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誓，他一定要让这个女人跟他一起沉沦！！◎
拾愿咖啡厅不光有咖啡, 还有一些欧式甜点、主食，客人一多，光靠安程根本无法供应, 她便招聘好几个服务员。
汤涛亿和汤母抵达咖啡厅时，负责迎宾的服务员露出甜甜的笑容, 温和问：“两位好, 请问有预约吗？”
一个破咖啡厅还要预约？
汤涛亿非常不屑：“我有钱，让我们进去。”
服务员微微一笑：“您可以进去看看书, 但可能没有位子落座。”
汤涛亿嗤之以鼻：“真装。”
服务员笑而不语。
汤涛亿和汤母进去了。
里面的冷气很足，空气间弥漫着好闻的焦糖味, 一眼望去果然坐满了人。
汤母好奇的四处打量, 她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么讲究的门店, 颇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汤涛亿注意到, 里面的客人说话很轻动作也很小, 环境因此十分静谧。
他在心底说了句‘装逼’, 迈着两根细腿走到前台, 故意弄出响动, 大声问：“喂，弄个位置让我们坐一下。”
前台的服务员愣了愣, 礼貌道：“您有预约吗？”
操, 又是预约。
汤涛亿露出嘲弄的神情：“预什么约？这里是F区, 不搞那套规矩！快点搞个位置给我们，老子有钱。”
前台表情有些僵硬, 克制住抽他的冲动, 徐声道：“对不起先生, 主要是客人太多了, 不预约就乱了套。您可以关注我们的论坛，24小时前预约位置。”
汤涛亿脸色尴尬，他觉得服务员没有顺势接话就是落他颜面，恶狠狠的盯着前台：“你个表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这句话他非但没有压低，反而可以宣扬，咖啡厅所有客人都望了过来，无不露出厌恶之色。
汤涛亿和汤母自然都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汤母心下慌乱，拉了拉汤涛亿的衣角，低声说：“算了涛涛，我们走吧......”
汤涛亿甩开母亲的手，满不在乎的说：“走什么走？一群装逼佬！不就是喝个破咖啡嘛！规矩这么多！”
前台脸上的笑容敛个一干二净，不卑不亢道：“先生，您的话冒犯我了，请您道歉。”
汤涛亿好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得直不起身。
他自己可能觉得挺帅，旁人看起来像个戏瘾附身的小丑。
耍够帅后，他才开口：“道歉？顾客就是上帝！你不就是个破服务员吗？我需要道什么歉？小心我告诉你老板，让他把你开除了！”
服务员笑了一下，手在发颤，声音却很稳：“那我不会为您服务了，请您离开拾愿。”
汤涛亿嗤笑：“哟哟哟，真上头，你一个服务员还敢驱离客人了！”
没想到下一秒，几个面无表情的酷哥走了过来，礼貌却强势的请他离开。
汤涛亿顿时涨红了脸。
一个人羞辱他，他能不费吹灰之力反击回去。一群人羞辱他，他就无计可施了。
更何况这些人身形高大肌肉发达，看起来就很能打架！
......当然了，这些都是天图的亲卫，圣迹的最强战力。
汤母害怕了，再次央求道：“涛涛，我们走吧，别闹了。”
要是母亲不开口，汤涛亿可能识时务者为俊杰，真的走了。
但这声哀求令他大脑嗡动，他不由联想在别人眼里，自己是不是像母亲这样卑微怯懦！
不行！
汤涛亿怒不可遏：“你们是不是瞧不起我？开个破咖啡厅敢瞧不起客人！你们老板呢！叫你们老板出来！”
“吵死了，你能不能闭嘴啊！”一个少女愤怒出声，“我想看书，你闹什么啊！”
这句话像打开话茬的阀门，其余客人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
“赶紧滚行不行啊！”
“你来捣什么乱呢！谁求你进来了吗？莫名其妙找事，你多自卑啊！”
“我们都爱装逼，你别看行吗？别吵我们了，别闹我们了！”
“什么猥琐男人啊，真恶心.......”
