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结束后,叶时璋稍稍整理就准备出门,卓霈宁见时机正好,赶紧灌几口水清洁口腔,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小跑追上去。

  叶时璋本是阔步向前,注意到身后的动静,脚下一顿转过身来。卓霈宁刹车不及,几乎一头冲进对方怀中,还好叶时璋伸出双手扶住了他。

  “怎么这么急?”

  卓霈宁勉强稳住,飞快地看他一眼:“找你有事。”

  两人此时正站在花园的石板道上,清晨的阳光很好,铺天盖地而来,将人里里外外都照了个亮堂,也让卓霈宁白皙肌肤透出的那点可疑的红无处遁形。

  叶时璋看在眼里,勾了勾嘴角:“嗯,你说。”

  卓霈宁闷了闷:“……你是不是忘了答应我什么了?”

  他抿了抿嘴唇,本就红润润的嘴唇更显殷红,一副等待被亲吻的样子。

  叶时璋大概猜到了意思,但他偏要装得无知,反问:“我答应了你什么?”

  呵男人,说过的话就是放过的屁,果然忘了。

  卓霈宁哼了一声,不满嘟哝:“你说过帮我的……亲密接触。”

  他没敢说太大声,尽管眼下花园里四处无人,给他计划实施提供了良好的场合。

  叶时璋笑了笑:“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我不是要先征询你的意见吗?”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但叶时璋也没主动问啊。卓霈宁皱着眉头:“……那你现在问问看。”

  看卓霈宁神情着急又别扭,叶时璋轻轻一勾嘴角,故意又问:“我现在可以问吗?”

  “可以!你不想亲我就算了!”

  卓霈宁脸皮薄,主动索吻本就鼓起勇气为之,现在更觉着叶时璋是存心戏弄他,一下就急得说气话。

  “好了好了,我问,我想问的,”享受了逗猫的乐趣过后,叶时璋见好就收,伸手掰正这气头上的人,强迫他与自己对视,轻声开口,“宁宁,现在我可以吻你吗?”

  见卓霈宁不理他,他又乘胜追击补上一句:“是嘴唇碰嘴唇的亲亲,还是上次那样交缠深入的深吻?是——”

  叶时璋说得直白,问得一本正经,仿佛在进行严肃学术研讨。卓霈宁听得害臊,连忙上手捂住对方的嘴唇,怕他说出更加羞耻的话来。

  “让你问,没让你问这么细!”卓霈宁视线漂移,支吾道,“……我不知道。”

  叶时璋便也轻声笑了,伸手一捞细腰,将Omega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看来是都要。”

  眼看叶时璋这张染着笑意的俊脸越发靠近,明明并非第一次亲吻,但这种犹如慢速特写镜头拉近的观感还是令卓霈宁紧张得都忘记了呼吸,他下意识闭紧了双眼,嘴唇也紧张得微微发颤。

  “别紧张,”低沉声线萦绕耳畔,卓霈宁感觉有人握住他的指尖,抚在触感柔软的嘴唇上,亲了亲,发出暧昧的啵一声,“……会快乐的。”

  叶时璋捧着卓霈宁泛起红云的脸,自额头吻下去,从眉心、眼睛、鼻尖……卓霈宁在这阵如煦风细雨的吻中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很自然抬起了下巴,模样可爱地微微嘟唇,迎接叶时璋的亲吻。

  叶时璋将他拥在怀里,吻得忽深忽浅,时而含着他的嘴唇、他的舌尖轻柔地吮嘬舔*,时而极具侵略性地肆意掠夺,叫卓霈宁无法招架又乐在其中。

  他全身发软,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在这冬日的阳光中。

  他像一只在花海中迷了路的蜂。

  冬日阳光敷在肌肤上暖烘烘的,微风捎带花香而来,已然能感受到几分隐秘的春意。在如此静谧美好的花园中相拥亲吻,本身即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如果不是草丛中突然传来一阵踩碎落叶的脚步声。

  热吻戛然而止,卓霈宁回过头,目光恰好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脸色潮红,神情中透出几分的不防备和迷茫,似乎还没有完全从叶时璋的吻里清醒过来。

  “小徐?”他脱口而出。

  怕是小徐不小心撞见他俩这样,仓促逃离现场吧。

  “他就是小徐……”叶时璋轻轻一皱眉,他对这号人有印象,陆东进说是卓霈宁的影迷,他望着小徐仓皇逃走的高大身影,一会儿才续道,“他是Omega?”

  陆东进告诉他,小徐要比一般Omega要高,但验证性别确实为Omega。可这未免太高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Alpha——这个小徐给他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是啊,你是不是觉得他太高了,”卓霈宁看出叶时璋的怀疑,“我也很高啊,可我是Omega。”

  说着,他还拿手比对了一下自己的身高,虽然身高体格都不及叶时璋,但站在对方身边却不显娇小。或许也正因为这种AO难分的外在,站在一般Omega身边像Alpha,站在不算太壮的Alpha身边像同类,他倒经常在电影里扮演Alpha角色。

  叶时璋看着他如此比对,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笑意爬上嘴角。他手臂一展便将人拥进了怀里,也用手比了一下,认真道:“确实挺高的,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Alpha。”

  卓霈宁在他怀里闷声闷气道:“我要真是Alpha,外公的财产就不会全让霍连山抢走了。”

