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带着愤怒的表情从窗外帅气地翻进来，并在窗台上留下一个脏兮兮的脚印，得到阿尔弗雷德不赞同的眼神×1。
“你在叫谁臭小鬼？”达米安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才是臭小鬼！”
达米安得到阿尔弗雷德不赞同的眼神×2.
霍普疑惑地歪歪头：“霍普在叫你呀，臭小鬼。”
达米安拎着刀就想教训霍普一顿。
其实按照阿尔弗雷德和达米安的眼力，他们当然都看得出来霍普其实并不知道‘臭小鬼’这个词的含义，他只是单纯地模仿别人的说法而已，就像人类幼崽第一次学到‘Shit’这个词一样。
不会用，就瞎用。
但就是这样，才更让人生气。
而最让达米安生气的是，惹人生气的对象并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惹人生气。霍普仍旧开开心心地坐在阿尔弗雷德的怀抱里，甚至没有看出来达米安正在生气。
“你好呀，臭小鬼！”霍普继续毫无自觉地打招呼：“霍普能和你成为朋友吗？你刚刚真的好厉害！刷刷刷那个动作好好看呀！可以教教霍普吗？霍普学会了可以教给爸爸！”小孩挥舞着小胳膊试图模仿达米安凌空劈下的一刀，但是动作过于不标准，看上去就像猫猫模仿人类作揖。
达米安：……
他开始纠结自己究竟该不该生气。这个笨蛋都这样夸他了。
“哼，我当然是最厉害的，父亲用不着你教！”达米安扭过头：“不许叫我臭小鬼，听到了吗！笨蛋！”
达米安觉得这小鬼笨兮兮又弱唧唧的，完全不像是蝙蝠侠的孩子。
至少他五岁的时候已经开始挥刀了。
这孩子看上去却什么都不会，话也听不懂，走起路来都显得笨笨的。
“哦。那霍普也要叫你笨蛋吗？”霍普很疑惑，‘笨蛋’这个词他还是听得懂的。
幼儿园老师告诉过他这不是个好词汇，是骂人的。
不过霍普知道人类的癖好多种多样，卢西恩早就教导过他要尊重人类的习惯，不要因为人类的奇形怪状而感到惊讶。因为人类和恶魔并不一样，和梦境之主也不一样，所以身为梦境之主的孩子，霍普要学着理解并尊重人类。
达米安感觉额头上的青筋在跳踢踏舞。
“你故意的吗？混蛋！”
最后还是抱着霍普的阿尔弗雷德实在看不下去了，管家先生摸摸霍普的脑袋谆谆教导：“霍普小少爷，‘臭小鬼’、‘笨蛋’以及‘混蛋’都不是友善的称呼，一般我们并不会用它们来称呼朋友。”
“咦？”霍普瞪大眼睛。
果然，人类是他十分难以理解的生物。他们发明了一堆不友善的称呼，并把这些称呼乐此不疲地用在同类身上。
“用这些来称呼您是达米安少爷做得不对，”阿尔弗雷德表情淡定地解释道：“如果这样称呼朋友，朋友会不高兴的。所以我想也许达米安少爷只是和您开个玩笑而已。”
阿福的视线看向达米安。
少年罗宾和蝙蝠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有了很大改变，何况达米安本身也不是坏孩子，他不屑于欺凌弱小，在同龄人都在玩闹的时候就已经坚定了自己的路。
只是和蝙蝠侠一样，全身上下就剩嘴硬。他看得出来，达米安少爷明明对霍普少爷很好奇。
阿福叹了口气。
被阿福调侃的对象达米安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霍普就是和臭小鬼这个称呼十分匹配。
这个金发小混蛋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鬼。
一般来说，想不通的事霍普会很快放弃思考。
所以他只是很快放弃了刚刚的疑惑，转而问道：“那霍普该叫他什么呀？“
他指指达米安。
“我想——”
但阿尔弗雷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另一旁走过来的人截断了话语。
“应该叫他恶魔崽子，或者小D。”提姆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手里还拿着红罗宾的固定装备——咖啡杯。
“早安阿福，早安霍普。”提姆打了个招呼，顺便伸手捏捏小孩的脸蛋：“我猜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提摩西·德雷克，你可以叫我——”
“叫他愚蠢的德雷克就可以了。”达米安冷笑了一声。
“哦，”霍普乖乖地答应了一声，然后对着提姆伸出手：“你好呀，愚蠢的德雷克。”
提姆：……
彼得在一旁捂住脸，深深地为霍普糟糕的语言理解能力和贫乏的词汇而感到头痛。
但其实霍普的词汇也没有那么贫乏，‘愚蠢的’这个单词霍普还是知道含义的，他只是将之归结为另一种‘人类的奇怪爱好’而已。
“提姆，叫我提姆就好，谢谢。”提姆无奈地摸了摸小孩的头：“‘愚蠢的’这个定语太高贵了，我不配。只有高贵的恶魔崽子才适合它。”
罗宾朝红罗宾扔出一把餐刀。
