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长什么样?”◎
“解除婚约?”安随意听到这个消息时震惊不已, “你不早说,早说项目就不让他做了。慢死了......”
安程讪笑:“我其实也没答应。”
天图一整天心情都很好,不过面对安程时又有些害臊。
四个人一只猫围在桌子前吃饭, 他全程安静如鸡。
宋长安小猫咪清醒的时间更多了,江渔便时刻抱着, 就像之前在黑月一样。
安随意继续问:“后来呢?扬天齐后来什么反应?”
安程想了想:“就是.....说重新追求我, 先从朋友做起。”
安随意:“.....行吧。”
“我有个疑问。”江渔忽然开口。
众人纷纷看向他。
“扬天齐坚持自己是C区人,他为什么带你回F区见家长?”
安程愣了愣:“不是的, 他是F区人。我会遇到汤涛亿,就是因为跟他回F区见家长......”
说完, 她自己也感到一丝违和:“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 这几天他住在酒店,从没有回过家.....”
天图警觉:“你怎么知道?”
安程讪笑:“他邀请我去坐坐, 地址是酒店, 但我没同意。”
江渔瞥了求偶期的天图一眼, 继续问:“你见过他妈妈吗?”
安程顿了一下, 脸色煞白, 咬着下唇点头:“那天早上.....他妈妈也是看到的人之一。”
“他妈妈长什么样?”
安程蹙眉想了想, 略带歉意:“对不起,我记不清了.....不过应该是个挺漂亮的女人。”
说完她又‘咦’了一声, “很奇怪, 后来我也再没见过他妈妈了.....”
几人面面相觑。
江渔叹了口气。
他本来不想告诉他们怕引起恐慌, 现在看来要是不说,后果恐怕无法估量。
“你自己有感觉吗?”江渔说, “你身上的无垢恢复到刚开始的浓度了。”
“.......”
席间沉默良久, 安随意打破沉寂, 他咬牙道:“我回趟安家, 跟父亲聊聊。”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从中作梗!
饭局结束时,天图忽然叫住安程。
两人避开众人,到阳台谈话。
安程的表情有点尴尬。
天图看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叹了口气问:“那啥,我挺喜欢你的,既然你要跟扬天齐解除婚约,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呢。”
安程瞬间僵了一下:“我......”
天图:“是不是为难?”
安程犹豫的点点头。
天图顿时心碎,勉强说:“啊.....没事没事。”
安程:“天图哥不是普通人吧?”
天图一愣。
安程双手搭在围栏上,静静地看着天际点星:“我没什么抱负,也受够了波折,现在只想安于一隅,顺风顺水的渡过一生。”
“知道啦。”天图笑了一下,“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今晚的对话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风声很大,星星和辐射彩光弥天。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天图先行离开。
安程望着天图的背影,一阵不舍和难过涌上心头。
这些人于她而言就是一束光,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只是天图的身份成谜,又不像甘于仅留一个区域的人,她没有勇气跟他并肩而行......
·
F区龙头巷。
这条巷子原本是条红灯区,后来圣迹那位姓宋的前任执行官严打黄赌毒,龙头巷便废了。
巷子两侧都是发廊、小商铺,商铺顶着破旧的住宅,走在巷道上要格外留心,头上随时可能泼下一盆不知道用作什么的水。
一个干瘦黝黑的男人左闪右闪掩人耳目,形迹可疑的迈入一间半卷帘子的小铺。
“汤涛亿?”黑暗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玫瑰夫人?”汤涛亿酸得牙疼,“演谍战片取这名儿。”
那被称为玫瑰夫人的女人冷哼一声,高贵冷艳道:“上来吧。”
一楼黑漆漆看不见东西,二楼也没亮堂到哪里去。
一整层的空房,没有任何家具,四面的墙都用报纸遮盖,阳光透不进,空气也钻不入。
汤涛亿皱着眉问:“你这什么地方?那人叫我来干嘛?”
玫瑰夫人站在昏黄的光线下,漂亮的模样出现在汤涛亿眼前。
她个子不高,穿着优雅得体,虽然保养得当,但眼角已经出现岁月的痕迹——不难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
的确称得上玫瑰夫人。
汤涛亿顿时变了态度,浑浊的眼珠上下打量:“美女啊......”
玫瑰夫人露出一丝厌恶:“说话放尊重一些。”
汤涛亿不着调的点头:“行啊老太婆,那姓杨的叫我来这里什么事?”
玫瑰夫人面容扭曲一瞬,胸脯上下起伏,冷冷道:“带你见个人。”
“什么人?”
