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深知道他是被父母丢弃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父母。

  闻仲对他真的很好。

  原本的亲生父母既然已经丢弃了封深,就没有再寻找的必要了。这么些年,封深的看法一直是这样,所以闻仲除了把小本子给他外,并没有说太多。

  最近的事情让封深开始怀疑某些事,虽然暗地里他爸应该是查过了,但是封深总是不死心,还是想自己再看一看。

  他按着九尾狐的说法去了二楼,把那本书给拿下来了。

  九尾狐的书都属于那种年岁古老的,看着就很古朴陈旧。封深翻开了书面,发现这本书上面写的字他都看不懂。

  封深下楼对九尾狐说道,“这难道就是那本小本子上的字么?”

  九尾狐点了点头。

  “这是上古时期的文字,你不懂是很正常的,但那想必你的父亲母亲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封深摇头说道,“那也有可能他们只是偶然学到了这些相关的知识。我也不是想只要找他们,只想知道背后是否另有原因。”

  “你要是想查下去,可以回去问问山神。”九尾狐说道。

  封深讶异,“现在还有山神?”

  “山神有天封的,也有受供奉诞生的,你回去碰碰运气。”九尾狐道。

  封深若有所思点点头。

  九尾狐和闻仲早年间认识,也是知道他是什么脾气的人。闻仲心思缜密,如果他没有说什么的话,想必要么是不想给封深知道,要么是他也没有看出来什么。

  在九尾狐看来应该是前者,但是闻仲跟他又没有什么交情。和他有交情的人是封深,他既然想查出来什么,九尾狐也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封深苦着脸色说道,“难道我还得学一学这本书上的符号?”九尾狐不轻不重的抽了一下他的手背,“都说了不是符号,是文字。既然你想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奥妙。那你就得自己去体会了。”

  这本小小的册子上面这两个文字除非是比对笔迹,不然不可能看出来书写的人到底是谁。这个线索不能追查出太多东西,要不然封深也不会到最后才想到这个。

  但是既然都知道这种上古文字是一种线索,封深也不能不学。

  封深苦唧唧把这本书带回柜台上,准备开始认真的读书了。好在九尾狐还算人性化,蹲在封深的肩膀偶尔指点一下,到了下午也把书上所有的字都指得七七八八了。

  封深一边做笔记一边哀叹,“你知道为什么我爸没给我送去读书吗?”

  九尾狐漫不经心地说道,“因为他傻。”

  封深拽了拽九尾狐的大尾巴,“嫑这么说,是因为我小时候每次去上学就哭,然后我一哭,孔哥就和我爸打起来了。”

  孔宣最看不得小封深哭唧唧的样子,闻仲倒也没能真的狠下心来,半斤八两。

  九尾狐笑道,“你这小时候也不是什么好胚子。”

  封深笑眯眯地撸猫,然后在猫瞳的监督下又勤勤恳恳地开始背书。

  第二天,封深艰难地在被窝里爬出来,然后感受着初冬的冷意,一边打着哈欠穿衣服,一边脑里想着的还是昨天背下来的东西。

  “……经过调查,幽蓝爆发后,民众的身体素质较以往更为健壮,且受诊人数有了一定的下降。有专家指出……”

  封深听着电视里的新闻,这大概就是陈一科说过的国家在释放信号了,现在不过是一个开始。

  陈一科在封深醒的时候就去上班了,他收拾完东西,和阿大一起出门。略带凉意的清风吹过,摇曳的树叶飘摇落下,被行人卡兹一声踩在脚底。

  封深沿着老街慢慢走,一边走一边和人打着招呼,偶尔还被年长店主胡噜了把头发,笑眯眯地聊了几句。

  走到巷子口,封深停下来和早餐小摊的婆婆买了早点,然后拐进去对面的巷子里。

  “狴犴哥,我来给你换衣服。”封深咬着包子,含含糊糊地说道,伸手在乾坤袋里扒拉了一会儿,举着鲜红的小毛衣出来。

  狴犴无语地说道,“这颜色太丑。”

  狴犴现在已经省去了拒绝的流程,直接吐槽起颜色来了。

  封深比对了一下原本的颜色,迟疑地说道,“难道你喜欢屎黄色?”他就这个颜色还没给狴犴打过,剩下的颜色都被狴犴吐槽了个遍。

  狴犴:“……你可以不织。”

  封深絮叨起来,“这外头风吹日晒的,也没个遮挡的地方,还是穿个衣服暖和些。”

  狴犴:“你应该知道我不怕冷的吧。”

  封深理直气壮,“但是我怕。”

  狴犴选择睡觉。

  封深给两个铺首都换完后,和狴犴道别,拎着还没吃完的包子去小楼。

  九尾狐走在封深的前面憋不住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绝了!”

