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霈宁被掐得满脸通红,完全喘不过气来,濒临死亡之际感觉自己似乎被笼罩在某种浓郁难闻的气味当中,怎么样也逃脱不得。很快,他的身体跟着发软无力,一股奇妙又酥麻的通电感在全身到处乱窜,令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是他自成年分化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来势汹汹的情热。

  徐祖宏觉察卓霈宁的异样,愣愣地松开了手,看着双目水润润,双颊红扑扑,大口大口喘着气,手脚还不自主到处乱蹭的卓霈宁,忽然一下子什么都明白过来,接着便是一阵疯狂大笑,五官极度扭曲丑陋。

  “宁宁,你有反应了!你是爱我的!”

  徐祖宏欣喜若狂,俯下身胡乱亲吻着卓霈宁颈侧,还试图在他颈部留下标记。卓霈宁一边使劲大喊救命,一边试图挣开狂徒,裸露在外的手臂、小腿在地面石头上磨出道道血痕,疼痛却让卓霈宁勉强维持住最后的清醒。

  就在挣扎的时候,卓霈宁无意间摸到身侧不远处的一块石头,是他之前用来压住随风乱飞的毯子的,体积不大,刚好够他一个手掌拿起。

  他拼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用力一抓,直接往徐祖宏后脑勺招呼上去。

  徐祖宏吃痛一声,往后脑勺一抹,满手掌都是血。

  卓霈宁趁机从他身下逃走,起身时还利用惯性将人往后推倒了,接着就捞起趴在地上的Ryan,往自己怀里一塞,然后就跌跌撞撞地往叶家大宅跑去,还一边跑一边大喊。

  叶时璋正与市场策划部召开例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秦玖越突然敲门打断,手上还拿着他的私人手机,脸色罕见地沉重。

  如果没有极为重要的突发情况,秦玖越是不会打扰进行中的会议。

  厉承停止演示,目光在叶时璋和秦玖越之间来回逡巡一周。

  “叶总,”秦玖越将手机递上去,俯身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是陆管家来电,说卓先生出事了。”

  厉承看着秦玖越在叶时璋耳边说了不到半分钟,叶时璋脸色迅速沉了下来,眼底甚至闪过一丝狠厉的光。紧接着他霍然起身,冷冷扔下一句“会议结束”,然后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

  “风风火火的,头一回看他这么不淡定,怎么回事?”

  厉承与叶时璋相识多年,当即看出他的不对劲,事后编辑好信息,正打算问问秦玖越。

  其实他早就猜到这事十有八九和卓霈宁有关,也清楚知道关于叶时璋的事情,作为私人秘书的秦玖越素来是守口如瓶。

  一句话,他问了也是白问。

  然而,厉承就是偏要问问秦玖越,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谁让秦玖越那天跟他睡了,也不等他起床来个抱抱亲亲,直接往他枕头底下塞支票,然后就提起裤子不认人——这算什么男人。

  而他事后不过多撩几句,转头就发现秦玖越把他拉黑了。

  没关系,他可以找个新的电话卡再加一遍好友,信息正要发出去,发现他又一次被拉黑了。

  哎,秦玖越怎么总是在逃。

  一般人遇到这般对待,十有八九就会放弃,谁都不愿热脸贴冷屁股,可只要一想到秦玖越那张算不上漂亮还冷若冰霜的脸,想到这皮囊之下的冷淡与脆弱,历承就心痒又心疼。

  哎,他怎么总在犯贱还乐此不疲。

  —

  叶时璋以最快速度赶回叶家,他脚下生风走得飞快,仿佛只有走得比心跳还快,才能勉强压抑焦躁忧心的情绪。他几乎不曾有像这种慌乱紧张的时候,大概因为他从不担心会失去什么,这一刻是例外。

  一踏进家门,他就敏锐地感受到一股清新的小苍兰香气,正从二楼断断续续地散发开来。

  叶家佣人以Beta为主,即使极少数是Omega也要接受严格管理,定期检查其抑制剂是否按时使用,因此都对这空气中充斥的浓烈的信息素气味都没什么感觉。

  叶时璋不一样,他是这屋子里唯一的Alpha,而他不会认不出这是他的Omega的独有气味。

  他咬一咬牙后槽,加快进屋上楼的步伐。

  事发突然,陆东进马上联系林宇轩过来一趟,然而如今他俩都站在卓霈宁的卧室门外一筹莫展。

  林宇轩从父辈开始就是叶家专用的家庭医生,他看起来很年轻,看不出将近四十,戴着金属细框眼镜,是个说话温和、文质彬彬的男人,也是极少数被允许自由进出叶家的Alpha。

  “怎么回事?”看到此幕,叶时璋眉头锁得更深。

  “时璋,你回来正好。是这样的,小少爷已经进入发情期,现在用抑制剂对他效果不大。刚想给他用镇定剂稳住情绪,因为他身上有几道伤口要处理,但是他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应该是出现应激反应,我怕强来会伤着他,”林宇轩一见救星终于来了,赶紧迎上去认真解释,他顿了一下,声音随即压得更低,“他现在最需要Alpha安抚,如果他不抗拒你,现在就只有你可以接近他了。”

  叶时璋闻言脸色变了变,紧紧盯住林宇轩看了几秒,才问道:“他身上的伤严重吗?”