玫瑰夫人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到空房唯一的衣柜前。
跟随她的视线,汤涛亿才注意到这里有个衣柜。衣柜红木制成,做工非常精致。但在昏暗的灯光下莫名透出一丝诡异。
“怎么还有锁链缠着?”汤涛亿怂了,语气也弱了下来。
玫瑰夫人用行动回答他的问题。
她从口袋掏出一把钥匙,解开锁链的锁头,再把缠绕好几圈的铁索拉下扔到地上。
‘吱呀——’
衣柜的门开了。
里面的场景露了出来。
汤涛亿顿时瞪大了眼睛,猛地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
玫瑰夫人冷冷的看他:“闭上你的嘴,要让人发现,你吃不了兜着走!”
汤涛亿两股战战,半天不敢过去。
衣柜里.....有个人。
还是个看不出人样的女人。
女人很瘦,瘦得几乎只剩骨头。皮肤棕色褶皱,像枯树的树皮。头发稀稀疏疏只剩几根,头顶斑驳着血痕——很容易令人联想到她的头发被人连根拔起。
汤涛亿颤抖问:“你们带我见她干什么!太恶心了!”
不会是威胁吧?!
玫瑰夫人掩住鼻子,厌恶的看她一眼,对上她浑浊麻木的眼神时移开了眼:“你知道这是谁吗?”
汤涛亿:“是谁?先说好,我不会杀人,也不会处理尸体......”
玫瑰夫人不屑极了:“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杀人,这个女人也不能死。她可是......扬天齐的妈妈。”
或许是扬天齐的名字震颤了女人,像具尸体的女人忽然剧烈挣扎,衣柜被撞得‘啪啪’作响。
玫瑰夫人一脚踹上那堆烂骨,然后‘砰’的关上衣柜。
汤涛亿一阵牙疼,生怕那堆骨头给她踹散了。
“你看清楚了吗?”玫瑰夫人冷冷的问。
汤涛亿哪还有之前轻蔑猥琐的模样,不自觉的弯下腰:“看、看清楚了,但为什么让我看这个?”
玫瑰夫人说:“恭喜你,之后我们就是一条船的伙伴了。”
汤涛亿心里一惊:“什么意思。”
玫瑰夫人冷笑:“你见过她,到时要是东窗事发,你也是我们的成员,有难一起担.....”
汤涛亿大骇:“放屁!我可什么都没做......”
玫瑰夫人微微一笑:“你没做吗?那你现在出去检举揭发,我不拦你。”
汤涛亿:“......”
他不敢,也不想放弃唾手可得的1000万。
那天去寺庙找主持,他竟碰到了扬天齐。扬天齐好脾气的安抚他,还给他转了1000万星际币,只让他来龙头巷见一个人。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是......
汤涛亿咬牙,低声问:“你们把扬天齐的妈妈折磨成这样,要让他知道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玫瑰夫人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吃不了兜着走?”
她拍拍衣柜,笑说:“把这个女人交到我手上的,就是他扬天齐。”
“什么?!”
玫瑰夫人拍拍手,嗤笑道:“好了,吃过开胃小菜,我们该上正餐了。”
汤涛亿咽了咽口水,心里惴惴不安。
玫瑰夫人不屑的看他:“不用紧张,是好事.....你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坐享其成。”
·
第二天清晨,拾愿咖啡厅照常开业待客。
几个膘肥体壮的大汉闯了进来,齐齐围着前台服务员。
他们的眼神不怀好意,直勾勾盯着前台的私密处,其中有一人猥琐的笑了笑:“有C吗?”
“肯定有吧?”
“这娘们穿内衣肯定很骚。”
“哈哈哈哈拾愿咖啡厅名不虚传,都是大美女啊。”
前台小姑娘闻言一愣,冷声说:“请你们离开。”
“哟哟哟,生气了。”
“你们女人长那玩意不就是给男人看的吗?”
前台咬牙:“滚!”
“这是什么服务态度?”
“不找你玩咯,老女人。”
几个大汉嘻嘻哈哈的离开前台,瞄着店内坐的女性顾客骚扰。
“小妹妹长得挺漂亮,怎么有钱天天来享受啊?钱怎么来的......哎哟别生气,我就说说而已,看你小心眼。”
“哥哥没有位置,我看你一个人,坐过去点呀。哥哥陪你喝咖啡哈哈哈哈.....哎,别走啊!”
