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希望拷问>第19章

  那一群人里,有许多都是段宁曾经知晓的人。

  而他们会不会听说过曾经的段斯,在将段斯陷害控告为叛逃者、定下死罪的手笔里,有没有谁决定过,参与过,是阴谋里冷眼旁观的帮凶,全都不得而知。

  段宁掠过那些浑浊幽暗、高高在上的双眼,最后定定看向傅轻决,然后走了过去。

  傅轻决等他一过来,十分自然地就揽上了他的腰,说道:“这是段宁,刚来兰亚不久,叔父知道的。”

  场面凝固了半秒,傅岐山没有说话,就像默认了。

  艾莉森近距离盯着段宁看了看,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宴,来的人难道没有祝福吗?”

  段宁抬眼——艾莉森比傅轻决年龄还小,刚成年两年,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孩,从前常到李铎的总统府里度过暑假,那时她还小,段宁去汇报工作,偶然看见过一次。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说:“祝你生日快乐。”

  “虽然我没有邀请你,”艾莉森说,“但既然礼物有人送了两份,你也给了祝福,我勉强同意你参加我的生日宴。”

  胡安此时才开口说道:“对客人礼貌一点。”

  周围总有些目光和闲言碎语,不过段宁看起来并不介意,他待在傅轻决身旁,几乎不会主动开口搭话,像是不善言辞,又有些难以接近。

  不说话的还有艾莉森,艾莉森一点也不关心他们在谈什么,说来说去也和自己的生日无关,反正她还有一整个生日周能和朋友们去嗨。

  她一直在观察段宁,她听说过傅轻决身边有人,但从也没见过,是谁也无从得知,今天一见,反而有些出乎意料。

  因为段宁居然不是Omega。

  那他凭什么留在的傅轻决身边,还能让傅轻决不顾长辈颜面,直接把人来带她的生日宴?

  不过也不算奇怪,傅轻决从前给她的印象是冷漠至极,后来长大了,反而全然不同了。傅轻决只是看起来和她认识的那些人一样,有一层由严苛的学识教养堆砌起来的外壳,表面功夫做得很足,变得风度翩翩,其实他叛道离经、大逆不道的事一件也没少干,更没有不敢干的。

  艾莉森很佩服傅轻决,虽然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只见过两面,和喜欢沾不上边。

  傅家和胡安家族关系密切,本来如果父亲一定要她和傅轻决联姻,她想她可能也不会抗拒。

  但现在傅轻决直接把情人带上了门给她看,她改变主意了。

  艾莉森询问傅轻决能不能陪她去舞池跳舞的时候,傅轻决搭在段宁肩上的手紧了紧,面上波澜不惊,说:“当然可以。”

  她又看向段宁,段宁往后退一步,让开了一些,好让他们经过。

  但他能移动的幅度其实很小,让傅轻决的手仍然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傅轻决扯扯嘴角,看着他,觉得段宁明明就是不希望他去,为什么还要装得这么听话又大度。

  自从段宁开始去上班,最近发生了许多事,也许段宁也意识到了,怕傅轻决认为段宁是在背叛,怕傅轻决对他兴趣渐失,彻底舍弃他。段宁每一个面无表情的时刻,心里又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会难过和害怕吗?

  还是艾莉森先笑了笑,又说:“算了,傅先生陪我父亲他们先聊吧,让段宁陪我跳一下可以吗?探戈而已,应该没有人不会吧。”

  见此,胡安议长正好邀请傅轻决上楼喝茶。

  在一片悠扬的古典乐中,段宁只好跟艾莉森去了舞池。

  他曾在安全局临时任职时去过很多这样的场合,不常去跳,但还是会的。

  一开始不太适应,觉得别扭,但认识到世界天翻地覆之后,人就会清醒。他搭着艾莉森的手,另一只手离艾莉森的后背两公分,只一侧掌心虚靠,脚下开始缓缓移动,大提琴声抑扬顿挫,一曲一折,他后退,再朝前走。

  傅轻决上楼时看向了舞池里,视线跟着一来一回,目光渐深。

  “他看过来了,”艾莉森说,“你应该没什么家世背景,才会对傅轻决那么诚惶诚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要离开他吗?”

  段宁视线错落在空中,余光里有傅轻决,他脊背挺直,说:“不会。”

  “为什么?他对你很好还是救过你的命啊。”艾莉森没想到段宁会回答得这么干脆。

  她放缓了脚步。他们跳得很慢,段宁本不够格做她的舞伴,但她没那么在意,现在看来段宁清俊瘦削的身形倒有种别样的优雅,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才能如此。她见段宁不出声,也问得直接:“那你是为了钱还是权势才跟着他的?”

