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6）
常一也是务实主义者，那种求婚浪漫什么的他都无所谓，可他跟顾老师两个成年男子怎么结婚?就算私底下办婚礼了，法律也不认啊。
可顾老师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
常一星星眼看着爱人: “你有办法?”
顾老师说: “去一个法律允许的地方。”
常一有些迷迷糊糊的没听明白，顾老师看着小孩傻兮兮的模样，叹息般把他抱在怀里: “常一，你只要跟着我，好不好?”
常一摸摸肚子里的孩子: “好。”
只要能跟顾老师在一起，孩子能够堂堂正正的长大，常一去哪里都无所谓。而且只要跟着顾老师，在哪里都一样。
顾老师亲亲他: “等孩子生下来了，老师给你一场小婚礼。”
常一偷着乐，心道要是顾老师到时候穿婚纱，那就爽快了。
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只能在脑内开心一下，常一趴在顾老师怀里想象着未来日子，高兴的虎牙露出来。
接下来日子，顾老师更显忙碌，以往虽然忙但着家的日子多，可现在居然有半夜还没回家的记录。
常一不闹，他心里知道顾老师是为了他们孩子好，也为了他们之间努力。
可齐世银急的半死。
老人家卸掉重任后直接赶往常一这边，他也没挑时间，自个一个人上门战斗。岳宁看到老人家吓的半死，匆忙逃到茶水间里问林婶: “齐老爷子怎么来了?”
林婶尴尬笑。
常一被一个人留在客厅里招待齐世银，他这会肚子已经非常明显，怎么穿衣服都遮不的，小孩尴尬的坐在沙发上，手护住大肚子。
齐世银想着里面居然又是一个畸形，看肚子眼睛通红。
常一不自在的挪动: “您……嗯，怎么头发白了这么多?”
这句话问的挺废话的，齐家发生那样的大事齐世银能痛快才怪，而且他还心急这肚子里的玩意儿。
老人家绷着下巴半天: “常一，作为你的父亲，我很负责的劝告你这个孩子不能生，必须坚决引产!”
岳宁端着茶水出来就听到这句，赶忙快走过去给齐世银端茶，又说: “齐爷爷，这是今年新茶，您喝喝看怎么样?”
齐世银不耐烦的皱眉: “都冬天了，还喝什么新茶?”
岳宁: “……是啊，都六个月了，再引产是不是迟了?再说我们常一身体特殊，引产对身体伤害大吧?”
岳宁最近也跟着常一恶补不少知识，引产可不比打胎，这么大的孩子都发育成型了，必须做手术在医院住院，还要刮宫。
正常人都受不了那种痛。
齐世银眉毛猛沉，看着对面沙发上的两人: “这个决定必须要下，如果有什么问题，责任我担。”
常一抿抿唇: “又不是你疼……”
齐世银暴怒，他唰的从沙发上起来，眼神狠狠盯着常一。
对面现在坐的是齐东，齐世银一定会把真相说出来，因为齐东会权衡利弊，而常一却是死脑筋。如果他告诉常一你怀很的大可能跟你一样是双性人，常一根本考虑不好利弊，只会伤心然后死脑筋保护孩子。
齐世银恨铁不成钢的坐下来，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岁，他头发里的白发都有些衰落。老人家叹息一会，摆摆手道: “行，等顾泽远回来了我跟他谈。”
常一有点想赶齐世银走。
他还没开口，齐世银突然话锋一转: “我听说顾泽远办理了移民。”
这件事常一都懵懵懂懂的，他啊一声，心道顾老师的意思就是这个么?
齐世银也明白，两个男人想要结婚在国内不允许，生下的孩子又不能认爸爸妈妈，又没有一个看上去“合法”的家庭，怎么看都不好。
他不是不能理解。
可一儿一女最终都要离开他，齐世银有些心酸，他一辈子都交给了工作，对家人顾及太少。等到了年老想要有个孩子，结果却不如人意。
“真的要走?”
常一不确定，反正他现在生活是不受影响的。而且这个话题应该稍微安全，常一点点头说: “老师去哪，我就去哪。”
齐世银眼角皱纹看常一，半晌才说: “你知道么?顾家老爷子，就是泽远他爷爷说过，他家子孙如果要离开，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必须净身出去。”
常一瞪大眼睛: “啊?”