前台连忙联系了安程。
等安程带着天图等人到来时,几个大汉已经大摇大摆坐在位置上,咖啡糕点撒了一地,弄得乱七八糟。
“哎哟~还是安老板漂亮——嗷!!!”
大汉话都没说完,天图便一个一个丢出去了:“打听打听安老板背景再来闹事,下次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几个大汉骂了好几句,灰溜溜的走了。
天图回头看到面色凝重的江渔和一脸不安的安程,微微一愣。
“怎么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江渔蹙眉道,“他们还会再来。”
天图战力极强,对于这些弯弯绕绕却一知半解,只说:“那从明天开始,我们驻守拾愿,再给你请一支安保队。”
安程泄气:“我总有不好的预感.....”
安程的预感是真的。
那些大汉几乎每天都来,刚开始进来闹事,但没闹出什么水花就被天图丢了出去。
后来他们干脆站在咖啡厅门口,来一个骚扰一个,又被安保队赶走了。
再后来,他们围着拾愿的玻璃窗恐吓临窗的客人,安保上去,他们就像群蜂一样的散开。
都没造成实质伤害,但足够恶心,近段时间的营业额大幅下降。
终于,安程把他们请进咖啡厅。
“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安程淡漠的看着他们问。
“我们没什么目的。”大汉笑嘻嘻的说,“就让你不好过而已。”
安程蹙眉:“什么?”
几个大汉学猿人捶胸口,冲安程抛媚眼,放肆大笑离开休息室。
他们来到咖啡厅,大喊:“别在这里喝咖啡了,老板欠我们钱,一天不还钱,一天不离开。你们还是等老板还完钱再来吧哈哈哈哈”
安程追了出来,几个大汉却潇洒离去。
“程程!”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角落传来,几人偏头看去,原来是扬天齐。
这次的扬天齐简直判若两人,他完美收敛了情绪,看起来像个温文儒雅的学者。
此刻他神情担忧,徐步向几人走来,低声问:“我听说你遇到麻烦了,今天刚好碰上......他们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欠他们钱?需不需要我帮忙......”
安程心有芥蒂,不想多说太多,随口道:“几个闹事者,我们能解决,不用麻烦了。”
扬天齐闻言似乎很无奈:“我知道你有些尴尬,没关系,追求你是我的决定,你不用觉得为难。”
安程没心情说这些,小心看了天图一眼,似乎怕他生气。
天图的表情如常,把话说开后,他再也没有越界的行为。
安程泄了口气,开口道:“我不为难。”
扬天齐又说:“你欠了多少钱,我替你还上吧!”
安程道:“我没欠钱。”
杨天齐不知为何笃定她有债,声音抬高:“如果你没欠钱,他们为什么找你?没关系,我可以
帮你…”
“竞争对手。”安程已经看到不少顾客面露探究,连忙打断杨天齐,“最近恐怕有新店开张。”
安程猜测果然不错,没过几天,拾愿对面的帷幕拉下,另一家咖啡厅赫然而起——心愿。
装修风格与拾愿相似,工作制服也参照拾愿设计,简直明摆着‘抄袭’。
与此同时,F区关于两家咖啡厅的讨论络绎不绝。
“这是安老板的分店吗?”
“不是啊,你们没听说吗?安老板欠了很多钱,每天都有债主上门捣乱,哪有功夫开分店呀!”
“不会吧?我看拾愿每天客人那么多,赚的钱应该不少,怎么会落到欠债的地步呢.......”
“也正常呀,你们想想,很多客人一坐一下午,其实花费也没多少,看着人多而已。”
“啊......有道理啊。”
安程每天焦头烂额,因为大汉和‘欠债’的缘故,拾愿最近几乎没什么客人光顾。以前的客人都被隔壁的心愿招揽。
“什么人啊!!”天图暴脾气,怒不可遏,“抄袭就算了,还泼脏水,有病吧!”
江渔眸光沉沉:“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天图瞪大眼珠:“难不成还有后续?”
江渔:“这些事情看起来麻烦,其实很好解决,安程已经申请守卫保护,禁令下来他们就无法靠近拾愿。等过不久人们淡忘这件事,拾愿照样可以恢复营业。”
天图也察觉出不对:“.....你的意思是。”
江渔:“这些人应该只是诱饵。”
诱饵钓出的东西才是幕后人想要的。
他们钓出的东西,是来自C区的食品卫生检测员。
明夜的食品卫生检测员很少主动找餐饮店麻烦,只有受人多次举报才会出动。
一家餐饮店要是沾上了卫生检测,不管结果如何,几乎烙印上‘不卫生’的标志。
封查拾愿这天,周围围观很多人,每个人脸上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看来那个帖子是真的!”
