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希望拷问>第74章

  这么一来二去的,没一会儿杜景承也已经睁开了眼,看着在怀里蹭来蹭去的宋闻,没说什么,半晌才拍拍宋闻的后背和屁股,然后迅速拉开被子起了身。

  从门把手上拎回外套,他很快恢复了一丝不苟的着装,站在窗边又随手点了支雪茄,身影看起来冷酷而完美,不过因为有宋闻的存在,倒衬得他很是衣冠禽兽了。

  杜景承对宋闻说道:“还舍不得起来?因为你耽误了我多少时间。”

  宋闻看着他走近到床边,手又往里伸,他身上不动,头却偏着躲开:“那杜局长以后别叫我进门了,刚好我已经毕业了,不再是你喜欢的漂亮大学生,我还是老老实实闯荡娱乐圈去……”

  “你打算拿什么去闯,”杜景承比他大了整整十岁,逗弄他跟逗弄小朋友一样,面目威严而语气淡淡地问,“这里?还是后面?”

  宋闻一时间语不成句,口不能言,眼睛红红的,显得十分可怜。

  他跟了杜景承之后,杜景承便不让他再和娱乐公司有任何联系了。

  宋闻于杜景承而言是很容易给足甜头的小东西。悲惨的身世和巨额的负债使宋闻走进了夜灯,让他被傅轻决买下,又转而被送来杜景承这个活阎王这里。傅轻决能给他的,杜景承也可以,还能给得更多。

  没有人知道宋闻其实是很怕痛的。从前许多次结束后跌在地上的时候宋闻都没有说过,可是就是因为宋闻不说,还要那样勉强却又灿烂地笑,后来杜景承就知道了。

  杜景承很喜欢宋闻的聪明,但宋闻其实又那么的笨,一如刚刚那个偷偷摸摸的吻一样。

  “以后还进不进门,回话。“杜景承将雪茄支在床头柜上点了点,然后平稳搁置下了。

  宋闻看了他一眼,转头回来低声下气地说:“当然了,”他声音特别轻,“只要杜先生喜欢我就好,别再把我送给别人。”

  “怎么还记着这件事啊。”杜景承说。

  不久前宋闻因为学校有课晚了些时间去找他,谁知杜景承在家里设了私人饭局,那天宋渊也来了,特地为自己从安全局顺利出来而来道谢的。而宋闻进院子时恰巧和出来接电话的宋渊碰上了,宋渊在夜灯见过他,后来回桌上便调侃了几句,称赞杜景承很会调教。

  杜景承从前对“身边人”的态度一向随意,和他们玩的不过也是用以取乐的游戏而已,他没什么独占欲,说扔掉就会扔掉。

  “你自己说的,我和宋渊都信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问我要不要去陪他。”宋闻再提起,明明如此大胆,却仍然一副害怕又难过的模样。

  “你去陪了吗?”

  “……没有,不陪。”

  杜景承笑了:“那你喜欢谁?”

  宋闻和杜景承对视,又移开眼睛,抱着杜景承的手臂说:“我喜欢你啊爸爸。”

  杜景承幽幽盯了他一阵子,说他找打,但手掌摩挲着宋闻的耳垂,杜景承最后又看了看时间,狠心扒拉开宋闻,径直推门出去了。

  埃德不想再拖,也没时间再拖,他在办公室门口坐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进去见到了杜景承局长,并顺利将这段时间关于港口的所有报告呈递了上去。

  从杜局长办公室离开时,他一扫所有的烦闷和怨言,心情愉快地下了楼,途中经过段宁的办公室,刚想敲门再说一下不能使用枪械室的问题,下一秒却有人过来叫住了他——

  17号说:“抱歉,长官,段先生刚才突然身体不适,现在正在里面休息,恐怕……”

  “啊,行,”埃德一愣,终究对17号的阻止颇为不满,“去医务室看过了吗?”

  “没有,段先生说没有用。”

  埃德无意探究更多自己不该知道的事:“让段先生好好休息,实在不行可以请假的,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17号恭敬地点了头。

  直到中午午休时间,埃德从食堂回来,看见段宁办公室仍然紧闭的门,总有些疑惑和担心。职业惯性令他的某种直觉在隐隐作祟。

  他抬手敲了敲门,还没有拧下门把就又被打断了。

  段宁出现在了走廊另一端入口的位置,远远看上去他的脸色都是苍白的,脚步也沉滞而虚浮,段宁越走越近,显得是那么虚弱,看来是真的身体出了问题。

  “段先生,你没事吧?”埃德说道,“要不然下午你还是回去休息吧,近期的汇报上午也已经弄完了,我们安全局的规章制度本来就非常灵活,身体要紧。”