  封深看着九尾狐摇晃的大尾巴沉思,“阿大,如果我给你织一条围脖……”

  他还没有说完,九尾狐就炸了,凶巴巴地说道,“不行!”

  封深:“小气。”

  封深回去的时候,小楼外的人照旧还是很多,而且比起以往的时候还要更多,这让封深有点为难,一楼的大小他也是清楚的,容不下这么多人。

  封深开了门,正打算想个法子,九尾狐就溜达达地进来,看着不大不小的空间,突然站直了起来,前爪爪掐了个决,然后轻吹了口气。

  一楼的空间往外延伸,往外扩张了数倍不止,半空中突然出现的桌椅蹦跶着四条腿,舒展着细细的四条腿欢腾,在各自的位置停住。

  封深看着瞬间扩大的空间,把要说的话给咽下来。

  也忍下了笑话阿大的冲动,无论如何,两只肥爪爪抱在一起真的很好笑。

  封深等人都坐得差不多了,然后才在柜台坐下,就听到对面那桌子有人说道,“你们听说了吗?东海有龙吟出海,闹得是不可开交。”

  “这有什么闹腾的,难道你不是妖?”他的友人满不在乎地说道,有点不耐烦他打断自己静心的过程。

  来这里的人都是为了修炼,往往闭目养神各种静心不提,而且稀奇的是,不管多么努力去吸收,灵气总是源源不断的。

  “哎,你倒是听我说话啊,那是真龙!人族那边都快闹腾起来了,嘿,我倒是想看看普罗大众知道真相后的样子。”说话的人幸灾乐祸。

  人族的高层早早就知道妖魔修道的存在,可长久地瞒着普通人,又有了监察局的存在,这让一部分自在惯了的妖物很是不满。

  当初失去灵气后,要找补也只能是吞食人族,可监察局出现后,就好似齐天大圣戴上了紧箍咒,做什么都累得慌。

  “干你屁事,你再说话我就给你丢出去了。”友人不耐烦上更加不耐烦,觉得自己的朋友真不会看事,他们通过各种渠道知道这小楼的奇妙,然后费劲巴拉过来,谁不知道这小楼和监察局应该是有些关系的,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多妖物聚集在这里,还没人来勘查的。

  就那个坐在柜台边,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和封深说话的妩媚女人,看着没什么要紧的,可实则却是承影剑化身,成妖也有两千余年,谁敢坐在这里说坏话?

  封深把小水缸搬去晒太阳,然后回来的时候,柜台前站着个老熟客。

  妩媚女人笑眯眯地说道,“过两天我要走了,你助我良多,想送你点东西。”她白腻细滑的手揉了揉封深的耳垂,看着封深吓得脸红往后一退,“呵呵,这柄剑还算可以,留着可镇宅安定。”

  她收回手,再度摊开,手心出现了一柄长剑,还为如何就突然飞起,直接悬挂在小楼的墙壁上。

  这等强买强送的生意封深还是第一次做,“你还是把……”

  话刚说了一半,妩媚女人往后退了一步,化为一柄精致优雅的长剑,剑身锋利如雪刃,振动的剑鸣清脆悦耳,转瞬消失。

  封深抬头看着几乎被镶嵌到墙壁上的长剑,低头看着正趴在柜台上宛如入定的九尾狐,“阿大怎么不阻止她?”

  “白送的礼物还往外退?她送礼也是为了了却你这因果。她平安渡劫的确有你的助益。”

  “她渡劫了?”封深坐下,好奇地说道。

  “看她的气势,该是几千年的器灵,来的时候戾气顿生,现在内敛其身,这不同你还没看出来?”九尾狐对封深的眼力恨铁不成钢。

  “阿大嫑生气,明明是你比较关注漂亮的人。”前一句阿大听着还算顺心,后面那句话让九尾狐低头啃了封深一口。

  “我不看漂亮的难道看那群碍眼的?”九尾狐没好气地说道。

  封深笑眯眯地安抚着炸毛的大尾巴,还低着头背字,背着背着突然想到一件事,“阿大,我想起来之前你问我关于手札的事情,是一片空白。当时在猜到底是谁,后来太一承认了是他……那太一是真的很厉害了。”

  封深感叹道。

  九尾狐顿住,“除了他很厉害之外,你没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封深:“我知道了太一的名字,又不是为了扒他的族谱,还要知道什么?”

  “没什么。”九尾狐讪讪地说道。

  封深奇怪地看着他,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顺手接过来,“喂,爸?”

  是闻仲打开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