“哪个帖子?”
“我的老天,你没逛论坛吗?就那个‘拾愿咖啡厅的廉价食材,食品卫生是否过关’,你去看看!”
“那个我知道!帖子存在很久了,我一直不相信......拾愿那么有钱,安老板人那么好,怎么可能用那种有毒食材给我们做糕点嘛.....”
“你想想啊,安老板欠了别人钱,到现在都没还上,为了压缩成本降低食材标准也很正常。”
“啊......”
“这也太过分了,把顾客当什么了!!!!!”
·
拾愿咖啡厅的名声一落千丈,心愿咖啡厅从此声名大鹊,两家门店相对而立,店内顾客的数量形成鲜明对比。
这家靠抄袭和泼脏水起家的咖啡厅幕后老板,正是消失许久的汤涛亿。
谁也没想到他会是心愿的老板,毕竟不久前,他才刚在拾愿跌了个跟头,全部家产充公抄没。
汤涛亿一开始还有些忐忑,他打心底瞧不起这些精细活,更不赞同女人不干活不伺候丈夫公婆,到咖啡厅贪图享乐。
但开店第二天,玫瑰夫人便带着一支据说C区下来的专业团队,全权把控心愿咖啡厅的运营。
他每天什么也不干就有上万收入,久而久之,好不容易压制的自大狂妄又翻转心头。
原来做生意这么简单,随便找个成功案例抄一抄,再仿照对方的标牌和配方,照样能吸引很多冤种。
安程肯定也是仿照C区的某个咖啡厅设计的,哼,还是他聪明,一眼就看穿财富密码。
他每天看着隔壁安程辞退服务员,看着安程独自一人开店闭店,心里的得意简直达到巅峰。
今天,他像往常一样偷窥拾愿的安程,发现安程带来很多穿着灰色制服的搬运工,正比划说着什么。
安程又要搞什么名堂?
汤涛亿心底有些不安,更仔细盯着拾愿。
安程离开他之后变得更漂亮了,衣服修剪得体,气质恬静温和,眼神还带着一丝从前没有的坚毅。
汤涛亿顿时有些难受,这个女人曾经是他的,现在却在外面抛头露面。
等事情了结,他一定要把安程捉回来好好教训!
那几个搬运工跟着安程入店,出来后抱着几个大箱子,箱子里的东西露出一角,汤涛亿好歹做了几天咖啡厅老板,认出是咖啡机。
搬走咖啡机?
汤涛亿先是愣怔,然后狂喜。
这说明安程做不下去了!她也要破产了!
否则为什么要卖咖啡机?
既然濒临破产,就轮到他出场了。
汤涛亿仍然没什么变化,头发油腻腻的贴在两颊,衣服泛黄散发着恶臭。他认为男人不需要那么干净,有点味道才有‘男人味’。
“安程,好久不见啊。”汤涛亿眯起豆大的小眼,裂开暗沉的嘴唇,笑得十分猥琐,“你破产了?”
要是以前,安程听到他的声音会忍不住发颤,但事情过去这么久,她又经历了事业高峰和低峰,早就对其免疫了。
她没搭理他,只是对搬运的师傅说:“全部七折卖,这些是小费,辛苦了。”
搬运师傅笑着摆摆手:“安老板大方啊。”
汤涛亿没想到自己会被无视,气得跳脚:“安程!我在跟你说话!”
安程回头看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和厌恶:“说。”
没有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没有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态度就像面对一个讨人厌的陌生人。
汤涛亿心头一颤,感到浑身难受,咬牙道:“你是不是破产了?我早说过了,女人就应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你非不听,看看,这就是代价!”
他自以为教育性十足,等着看安程羞愧难得的神情。没想到安程提着一袋水,挨个给搬运工人发水,压根没搭理他不说,脸上的笑容还温和可亲,丝毫不见对他的厌恶。
汤涛亿只觉得有柄大锤狠狠敲在他的天灵盖,愤怒至极:“安程!!!”
“慢走啊,师傅。”
安程把搬运工人送走,转身就要进店,却被汤涛亿拦下。
汤涛亿的眼睛几乎要喷火:“你竟敢无视我!!”
安程冷笑:“有事说事,没事滚开。”
汤涛亿呲目欲裂,安程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比起上次见面似乎更锋利了!
“我告诉你,我现在是心愿咖啡厅的老板,赚了很多钱。你现在服个软,我说不定还能原谅你以前的不敬,跟你复婚!”