  段宁甚至神情都有些恍惚,埃德在他额角的白皮肤上看见了布满的点点汗珠,再往下,段宁的衬衣衣领都被汗湿了。

  他双手紧握成拳,这么走几步路,似乎已经耗费完了力气。

  不等段宁回答,埃德这会儿看见姗姗来迟的跟在后面过来的17号,便开始呵斥17号是怎么办事的,然后让17号立即送段宁回去休息。

  段宁要是在安全局出了事,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可尽管段宁看起来状况非常不好,他却摇了摇头,说:“多谢埃德长官,我再吃点药就好了……现在坐车更加坐不了,只是下午我可能不能办公了……”

  埃德连忙说着可以可以、不要紧不要紧,把段宁送进了办公室里。

  既然段宁说没关系,他也已经仁至义尽,终于吁了口气溜之大吉了。

  在办公室里只剩下段宁和17号之后,段宁侧躺在沙发上,目光有些发直,手臂却在极度克制之下微微抽动:“我没有事,只待了十多分钟而已。”

  17号嘴角的刀疤动了动:“你为什么拿不了枪了?”

  屋子里陷入了寂静,只有段宁略急促的呼吸声。

  很快,17号便也不再追问,只说了一句“我去核销记录”,便走了。

  他去的是枪械室。他们大部门的枪械室管控说严是严格的,可说漏洞也有很多,因为和训练室相连,平常又无人值守,只要不把东西带出来,想进去其实并不困难。

  上午有一个特情小组报了步枪训练的申请,17号作为巡管员,不去巡逻的时候也如常去给他们打杂,于是他也有了进出枪械室的短暂权限。

  训练的人在午休前就走了,17号等到现在才去核销记录。

  段宁一整个下午确实需要在办公室里休息了。

  但他其实觉得没那么糟,枪械室里的非手枪枪型有很多,它们只是比傅轻决沙盘上的模型更大,大到能成为人手中的武器,而武器除了伤人,更重要的作用在于捍卫和保护。如果时光倒流,重来一次,他无法阻止西联盟发动战争,他仍然会走上前线,开出自己开过的每一枪。

  段宁独自一人,于是只能双手紧握,夹在中间的戒指产生的疼痛却能令人清醒。

  仅凭自己挺过这一次的应激,最终也没有他想象的轻松。

  到了下班的点,段宁必须按时回去了。

  他走出办公室,气色终于恢复了一点。

  17号已经去停车场提车了,段宁站在电梯门前,门开时,却猝不及防地和里面的宋闻四目相对。

  宋闻这一次再见到段宁,神情却和以往都不相同,礼貌中甚至带着一丝拘谨,令人感到奇怪和不解。

  段宁默然片刻,和他同乘电梯到达了一层大厅,期间两人并无交谈。

  大厅里的液晶屏上如常滚动播放着新闻,ZC广播电视台主持人熟悉的声音无波无澜地传入耳中,然而最新播报的内容却让他们都停下了脚步。

  几个月前被段宁亲自抓进安全局又毫发无伤地离开,在一份份报告中都证明着毫无问题的宋渊,作为与各大银行有着密切合作的“总统府红名单”公司的法人,居然彻底失联了,而他们所持有的许多项目也都突然之间宣告单方面中止,可谓一石激起了千层浪。

  段宁一直到车辆停在榕湖门口,才回过神来,缓缓下了车。

  17号将他送到便立即驱车离开,段宁经过夹道高耸的榕树,看见傅轻决自己拿来代步的车仍然停在前院的大坪里,而远远的,隔着栅栏,草坪里居然有个站立的人影。

  傅轻决听见段宁回来,迅速转身,然后站在原处看向了行动缓慢的段宁。

  傅轻决所在的位置很偏,离石子路并不近,段宁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站在那里。

  高管家也听见响动,从窗户口看出去,看见傅少爷终于不再在草坪上弯腰找着什么了,她上午就跟出去过一回,想帮忙,傅轻决却打发走了她,可他自己一天里去了外面好几次,一找就是很久。每次她一看,傅轻决就在那儿四处徘徊,心烦的事好像特别多。

  可她感觉也从没见过傅轻决有这么闲的时候。最终他找的只是草地里的石子,然后狠狠地往湖里扔去,和小时候在湖边打水漂一样。高管家实在看不懂。

  段宁一路往里走,在离傅轻决最近的石子路上停下,仿佛既不敢忽略傅轻决直接进去,又没有走向傅轻决的打算,他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傅轻决咳嗽了两声,像是被风吹的,他挪动脚步,拉段宁进屋,近距离看见段宁脸色不太好,手也冰凉,他只沉着声音说“没什么”。

  “你怎么搞的,难道你去上班是要我时时刻刻也跟去盯着你吗?”傅轻决一下占据了道理,没忍住高声反问道,“你几岁了?要三十岁的人了,知不知道!”

  段宁低头看向傅轻决握着自己的手,然后他点了点头,很受教一般,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