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死遁后我陷入了修罗场>第二十七章

  因着身上的伤, 晏凤珣没再参加接下来的狩猎。

  谢怀宁原本以为他会在白日的时候传唤他,但没想到的是,一直等到天黑, 却也毫无动静。

  他感到有些奇怪,但是总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来找他他也落得清闲, 索性就呆在帐子里看看书, 偶尔陪着叶鸣铮出去骑骑马, 也算得上惬意。

  第三天日落之时, 众人清点猎物,沈戎以绝对的优势在此次围猎里拔得头筹。

  他将猎来的几只毛色极好的雪狐送与了景仁帝,帝心大悦,当即赏了他一块“如朕亲临”的免死金牌, 又赐东珠一斛, 白银千两以示皇恩。

  晏行舟后两日也加入了猎场, 战绩虽说不如沈戎扎眼, 但是在皇子之间也算是排的上号,心情自然也愉悦。

  谢怀宁看着近卫军一车车地装着猎物:“这次的野味带回去,估计够整个皇宫吃上好些日子。”

  晏行舟笑道:“若你有喜欢的,挑去运到谢府就是。”

  谢怀宁摇头婉拒:“我吃不惯这些,殿下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晏行舟看着他收拾行囊,正准备跟上去, 却感觉身后有人盯着他, 一回头, 正对上叶鸣铮沉冷的视线, 不由得也眯了下眼。

  “叶小少爷?”

  若是寻常人, 或许看在晏行舟的身份上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但是叶鸣铮从不知道什么叫给人面子。

  他们对视了须臾,甚至都没对晏行舟的喊话做出半分回应,收回视线就直接走到了谢怀宁身边。

  “怀宁好慢。”他出声抱怨,是旁人若无物,“怎么不让我来帮你。”

  谢怀宁察觉到了他们两人之间略有些微妙的气氛,瞥他一眼,也不客气:“叶少爷金尊玉贵,别帮倒忙就已经是谢天谢地。”

  晏行舟见叶鸣铮在谢怀宁面前也讨不到好,忍不住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同病相怜的感觉,竟是忽地笑了一声。

  叶鸣铮不能在谢怀宁面前发火,只能森森地扫了晏行舟一眼。

  晏行舟本来想要在这里再多待会儿,同谢怀宁一起上路,但是自己是皇子,到底不合规矩。在手下的小太监催了第二次的时候,他心底暗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走了。

  临行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蹲在谢怀宁身边仰头看他的叶鸣铮,心里生出了一丝感叹。

  虽然叶家这小公子心智不足,但是有晏老夫人那样足以护住他的后盾,能这样随心所欲地活着,肆意地对所爱之人、之物表达喜爱,也未尝不叫人觉得羡慕。

  但叶鸣铮明显不在意别人怎样看待他,他的世界一直很小,以前只放着自己和老夫人,现在勉强装进来了一个谢怀宁,他无所谓外界的声音,他只要让谢怀宁看着他就好了。

  “我不喜欢他。”

  叶鸣铮看着谢怀宁突然出声抱怨道。

  谢怀宁将衣服打包,分了一点心思给他:“九殿下?为什么?”

  “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叶鸣铮歪了歪头,视线在谢怀宁漂亮的侧脸轮廓上流连,一字一顿道,“让人觉得很讨厌。”

  晏行舟虽然身份至贵,但与别的皇子不同,走得一直是平易近人的路线,人生得好看又长袖善舞,轻易从不与人交恶,能从旁人嘴里听到他的不好倒也少见。

  他抬头看叶鸣铮:“九殿下看谁都是那样。”

  “不。”叶鸣铮却斩钉截铁,“他只那样看你。”

  “还有沈戎也是那样。让人讨厌。”

  谢怀宁一怔,想要解释的话突然顿住,他看着叶鸣铮:“你说什么?”

  叶鸣铮与他对视,冷哼了声,不愿再说了,转而道:“那些野物你喜欢吗?你要喜欢,等回去,我也去猎给你。”

  谢怀宁慢慢回忆着晏行舟这些时日的点点滴滴。

  他能明白沈戎喜欢他,因为他太过于热烈纯粹,像是一杯白水,不加掩饰清澈见底,但是他却从未猜想过晏行舟是否对他动心。

  无论他对他说过什么,暗示过什么,他都只当那是晏行舟风流惯了顺便用在他身上的花言巧语。毕竟他好像永远那样笑意盈盈,漫不经心,对谁都能轻而易举地说出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但是,如果是真的……

  谢怀宁想起晏行舟屡次对自己半真半假的告白,抽丝剥茧,终于察觉到了些许隐藏在完美的笑脸下的不同。

  ——难道说,这是真的?