听到这,安程总算有点反应,变得更冷漠了:“原来心愿咖啡厅也有你的一份......”
汤涛亿看到安程的表情,下意识有些慌乱,但想到这就是个小娘们有什么可怕的,又挺起胸脯。
“没错,就是我。我一眼就看透你的商业模式,全部照抄就能赚到大钱。至于你们这种老店,泼泼脏水就没人去了哈哈哈哈”
安程冷冷说:“让开。”
汤涛亿自以为拿捏住她,说得更起劲了:“恼羞成怒了吧?没想到我懂这么多吧?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现在撒撒娇,我还能教你几招......”
“把那几台圣迹最新款的设备搬过来.....其他不要,全部要最新的。”安随意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穿着高定笔直的西装,一手抬着联络器,一手捏着文件档。
安程露出欣喜的神情:“哥!你回来啦?”
安随意挂掉联络器,居高临下的看着汤涛亿。
汤涛亿咬牙低头,黝黑的脸涨红一片,半个字不敢多说。
他比安随意矮了整整一个头,被他用凌厉的目光盯视时,颇有种耗子见猫的局促和恐惧。
“汤涛亿。”安随意一字一句冷冷道,“你还敢出现在我妹面前。”
汤涛亿张了张嘴,仍然不敢说话。
安随意解开衬衫袖口,几步冲上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高高扬起拳头。
汤涛亿瞪大眼珠,满头是汗,四脚并用的挣扎:“别打我!你干什么!你讲不讲王法!”
安随意冷笑:“王法?你家暴我妹妹的时候有没有讲过王法?”
一拳到肉。
“啊啊——!”
汤涛亿只知道打游戏,又瘦又无力,竟飞出去三米,撞到心愿占道的广告牌。
太疼了!操!
此时围观许多路人。
就像当初幸灾乐祸看拾愿遭难一样,此刻也幸灾乐祸看汤涛亿挨打,竟无一人上来劝架。
安随意甩了甩手,再次向他走来。
汤涛亿苦苦哀求:“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我给你钱!我有钱!啊——!!!”
‘砰!’
安随意冷笑:“钱?就你那几个破钱连安程零花钱都不够!”
汤涛亿心生惊骇,只觉得自己尊严被他狠狠踩在脚下,脱口而出:“放屁!你们这种有钱人就会瞧不起人!我辛苦努力赚的钱被你否得一文不值!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他被安随意打出鼻血又面露委屈,看起来实在凄惨,激起不少路人的怜悯。围观者纷纷讨论起来。
“何必呢?我们F区的公民赚点钱不容易,被你们这样欺负......”
“是,你们是有钱,但还有很多没钱的人努力用力活着,也不用一句话否决别人的努力吧?”
“拾愿咖啡厅看不起F区的人,我们还不愿意来呢......”
听到群众讨伐,汤涛亿露出得意的神情,安随意万分恶心,再次轰向他的门面。
“哎哟!!”汤涛亿惨叫。
“好了,哥哥。”安程这才出声阻止。
安随意冷冷瞪了倒在地上的汤涛亿一眼,走到妹妹身边。
“安老板,你这样欺负人啊。”
“就是啊,没必要吧,你看他多惨啊.....”
安程本就是F区的名人,一朝出声,引来大家注意。
她冲路人淡淡一笑,徐徐开口:“很多人好奇我的前夫。”
嗯?
这还是安老板首次说起自己八卦。
大家纷纷缄口,兴奋猎奇的看着她。
安程:“他就是我的前夫。”
“啊这,长这样.....”
安程笑了笑,卷起衣服袖子,露出手臂交错的疤痕:“这些伤痕,都是他带给我的。”
大家看清那截手臂时,顿时炸开了锅,再望向地上的男人,不由带上几分谴责。
安程的皮肤极白,因此手臂交错的疤痕尤为明显,有几处是烫伤,有几处是划伤,最深的一条看起来竟是刀伤。
“怎么还会有刀伤?”
“天啊,安老板经历了什么啊?”
安程的眼睛看向远处的虚点,似是回忆:“半年前,他宴请老家亲戚,手上拿着我的嫁妆却不肯出去吃饭。所以十几个人的饭菜,我一个人烧完了。”
不作为的丈夫,不合理的要求,所有苦难全部落在她身上,只因为她是女人。
安程看到不少人露出愤愤的神情,笑了一下:“他那群亲戚里有个十六七岁的胖小孩,一见我就抱住我,摸我的手,摸我的腰然后......摸我的胸。”
安随意第一次听到这些,惊骇道:“什么?!你从来没跟家里说过.....”