齐世银一看就知道儿子什么都不知道，他心里有些悲凉，常一这种性格幸好找到了顾泽远，这要跟别人在一起，估计被欺负的渣都不剩。
想到这里，老人家心里安慰了些。
有了齐世银的参与，这天三个人都没说啥话，岳宁一个人最沉默，他刚刚奋起数落了长辈一回，这会乖乖装孙子。
常一倒是真正明白了顾老师的打算，他没想到顾老师为了结婚，居然放弃那么多那么多钱。
也就是说一切都要重头开始?
常一不怕重头开始，他从山下跑下来就什么都没有，只要能跟顾老师结婚，他还赚了一个法定丈夫。
三个人还怕什么?
顾老师最近忙，因为岳父拜访在八点钟回来，常一大肚子想要迎上去，被顾老师眼神制止，又对齐世银说: “爸，我们进去书房谈。”
常一被那句爸爸吓一跳。
不过等老爷们俩进去后，小孩又在那傻笑，顾老师向他求婚了，他也答应了，两人关系确实已经更进一步。
以后他要叫奶奶奶奶。
叫林姨林姨。
叫顾爸爸爸爸。
常一心想，他也是有了家的人。
房间隔音效果良好，常一也不知道齐世银跟他老师谈了什么，反正齐世银出来后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然后重重叹气。
顾老师亲自送他回家。
齐世银看一眼顾老师，看一眼常一，急得头发又白了几根。
常一不知道齐世银这是怎么了，以为他还是嫌弃他肚子里的孩子，或者嫌弃顾老师抛弃财产跟他要个虚头婚姻，不过不管齐世银怎么看，常一都是欢喜的。
等顾老师送完齐世银回来，常一跟个小良人似的等候丈夫回来，然后巴巴的在玄关给顾老师解领带。
顾老师垂着眸子，看着常一黑乎乎的脑袋，满眼都是笑意。
脱完领带，脱掉外套，常一拉着顾老师到沙发坐下: “要不要我给你放洗澡水?”
顾老师鼻尖碰他鼻尖，亲昵的压低嗓音: “我抱着你去放?”
常一连忙摆脑袋，他现在肚子不方便抱抱抱好不好，而且他天天在家里憋的慌运动下也没啥，可顾老师不同意，小孩也只能偃旗息鼓。
他脑袋里思索着怎么给顾老师说我就喜欢你。
无论贫穷或者富贵。
顾老师却已经看了出来，他有些好笑的亲他嘴巴: “常小一，你老公我就算没有顾家那些，这些年下来的辛苦费也不会让我们生活艰辛，约莫还会比一般家庭好一些。”
这个好一些有些干扁，还能灌不少水分进去。
可顾老师支教那些年性格坚毅勤奋，又吃苦耐劳，如果不是常一压根不会骄奢淫逸这套。要知道没常一前，他家里从不开火，甚至还曾经不开铺。
顾老师: “而且我们不用改变生活环境，你要是不想离开，我们可以多半时间留在国内。”
常一惊喜的瞪大眼: “真的?”
顾老师笑: “真的。”
这还要感谢赵可卿，当年她想尽快把常一送出去，使劲无数办法给常一取得了永久居留权，算是为了他们简洁的开了一盏绿灯。
人生不到最后一刻，真心不知道好与坏。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顾老师摸摸常一肚子: “不过乘着我股份惊人，我们也抠门抠门，在网上去看看钻戒?”
常一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不过觉得这主意真不错。
常一现在不方便出门，顾老师给他找了个网站看里面的戒指，常一哪会艺术欣赏啊?指着最大的一对钻戒要了。
第二天岳宁来上课，看到常一手指上大钻戒吞了口口水，眼神发直: “你也太狠吧?”
常一傲娇的抬起脸: “宁宁你不懂，这是我们老本!将来要是没钱了，我就拿出去卖掉。”
岳宁看着傻白甜哭笑不得。
常一有了未来规划，有了“婆婆”关心，生宝贝的事情感觉挺容易的。临产前他每天就被一堆大夫围着，各种各样的无痛方案摆在案头。
结果，真到了那天，小孩呱唧一生就出来了。
全家喜庆，唯独齐世银做爷爷的在角落里抹泪，他看着顾家一家人，就像看见了傻子。
齐世银觉得，全世界就他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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