  谢怀宁被这从未预想过的情愫稍稍扰乱了思绪,突然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

  “不,我不喜欢。”他缓缓站直了身子,微微低垂着视线对上叶鸣铮执拗的眼睛。他深灰色的眼眸里没什么波澜,也好像印不进任何人的身影,许久,轻声道:“你们或许都误会了。我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菟丝花,若我喜欢、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自己亲手去拿,又何必等着你们来猎给我?”

  叶鸣铮被这样带着些许睥睨的目光所蛊惑,感觉心脏仿佛都被攥住,全身的血液缓慢的沸腾,让他产生一种微微酥麻的快.感。

  他眨眨眼,突然感觉牙根发痒。他又想吃糖了。

  “我知道了。”

  谢怀宁也不知道叶鸣铮究竟知道了什么,他总觉得心智不全的小少爷像是天生与人不同频,虽然性子纯粹直白,好恶鲜明,却也时常叫人难以理解。

  不过好在并不叫人觉得讨厌。

  只当养了只顽劣的大型的宠物就是。

  谢怀宁看了眼天色,道:“走吧,再迟要赶不上大部队了。”

  回京的路程倒是很顺利,第三日所有人便抵达了帝都。

  南夷使者团去的时候是以贵宾规格礼遇,但回来的时候气氛就陡然变了。

  虽然晏凤珣也派人去找过,但是桑然始终没有再出现,姬格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局势便陷入了僵持。

  晏凤珣做主将人扣在京中足足三个月,直到姬钺代替南夷国君连发七道斥责大夏枉为礼仪之邦的信笺,在夏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晏凤珣才终于松口,令南夷以一座城池为代价,将整个南夷使者团赎了回去。

  虽然此事终于告一段落,但本就不牢固的两国邦交也因为此事愈发岌岌可危,姬格回到南夷后,两国交界处频频产生了几次小的摩擦,战争一触即发。

  但是这一切与谢怀宁都没有什么关系。

  他最近发愁的是另一件事。

  人都是健忘的,虽然几个月前似云来起了那么一场大火,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楼里重新整修后又推出一波波新的花魁舞姬,来此处的客人早就忘记了那场意外,反倒是越发甘心来这挥金如土、寻欢买醉。

  谢怀宁看着对面神色颓靡的男人,一时也不得不对他感到敬佩:“小舅舅,你居然还敢回来?”

  苗乌打了个呵欠,看他一眼道:“富贵险中求,你懂什么。”

  摸了摸手臂上缠绕的小蛇:“再说阿岚现在人在南夷,应该短时间是没空来找我的麻烦了。”

  谢怀宁有些日子没得到苗岚的消息,但这会儿听苗乌说完也不由得奇怪:“南夷?她去南夷干什么?”

  “唔。”苗乌思考了一下,说,“大概是处理什么情债吧。”

  谢怀宁更惊讶了,他在南苗寨这么多年,可从来没听说苗岚有过什么情史。

  “怎么,就许你在外面瞎撩拨,不许你小姨自己找个老来伴吗?”苗乌看出了他的惊讶,老神在在地道,“就算看上去好像没那么显岁数,但到底也是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了,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可不一样!缘分可是转瞬即逝的。”

  谢怀宁无奈地道:“小舅舅,你还是仔细着自己这张嘴吧。若是叫阿岚听到你编排她,新仇加旧恨,她一准要撕了你。”

  苗乌眼珠子转了转,觉得有道理,不再提这件事,反而问道:“你之前是说,你最近总是感觉浑身燥热不安?什么样的热,中暑吗?”

  谢怀宁摇了摇头。

  其实比起燥热,更确切的来说,是一种从骨子里泛起的古怪热意,灼人的同时又让四肢百骸像是被蚂蚁噬咬一般痒的难受。

  他能感觉到身体上的痛苦,但是又仔细感受一下,又好像不只是痛苦。

  那样奇怪的难受催生出另一种难以磨灭的渴望,就算是在睡眠中忍不住被无解的梦逼得无处可逃。

  他重来都不是重.欲的性子,只一两次便罢了,可接连持续了这么久,饶是神仙也顶不住。

  他简要地将症状和苗乌说了,苗乌略有些惊讶地走过来替他把了脉。仔细摸了摸他的脉象暗自琢磨了会儿,又在原地踱步走了两圈,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

  谢怀宁抬眼问道:“怎么?”

  “是你身上的活死人蛊,之前你不是用红珊瑚入药将他压制过些日子吗?现在药效减退,蛊虫重新复苏……”苗乌看着谢怀宁,脸上的表情讲不出是怜悯还是幸灾乐祸:“它到发.情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