汤涛亿黝黑的瘦脸竟红出颜色，他怒目而视：“都他妈给老子闭嘴！一群表子！”
他的声音粗如公牛，内容又粗鄙不堪，间接把客人从小世界抽离，打破咖啡厅的氛围。
一时间无人开口。
就在这时，一道沉静平和的声音从门边响起——
“怎么了？”
安程戴着厨师帽掀布走来，她的脸颊沾有一点面粉，为她的宁和柔美增添几分可爱。
汤涛亿觉得声音耳熟，猛地看去，整个人一愣。
汤母直接破口大骂：“操！你这个贱人怎么在这！？”
.......
“我们真的不用管吗？”天图等人坐在咖啡厅角落的位置，这是安程为他们留下的专属座位，“影响其他客人怎么办？”
江渔慢条斯理的抿咖啡，安程磨的咖啡醇香回味，有点上头。他看了焦急的天图和急不可耐的安随意一眼，淡淡说：“暂时不要介入。”
安随意忍了忍没忍住，问：“为什么？”
江渔望了远处跳脚的汤涛亿一眼：“我想试试安程的阀门有多高。”
.......
安程看清闹事的两人，顿时浑身一颤。可怕的记忆涌入大脑，她不由后退两步，颤声：“你们、你们......”
汤母往前大迈一步：“这家咖啡厅就是你的对不对？我就说矫情的风格怎么那么眼熟，赔钱货！扫把星！钱呢？把赚的钱拿出来！”
安程咬了咬下唇。
脑海中的声音又出现了，但这次不像以往那般厌烦，声音小了许多。
所以她能维持住身形，坚定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句话宛如一颗炸弹砸入平静的水潭，炸起周围人惊异的讨论。
“什么？！安老板和这男的以前是夫妻？”
“他凭什么啊！啊啊啊我们安老板温柔又善良，这low男凭什么能跟安老板在一起？”
“真不知道安老板以前看上他什么，又丑又没素质说话还难听。”
“就是啊，还有脸来找安老板，要是我肯定羞愧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汤涛亿惹了众怒，这些人批判起来不留情面，比筒子楼的邻居还有毒舌。
汤涛亿顿时涨红了脸，勃然大怒道：“安程！把这群客人赶出去！不然我真的跟你离婚了！！”
客人们目瞪口呆，又有了新的话题。
“不是，这男的智障吗？安老板都说‘已经’离婚，他还叫嚣着‘不然就离婚’，真是笑掉大牙！”
“可能觉得自己帅裂明夜，失去他就失去整个世界吧哈哈哈~”
“我还是惋惜安老板，瞎了眼看上这男的。”
“就是就是......”
在众人看来啼笑皆非的话，却让安程煞白了脸。
远远观望的江渔微微压下眼睑：“准备了。”
安随意太熟悉安程这个表情，每当她露出这种近乎挣扎的神情时，都会做出服从汤涛亿的决定。
“不行！我要去揍那男的一顿！”安随意大声说。
江渔按住他，指尖留有淡淡蓝光，低声说：“你再看看。”
安随意又急又怕，猛地看去，却发现.......安程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眼中甚至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坚毅。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江渔......
