向着对面的大爸爸求助：“爸爸，就给霍普吃一小块嘛！好不好？霍普超想吃的！霍普保证明天乖乖去上学！”
为了一口吃的，小孩选择向人类妥协。
布鲁斯：……
他感觉自己快被不争气的笨崽气死了。
“霍普·韦恩！你对着谁叫爸爸？他有哪一点像我？你看看他连胡子都没有刮，还穿着一身睡衣就出现在这里！他已经把阿福的教导全部都忘到脑后了！韦恩家的人绝对不会衣冠不整的出现在别人家里！”
蝙蝠侠：……
要不是他已经穿不进去14岁的衣服。
这个布鲁斯可真欠揍，有时候和达米安差不多欠揍。
蝙蝠侠捏着拳头。
“我们需要研究一下霍普的能力，”蝙蝠侠十分生硬地转移话题：“因为霍普我才会出现在这里，我需要尽快赶回去，回到我的哥谭。”
言下之意，他才没打算留在这个幼稚的平行宇宙。
布鲁斯看着蝙蝠侠。
“这么说，你希望‘我的’儿子送你回‘你的’宇宙。”布鲁斯反复强调物主代词。
“确实如此。”蝙蝠侠双手抱胸，决定挑衅一下对面稚嫩的小少爷放松心情：“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霍普也是我的儿子——毕竟他也叫了我挺长时间的爸爸。如果霍普愿意的话，我很欢迎他来‘我的’哥谭做客。”
小布鲁斯脸上客套的假笑似乎裂开了一条缝。
“还有，我不得不对你的教育方式感到担忧，”蝙蝠侠毫无负担地继续戳小布鲁斯那颗千疮百孔的老父亲之心：“霍普跟我说他不喜欢去幼儿园。你瞧，你居然没有办法让一个孩子对学习产生热情，这是不行的。”
“我的儿子们每一个都十分优秀，大儿子是正义感十足的警察，从小就努力又上进。”布鲁斯充分发挥自己的文学功底——反正家里的小混蛋们都不在这里：“家里排行老二的杰森是哥谭成功的商人，他拥有全哥谭最大的餐厅和夜总会，每年都会为慈善事业做贡献。哦对，他从小学习就很好，长大后甚至没有依靠我，自己选择白手起家。”
蝙蝠侠原本只是想随口说说，刺激一下对面的少年。
但他却感觉自己清晰地看见了年少的迪克和杰森，两个孩子在这些年里成熟了很多。他也曾做错了很多事，他对不起杰森，他也没有站在父亲的角度去理解迪克。
所以两个孩子都选择离开韦恩庄园。
“我的第三个儿子将韦恩集团发展得蒸蒸日上，他聪慧又努力，我……很为他骄傲。”
布鲁斯慢慢说道。
他突然有点羡慕布鲁斯和霍普的相处。
这个时候的布鲁斯还没有变得多疑又敏感，他还有着天真和热情。
霍普是个奶乎乎甜蜜蜜的小黏人精。
还对爸爸抱着百分之百的信任。
“至于我最小的儿子达米安，他10岁的时候就已经拿下了很多博士学位，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布鲁斯在家里的儿子们都不在的场所说出他对孩子们的爱：“我知道他以后一定会超越我。”
哦。
阿尔弗雷德在一旁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叹息。
他已经为脑海里想象的其乐融融、兄友弟恭的场景深深地震撼到了。
小布鲁斯同样长大嘴巴。他开始思考，自己究竟要什么时候结婚，才能在孩子的数量上超过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