  “他不让我近身,我只能在不远处粗略看了一下,”林宇轩说,“主要是手臂和小腿有擦伤,怎么处理伤口你也知道的。”

  叶时璋的确知道,因为最初他并非叶家的继承人,大学专业正是临床医学。

  “好,我知道了,”叶时璋从陆东进手里接过医疗箱,干脆利落戴上医用手套,“我试试。”

  叶时璋先是敲了敲门,等不到回应,才试探着推开了门。

  卧室里的信息素浓度高得可怕,扑面而来全是馥郁芬芳的气息,叶时璋理智防线瞬间就灼烧起来,骨子里血肉里流淌着的Alpha侵占的恶劣本能趁机叫嚣起来。他稳了稳心绪,才继续往里面走去,每一步都很轻,生怕吓到了处于应激状态的卓霈宁。

  尽管已经作了心理准备,等真的见到卓霈宁本人的时候,叶时璋向来平静无澜的面容还是扭曲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卓霈宁如此脆弱的一面,Omega抱腿蜷缩在光线昏暗的角落里,身上衣服几乎都被蹭掉了,只裹着一张薄毯子,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红扑扑的,修长大腿和手臂大部分都裸露在外,白皙肌肤上一道道血痕显得触目惊心。

  一听见有动静,缩成一团的Omega惊吓般动了动,接着又将自己继续往墙脚里塞,仿佛一只受了惊吓的幼兽。

  叶时璋喘了口气,单膝跪下,尽可能放轻放柔声音:“宁宁,是我叶时璋,你别怕。”

  这名字仿佛一下触及身体某个开关,卓霈宁当即抬起头来,与叶时璋对上目光,漂亮的双眸氤氲着一层迷蒙水雾,吐纳呼吸间充盈着滚烫的香气,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模样,实在很难不激起人内心深处的保护欲和侵占欲。

  “叶时璋、叶时璋……”

  他低声呢喃,目光朦胧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确认眼前来人是谁,旋即如倦鸟归巢猛地扑进叶时璋怀里,沙哑声线掺着几分呜咽哭腔,一句句重复着叶时璋的名字,好像这是他此时此刻唯一记得的语言。

  身体被巨大的不安和恐惧腐蚀掉好大一块,又被来势凶猛的情欲反复冲击,冷风源源不断地从那个缺口灌进来。他冷得浑身发颤,眼泪一直唰唰地往下掉,那么无助,那么无措,感觉怎么填补都不够。

  叶时璋在就好,只要他在就好。

  卓霈宁心底只剩这个想法,于是伸手环住叶时璋的脖子,让身体尽可能地贴近对方,像是抱住无边大海漂浮的唯一一根浮木。

  毯子顺着他身体滑落了大半,露出一大片雪白的后背,他体温高得吓人,一呼一吸都灼热得像烧过的炭火,大冬天里不着寸缕也不觉寒意。

  “我在的,我在的……”

  叶时璋也一遍遍回应着,如此低沉醇厚的嗓音,给人以安心的力量。

  直至怀内的人哭声渐停,他连着毯子将卓霈宁轻柔地拢在怀里,一边低头吻住他被汗濡湿的碎发,捧着他泪津津的脸,顺着他的额头、鼻子到嘴唇一点点吻下去,吻得格外细致缱绻,一边却以强大的意志力压抑住早就泛滥成海的情欲,极为克制地释放信息素加以安抚,一切都以卓霈宁感受为主。

  他的拥抱和安抚都尽量避开卓霈宁身上的伤口,像是对待易碎的稀世珍宝,只怕碰伤了磕坏了。

  卓霈宁受不了叶时璋这般温柔对待,他的声音、他的抚摸、他的亲吻……这一切都温柔得让他想哭。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叶时璋像现在这样温存柔软得像天边飘来的云絮,引着他一步步走向他的私人花园里,直至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不知为何,卓霈宁体内突然升腾起一种奇怪而陌生的欲望,他是如此渴望被叶时璋的暴烈所侵蚀,渴望与之彻底融为一体,就像鱼儿渴望大海一样。

  即使情热冲昏了头脑,欲望粉碎了防线,他渴望叶时璋的愿望是如此强烈而不可避免。

  昏暗中他粗鲁扯掉自己身上唯一一件毯子,翻身坐到叶时璋腿上,开始胡乱地撕扯对方的领带和衬衣,毫无技法地啃咬舔舐对方的嘴唇,还剥掉了叶时璋那碍事的手套,大着胆子抓住他的手一路向下,从胸膛、腹肌再奔向那早就含苞待放的花蕾。

  那儿湿答答的,花蜜就要漫溢出来,透出甜美芬芳的感觉。

  “我要你,叶时璋。”卓霈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