“不是说了吗？”江渔捻了捻手指的蓝光，“必须有我在场。”
安随意抽了抽眼角，对如此装杯的江渔无话可说。
江渔静静望着不远处的安程，望着安程身上淡了大半的黑雾。
在脑域开口：‘黑珠子快要成型了。’
【宿主再接再厉哦！】
骤然听到系统的声音，江渔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宋长安：‘怎么不是宋长安？’
宋长安原本阖着眼睛，闻言睁眼笑了一下，在脑域回：‘我以为你比较想念系统。’
江渔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这次的无垢吸收极多，看来‘离婚’两字的确种了锚点。
安程原本犹如坠入深渊，现在却灵台清明，眸光坚定望着汤涛亿：“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会采取特殊手段。”
汤涛亿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珠：“你怎么......离婚！”
安程轻笑了一下，她能感觉束缚的黑雾仍然萦绕，却已经组织不了她：“是的，离婚。”
汤涛亿后退两步，惊骇万分：“你！”
汤涛亿的表现属实古怪，安程对此却无动于衷：“请你立刻离开。”
持续不断地驱离令汤涛亿恼怒不已，他下意识怒吼：“你为什么赶我走！？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低等！！”
安程淡然一笑，声音轻柔却有力量：“是的，你配不上我。不是一点，不是一些，是从头到尾，你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地方配得上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看到你只觉得恶心。”
‘咚！’
汤涛亿只觉得天灵盖有柄大钟狠狠敲击，他两眼一黑差点没混过去！
很多人都说他们不相配，有些是嫉妒，有些是由心而发。
但他不在意，因为安程始终会告诉他：不是你不配，是我不配，是我配不上你。
他知道这不是安程的本心话，要不是那团黑云，安程恐怕不会正眼看他。可说的次数多了，就连他自己都快相信了。
可是现在，一直给他自信的安程竟然亲口告诉他：他们之间一点不配，她看到自己只觉得恶心.......
安程、安程！她怎么敢！她怎么能！
他可是男的啊！
汤涛亿只觉得一股怒意直冲天灵盖，开口就要大骂——却对上一双淡然清净的眼睛。
安程的眼睛。
汤涛亿心里一颤。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安程这样的眼神，这让他记起第一次见到安程的时候。
他欠了赌债，债主堵巷不入。
安程穿着素白长裙，款款路过，看到他们也不害怕，轻柔的说：“别打他了，我先垫着吧......”
那时，安程就是这种眼神。
温柔、宁静，却印不见他的影子，高高在上。
他发誓，他一定要让这个女人跟他一起沉沦！！
汤涛亿目光变得凶狠，不顾形象大喊：“别看她人模狗样，她被我睡过！她是个破烂货！”
毁灭吧！沉沦吧！
安程的无垢被江渔死死压制，因此她的情绪非常稳定，平静的看着汤涛亿说：“是的，你是我睡过的男人中，表现最差的。”
汤涛亿顿时像只掐住脖颈的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汤母从未见过哪个好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个，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他妈要不要脸！什么话都敢说！你是不是女人啊！真丢人！”
客人们面面相觑，他们也是F区公民，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劲爆的发言。但拾愿咖啡厅的布置和氛围太过前卫，所有人一时间竟抛开固有观念，哄堂大笑起来。
汤涛亿在这些笑声中惊怒万分。
他说‘离婚’，安程毫无反应。
他说睡过安程，她也无动于衷。
那他该怎样控制安程？难道安程真的不属于他了吗？！
惊骇间，安程又开口了。
她的语气仍然跟那晚一样温和平静，内容却截然相反：“我稍后会提交非自愿赠予财产证明，如果进展顺利，明天早上你就会收到执法队的传票。这一年贪下的钱，请务必一分不差的还给我。”
汤母瞪大了眼珠：“还、还钱！？你疯了吗......”