  不过,他并不在意自己是Alpha还是Omega,性别本就没有对错之分。他倒觉得以性别限制财产继承,限制作为Omega的妈妈生前施展才华,还非要找个Alpha女婿令卓家产业如今全改了霍姓的外公才是不对的。

  叶时璋看出卓霈宁并不喜欢这个话题,想及卓家那些事,便摸了摸他的脑袋和脸,安抚道:“那是你外公不对,跟你没关系。”

  卓霈宁轻点头:“我知道。”

  他整理好情绪,从叶时璋怀里撤走,不经意来一句:“你之前就知道小徐啊。”

  他以为国王只关注大事要事,都不怎么过问花园里有什么人。

  叶时璋抬手,替卓霈宁将几缕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顺势在卓霈宁鼻梁轻刮一下,似笑非笑地一勾嘴角:“如果我说,我了解掌握所有靠近你的人的情况,你信么?”

  这个微妙的问题叠加叶时璋那深沉目光,烧得卓霈宁心发慌,他胡乱回道:“你,你知道这么多干嘛……”

  此话一出,叶时璋眉头微蹙,美人多情的眼眸透出几分无辜和委屈,连同语气也低落了些许,如同一朵盛放正好的花儿骤然凋零,叫人不忍细看。他问卓霈宁:“你的事我不能知道吗?”

  闻言,卓霈宁眉心顿时狠狠一跳,只觉得这样的叶时璋杀伤力太甚,对方貌似很清楚自己长得很美,而且在他面前运用起美色来也是手法纯熟,就和他撸猫逗猫一样。

  当然,这一切都是卓霈宁并不负责的猜测。

  “你想知道就知道……”

  叶时璋这张脸太能蛊惑人,卓霈宁没抵挡住,直接就这么说了。

  不怪他不坚定,只怪前夫太迷人。

  叶时璋轻笑一声,低头看着他:“宁宁,谢谢。”

  到底谢什么呢,卓霈宁也想不懂,他只会来一句败坏氛围的提醒:“你该上班了,要不然就迟到了。”

  “可怎么办呢,”叶时璋状似苦恼,感叹道,“我的领带乱了。”

  卓霈宁一看,不仅领带是歪的,就连衬衫也起了褶皱。方才他沉醉于亲吻,扯着叶时璋的领带,揪着叶时璋的衬衫——这些都是他过分投入的“罪证”。

  他顶着发烫的耳根子,上手给叶时璋重新系好领带,还用手抚平衬衫,假装淡定,假装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

  还好他记得叶时璋上回教他如何打温莎结,手法也纯熟多了。

  他抬起头来:“好了——”

  话音未落,唇边又落下一吻,吻得不深,一碰即止。

  “这是奖励,”叶时璋话里带着淡淡的笑意,“你还记得怎么系领带。”

  卓霈宁好像突然尝了一口蜜,面上却嘴硬道:“我又不是你的猫,这算什么奖励。”

  说起来的确如此,叶时璋也喜欢拿这套对付叶家的猫咪。

  “是的,”叶时璋笑道,“你现在不是。”

  现在不是,晚上是。卓霈宁哪能读不懂话里的这层意思,连他自己也曾经在神明面前稀里糊涂许愿,要成为叶时璋的小猫。

  或许,从他喜欢上叶时璋开始,他就是叶时璋的小猫。

  卓霈宁脸红了又红,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伸手推搡了叶时璋一下:“好了好了你快上班,我先走了!”

  扔下这句话,他就逃也似的走了。

  然而,与叶时璋分别好一阵,卓霈宁还在回味花园里的吻。

  他也不想这么没出息,可是叶时璋又一次吻了他,仅仅回忆都会感到一阵眩晕感,鼻底甚至还残留着叶时璋的味道——热吻最酣之际,一阵淡淡的芬芳将他包围,是他从未感受过的气味。

  他被亲得迷迷瞪瞪,后知后觉这是叶时璋信息素的气味,这好像还是印象中叶时璋头一回向他展示他的信息素。

  尽管定期使用抑制剂,卓霈宁对Alpha的信息素基本免疫,但不知为何,这阵似有若无的芬芳还是撩得他皮肉骨无一处不在痒。

  唇舌交缠湿吻过后,叶时璋揉了揉卓霈宁被吮得更加艳红的嘴唇,又似不舍地啄吻一下,分开始时轻声道:“那是我的味道,宁宁喜欢吗?”

  卓霈宁这会还迷糊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时璋看,连问题也忘了回答。

  看着Omega懵了的可爱模样,叶时璋眼睛一弯,带出一个温柔的笑。他心痒难耐,决定再逗一逗猫:“这种气味来自一种叫曼陀罗的花,花语是死亡和复仇,有剧毒,你可要小心了。”

  “……才不信你呢,”看出叶时璋眼里明显的戏谑笑意,卓霈宁这回没上当,“只是信息素气味,又不是真的曼陀罗花。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眼睛看向别处,咕哝道,“我觉得挺好闻的。”

  话音未落,他唇边又落下一吻,像从窗边偷走的阳光不小心跳到他的脸上来,很奇特的感觉。

  他惊得抬头看向叶时璋:“你……”

  “没别的意思,”分开后,叶时璋垂着眼看他,笑了笑,“只是靠近一些,想让你闻得更清楚。”

  “而且,你总是不肯跟我对视,我想让你看着我。”

  这话说得倒是委屈巴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