安程没说话,平静的看着脸色尴尬的路人:“没必要尴尬,我们没做错任何事。但这也是我现在才有的想法。当时我跟你们一样,觉得这是一件难以切齿的事情。我偷偷告诉我的前夫,我的前夫却当着十几个亲戚面前大肆炫耀,并叫来那个胖小孩,开玩笑的问他有没有,小孩说没有,小孩说是我勾引他。然后.....”
她淡漠的望向眼神躲闪的汤涛亿:“然后他大发雷霆,打碎酒瓶,在我手上划了这道疤。那胖小孩后来怎么样了呢?他拿着叔叔给的红包高高兴兴的走了,红包的出处是我的嫁妆。”
一话惊起千层浪。
“这什么破人啊!”
“太恶心了!”
“幸好你们分手了!”
“活该被打,要我说,就应该在他身上捅几刀!”
“安老板那么漂亮,他也不懂珍惜,我真的吐了!!”
汤涛亿想反驳,抬头却对上安随意冰冷刺骨的眼神,胆战心惊的闭上嘴。
安随意冷冷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给我好好等着。”
汤涛亿又慌又怕:“我不是......”
安随意逼近他,提起他的衣领:“你是不是觉得安家只是个摆设?”
汤涛亿:“不是不是....我没有......我.......”
安程拍拍安随意,轻声说:“好了哥哥。”
安随意一把丢下汤涛亿。
汤涛亿连滚带爬缩进角落,大口大口喘气。
安程又面向路人,笑说:“很高兴你们替我说话,今天在此我也表个态。拾愿是我的心血,我的前夫抄袭拾愿创建心愿,并通过舆论抹黑拾愿,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我不会用劣质材料糊弄顾客,再过几天拾愿将推出全新模式,邀请诸位免费参与。”
安程趁此为三天后的活动打了广告。
要是以前,这些路人恐怕不甚在意,甚至会为食品检测员的事情心生警惕。
但刚刚经历安程的悲惨故事,众人难免产生同情,只觉得去心愿消费膈应。
看到路人表情的变化,安程眼底闪过一丝暗光,再接再厉:“三天后参与活动的顾客,还能获得一份红丝绒蛋糕。”
田螺煲原本就是安程用来吸引顾客的噱头,现在提出来,等于在众人决心要来的基础上再添好处,免不了心思活泛。
“红丝绒是什么?”
“糕点吗?我从来没听过红丝绒这个名字.....”
安程对此笑而不语,只说欢迎各位到时光临。
角落的汤涛亿神情阴郁,阴毒的眼神环视四周。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想羞辱落魄的安程,最后却成为安程宣传新活动的跳板!
而且全新模式......
什么全新模式!!他的心愿咖啡厅会不会被取代?
不行,必须赶快跟玫瑰夫人商量!
他趁乱跑回心愿咖啡厅,却看到客人一窝蜂的往外走。
“你们走什么?不都要装逼到下午吗?喂!”
汤涛亿拦也拦不住,又不敢拖着客人的手不让走。
有人听到这句话,冷哼道:“装逼?在你看来,我们顾客喝咖啡就是装逼?”
汤涛亿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补救:“没有这个意思,哎呀,我这人说话就这样......”
然而没人听他解释,剩下的客人也跟着离开了。
心愿咖啡厅就只剩下员工和他面面相觑。
汤涛亿恼怒不已,一把抓住服务员的衣领问:“操!怎么回事!为什么顾客都走了!”
服务员的表情很古怪,似乎强压着厌恶,生硬道:“老板,您和隔壁拾愿的对话我们听得一清二楚。”
汤涛亿咬牙:“那又怎么样!我跟安程的事关顾客屁事!”
服务员简直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终于放任自己情绪流露,厌恶道:“你从心里瞧不起女人,还想从女人身上赚钱,可能吗?!”
汤涛亿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服务员敢顶撞他,怒火中烧:“你他妈——!”
“闹够了吗?”
一道温怒的声音从员工室传来。
场面瞬间平静,所有人回头望去。
玫瑰夫人整理了衣物,款款从后台走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汤涛亿一眼:“废物。”
汤涛亿面红耳赤,喃喃半天不敢说话。
“没涨.......”玫瑰夫人望向远处的安程,低声说了几句话。
汤涛亿只听到前半句,连忙问:“您说什么?”
玫瑰夫人只冷冷盯着他,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