汤涛亿不知想到什么，一把拉过母亲，狼狈的离开咖啡厅。
混沌中，他终于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情。
黑雾失去作用了。
·
执法队的人来得比想象中的快。
当天晚上，筒子楼围了一圈执法队守卫，执法者毫不客气敲开汤涛亿的门。
“您负债一百多万，按照规定，您名下所有财产全部上缴。”守卫面无表情的举起收缴令，“请您配合。”
开门的是汤母，闻言瞪大眼珠 ，‘砰’一声关上门，却被执法者单手阻下，推门而入。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讲不讲理了！！”
汤母拖着执法者的手，整个身子往下坠，妄想以此阻挠他们。执法者只轻轻一挥就挣脱了桎梏。
汤母坐在地上大哭大闹：“我要举报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快来看啊！一群吃官赏的欺负老百姓啊！”
汤涛亿和汤父被巨大的声响惊动，连忙出来查看。
汤父看到满屋子人和满屋子混乱时，转身‘砰’的关门，依然想让汤母处理完再出来。
汤涛亿则满眼不可置信和震怒：“你们凭什么收缴我家！”
执法队长抬起收缴令，一板一眼道：“请您配合。”
汤涛亿怒不可遏：“安程....安程真的报警了？！”
执法队长没搭腔，挥了挥手，执法队员蜂蛹而入，规矩抄没汤家所有物品。
“不！这是我花了很多钱买的文物！放开！！！”汤母抱着一件古地球文物不放，执法队员又不能打她，求助的望向队长。
执法队长走过来，面无表情的敲了敲汤母的手，汤母一阵吃痛，下意思松手。文物就落到队长手里。
执法队长冷酷无情道：“必要时可以采取特殊手段。”
“是！”
执法队员再次行动，探测仪滴滴不绝，但凡有收缴价值的物品全部充公。
“啊啊啊啊！放开我家的脉冲棒！！”
“你们这群强盗！都是安程的姘头吧！！”
“哎哟！！不要打我儿子！”
“妈！别抓了！”
“啊——”
左邻右舍自然不会错过汤家的热闹，门口已经围满了人，无不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
“哎哟哎哟，遭报应咯~”
“这能怪谁？我家要是能娶到安程那样的媳妇，我肯定像供佛一样供着她，他们家倒好，动辄打骂。活该！”
“你们知道拾愿吗？我闺女说拾愿得老板就是安程！”
“真的吗！？我滴乖乖，那她一天能赚多少钱啊......”
“也不知道汤涛亿后不后悔，他要是好好跟安程过日子，哪会落到这个下场哟......”
汤涛亿后不后悔？
汤涛亿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明夜不像黑月，秩序是这里的一切，哪怕贫困的F区也受法规约束。
因此汤涛亿再怎么挣扎，一纸收缴令下来，所有东西都不再属于他。
执法队的人查封完毕，踹开汤父紧闭的房门，把缩在床上的男人拽了出来。
“马上离开。”执法队长冷冰冰的说。
汤父缩着脑袋一声不吭，汤母闻言怒火中烧：“今晚？？那我们住哪里！？”
执法队长：“随便你们，但不能回来。”
汤涛亿咬牙，阴沉道：“让我们再住一晚，明天就搬走，反正今晚你们也来不及查封......”
执法队长充耳不闻：“不行。”
......
执法队离开了，家门落上圣迹出品的执法锁。
三人狼狈的站在门口，顶着邻居们幸灾乐祸的眼神，灰溜溜的离开了。
街道下起小雨。
汤父一言不发的走着，汤母骂了安程一路，汤涛亿则神情恍惚。
他们找了个挡雨的凉亭歇脚，汤父挠了挠瘙痒的后背，大声说：“喂，你们快想办法，今晚住哪里？”
汤母破口大骂：“你就知道使唤我们！你是不是男人啊！你也想想办法！”
汤父立刻闭了嘴。
汤涛亿阴沉的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个人。”
汤母连忙问：“找谁？你有朋友能借钱？”
汤涛亿冷声：“你少管。”
·
夜晚，寺庙。
这个点寺庙早就闭门，汤涛亿却走了暗道，直入主持禅房。
他狼狈不堪的推门，骂道：“你们的黑雾失效了！我现在怎么办！！”
“阿弥陀佛，施主不必惊乱。”主持维持着沉稳的神态，冲汤涛亿点头，“贫僧早有预料，你看，这是谁。”
汤涛亿顺着主持的手看去，看到灯影的人时，瞪大了眼睛：“你！！”
【作者有话说】
跟编编商量了一下，这篇文下周一入V啦，应该今晚挂通知，感谢一路陪伴的宝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