提姆反应迅速地躲开，然后回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生鸡蛋。
阿尔弗雷德叹了口气，在餐厅变得面目全非之前及时将这个话题导回正轨：“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达米安少爷，这位是提摩西少爷。等下他们两人都将留在这里打扫卫生——为了他们不合时宜的幼稚行为。霍普少爷不如和彼得少爷一起先去吃饭？”
提姆抱着咖啡杯郁闷地看向阿福：“我也……”
想去吃饭。
“提姆少爷想必还很撑，”阿尔弗雷德不容拒绝地说道：“不如用打扫卫生来发泄一下自己多余的精力？希望我等下回到厨房时，这里可以恢复它应有的样子。”
阿尔弗雷德的目光落在地上碎掉的鸡蛋和撒了一地的番茄酱上。
达米安避开管家先生的眼刀，默默放下手里的水杯。
都怪愚蠢的德雷克。
不过霍普的疑惑还没有得到完全解决，他继续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提姆和达米安。
提姆很快就明白了霍普的意思，这个孩子大概在奇怪他们究竟是布鲁斯的什么人。
小孩之前恐怕只是和另一个世界的布鲁斯以及阿福生活在一起。他们的生活中还没有罗宾这个物种。
提姆端着咖啡杯想了想霍普的来历，万一这孩子接受不了布鲁斯还有其他儿子可怎么办。另一个更麻烦的情况是霍普意识到自己认错了爸爸，吵着要回自己的宇宙。
他斟酌着措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系列麻烦的问题。
“你给我听好，我才是父亲的儿子！”达米安却抢先说道。
霍普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达米安口中的‘父亲’大约指的就是布鲁斯爸爸。
小孩恍然大悟：“达米安是霍普的弟弟！”
提姆扑哧一下笑出声：“没错，先来后到。霍普是哥哥，达米安是弟弟。”
达米安拳头硬了。
“提姆也是弟弟吗？”小孩继续好奇地看着提姆：“霍普以前没见过你！”
“他是家里的宠物，不用管他！”达米安说道：“你把他当成咖啡机也行。”
提姆和达米安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拳脚相加。
这次他们很明智地没有动管家先生的锅碗瓢盆。
彼得看着提姆和达米安，突然感觉有些奇怪。
这里如果是跨越了时间线的世界，那他们不应该不知道霍普的存在，所以这里是平行宇宙？
昨晚就一直没有想明白的问题突然冒出来，彼得有些踌躇着问道：“请问这里究竟是哪？我感觉也许我们有些误会。”
提姆和阿福的视线停留在彼得身上，昨晚他们就已经被这个孩子身上的异常吸引了注意力。彼得成熟的表现和十分有逻辑的思考方式无一不表明他并不是个普通的孩子。
提姆和阿尔弗雷德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想这个话题可以过一段时间再聊，”阿尔弗雷德说道：“现在是早餐时间。小孩子要按时吃饭。”
霍普没有异议，他只是抱着阿福的脖子疑惑地问到：“但是霍普没有看到爸爸！”
“哦，布鲁斯老爷，是的，”阿尔弗雷德将霍普放在地上，又整理了一下小孩的衬衫：“不如霍普小少爷帮我去叫布鲁斯老爷起床怎么样？”
霍普眼睛一亮。他当然很愿意去叫爸爸起床，以前都是爸爸叫他起床，现在该轮到他叫爸爸小懒虫了！
“爸爸今天好懒呀，以前他都比霍普起得早！”霍普有些骄傲地说道。
今天轮到他先给爸爸早安吻了，这真是一件让霍普开心的事！
小孩在阿尔弗雷德的脸上又啾咪了一下，然后噔噔瞪跑上楼。
他对布鲁斯的房间十分熟悉，很快就跑到门口。
蝙蝠侠昨天忙了一整个晚上，等他正式躺在床上的时候，客厅那个豪华的大钟已经指向凌晨五点了。
虽然每天早上阿福都会坚持不懈地叫他起床，但布鲁斯仍旧抱着能多赖两分钟就多赖两分钟的念头。
所以当他听见自己的门被敲响时，果断地选择继续睡。
霍普站在门口咚咚咚敲了几下，却不见爸爸回应。
小孩颇有耐心地在门口等待了几秒钟，然后猜测爸爸大概是没有听到。
于是霍普踮起脚尖，艰难地把自己挂在门把手上，用力推开厚重的房门。
布鲁斯当然也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但这是韦恩庄园的惯例，反正进来的一定是阿福。
于是他迷迷糊糊地将被子拉高，裹住脑袋，翻了个身又睡过去。
但是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布鲁斯躺在床上，后知后觉地想道，阿福没有马上拉开窗帘，也没有用天生自带嘲讽的英伦腔讽刺他的作息。
布鲁斯疑惑地睁开一只眼睛，准备偷瞄一眼阿福。
但他还没有掀开被子，就感觉有什么软乎乎又暖呼呼的东西钻进了他的被子。
布鲁斯扭过头。
霍普的红眼睛在黑暗的被窝里闪闪发光。
布鲁斯：……
要不是他已经清醒了，这孩子得被他一拳打出去。
“爸爸早上好！该起床啦！”霍普看着赖床的爸爸，感到十分新奇。
不过这不影响他和爸爸互道早安。
于是没等布鲁斯反应过来，霍普就在被窝里给了爸爸两个超大的早安吻。
“爸爸早安！”小孩在被窝里手脚并用地往前爬，直接把爸爸当成一个小山坡。
最后小孩压在布鲁斯胸前，眼睛闪亮亮，乖巧地等待爸爸给他早安吻。
布鲁斯睁着惺忪的睡眼，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有点儿不真实。
怎么会突然有一个五岁的幼崽冲进他的房间，钻进他的被窝，还给了他两个充满奶香味的早安吻呢？他的耳朵居然还听见了甜兮兮的问候！所以另一个世界的布鲁斯每天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吗？
布鲁斯想起自己和迪克的相处，他们几乎每周都要吵一架，直到迪克远离哥谭去往布鲁德海文，他们之间的矛盾才渐渐弱化。
紧接着布鲁斯又想起了杰森。他和杰森之间就不仅仅是吵架了，拳脚相加的次数也不算少。
提姆虽然比迪克和杰森都更加温和一些，但红罗宾也是个十分有主见的孩子。
所以他们从来不会像正常的父子一样亲亲密密黏糊糊地互道早安，甚至还要有湿乎乎的早安吻。
至于达米安这个傲娇小鬼，开口不是讽刺就谢天谢地了。
这不科学。
蝙蝠侠、早安吻、幼崽，韦恩庄园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正常家庭生活？
不，曾经还是有的。
布鲁斯又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的父母。他曾经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的时候，玛莎和托马斯确实每天都会给他早安吻和晚安吻，睡前故事和全家出游也和普通家庭一样一个不少。而他也会开心地回吻他们。
有种奇怪的惆怅感涌上布鲁斯的胸口。
然后很快又被胸口肉乎乎糯叽叽的小包子霍普打断。
小孩骑在爸爸的胸口，问道：“爸爸你不起床吗？阿福在等我们吃饭。”
布鲁斯看了霍普两眼，淡定地把小孩按回胸口。
他翻了个身，把幼崽抱在怀里，选择继续睡觉。
他甚至又用被子蒙上了头。
超大块头的蝙蝠侠和超小只的幼崽一起被被子妖怪缠住，霍普感觉爸爸像只大熊一样硬邦邦又暖呼呼。
虽然这样很有趣没错，但霍普更想念阿福的早餐。
所以他挣扎了两下，发出微弱的抗议，试图让爸爸带他去吃早餐。
可惜失败了。
霍普郁闷地戳了戳臭爸爸粗糙的、长着胡茬的脸。
房间的窗帘被拉上，房间里一点光线都没有。布鲁斯又把被子都蒙在两人身上，整个房间都黑漆漆的。
霍普突然想到之前科波特似乎告诉过他，人类有时候也会把衣服当作门。
小孩无聊地躺在爸爸怀里突发奇想，那被子能当作门吗？
好奇宝宝悄悄掀开被子的一角。
半睡半醒的布鲁斯突然感觉很热，他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
房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
布鲁斯掀开被子坐起来。
霍普也从被子里挣脱出来。
“爸爸我们去吃早餐吧！”霍普以为爸爸终于愿意去吃早餐了。
布鲁斯心想，吃什么早餐，这里压根就不是他熟悉的哥谭了。
这里确实不是。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窗外的景色也有些似曾相识。但这里的摆设却更加复古。
布鲁斯记忆当中也有这样的场景，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蝙蝠侠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穿着厚厚的冬季睡衣，怀里抱着霍普。
在小孩疑惑的视线中，布鲁斯轻手轻脚地搜寻了整个房间。
不是恶作剧，也不是做梦，更不是幻想。这里就是真实存在的、更加古老的韦恩庄园。
这里甚至还是他自己的房间。
布鲁斯的视线转移到霍普身上，心里有了答案。
霍普回给爸爸一个无辜的眼神。
布鲁斯叹了口气：“你刚刚做了什么？”
不过布鲁斯有预感，他大概没办法从霍普这里得到线索，这孩子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霍普在脑海回味阿福做的冰淇淋和小甜饼。
布鲁斯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门外，一高一矮偷偷摸摸的两人突然和蝙蝠侠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