  “你爱他?他会爱你吗?”她的声音清脆入耳。

  段宁闻言呆了一瞬,脚下便错了步。

  他垂下眼去,不知什么意思地笑了一下,平静地说:“艾莉森小姐说笑了。”

  艾莉森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个问题,莫名陷入了沉默,她感觉段宁有在嘲笑她的天真幼稚,她也有些愧疚,询问了段宁这样的问题。

  傅轻决在楼上就待了一盏茶的功夫。

  即使现在外界闹得沸沸扬扬,关于安全局旧址起火和李铎总统遇刺案是一天一个说法,甚至还有人扯出了侦查委员会前主任的自杀事件,各方观点层出不穷。在他们这茶桌上,也没人多提。

  事情才刚开始,谁也不会先亮底牌。

  何况等军火走私案过去,其他那些只会不了了之,情节根本没有严重到叫人忧心忡忡的地步。

  傅岐山不知内情,只知道这中间有他的好侄子在煽风点火,但傅轻决总归是为了兰亚科技,只想出口气罢了。

  “多谢议长的好茶,”傅轻决开口道,“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胡安议长沉思片刻,说,“轻决,现在我这是以伯伯的身份跟你谈谈,今天本是艾莉森的生日,你知道的,我跟你叔父也已经说过了,如果你跟艾莉森要订婚的话,身边不可能再养着什么人,这是对你未来的妻子最基本的尊重。”

  傅轻决不解地笑了笑,说:“胡安伯伯,我觉得您和叔父可能误解了,我没考虑过和任何人联姻。”

  “艾莉森还没有毕业,她的意愿您问过了吗?”

  胡安这些年从议员做到议长,深知政坛从无绝对,尽管已与傅岐山相交,但也只是因利相聚,如果要博得傅轻决的支持,寻求联姻才是上上之选。当利益深度捆绑,傅氏雄厚的资本和话语权才能为家族谋到出路。

  谁知傅轻决之前是态度不明,此刻是谁的账都不买。

  胡安脸色一沉,顿觉尴尬,说:“轻决,我尊重你和艾莉森的意思,刚才的说法也只是假设。”

  傅岐山同样不悦,看向傅轻决:“事无绝对,话可以不用说那么死。”

  “抱歉,”傅轻决略带歉意,说,“我先下去看看,今天毕竟是艾莉森的生日,她还想要跳舞来着。”

  等傅轻决从二楼下来,再看向舞池,大提琴乐团还在演奏,可段宁已经不在其中。

  傅轻决一边在大厅里搜寻段宁的身影,一边找侍者要了杯酒。

  他知道现在谁都想要拉拢他,拖他下水,再绑上同一条船,好风雨同舟。

  现在傅轻决虽然明确拒绝了胡安,但没什么好担心的。至于段宁,段宁的身份并不需要严防死守,甚至在这幢别墅里,很可能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但段宁就是段宁,有些真相是经不起挖掘的,若真的重见天日了,掘的不知会是谁的坟墓。

  傅轻决敢带段宁露面,就有着绝对的把握,他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但如果再见不到段宁的影子,傅轻决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生气,好让段宁懂得分寸。

  他从餐台边绕过去,终于在乐团旁的绿植后看见段宁坐在藤椅里,旁边就是一头金发的艾莉森,艾莉森在说着什么,然后朝段宁笑。

  他刚抬腿走去,旁边不知是哪个走路都不长眼的东西却撞了上来。

  好在酒只洒在地上,对方见是傅轻决,连忙支支吾吾道歉。

  傅轻决举着酒杯,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怒气,但他漂亮而冷漠的双眼一瞬间扫来,透着股让人胆寒的阴鸷。

  侍者匆匆递来了帕子,傅轻决还没动作,突然有人将帕子半路接过了,傅轻决转眼看去,段宁正垂眼折着柔软的手帕,然后替傅轻决把手指一点点擦干净。

  他们之间只有一步之遥,傅轻决手中的酒杯也被段宁小心轻轻地拿走。

  那大提琴忽拉了个长音,一切序曲的铺垫都为这一刻汹涌而澎湃,这几年的光阴仿佛也折叠在这一瞬。

  傅轻决不动声色地看着段宁认真的神情,觉得他这是在越矩,但什么话也没说出口。

  他们没有久留,艾莉森探头出来,只看见了段宁和傅轻决离去的背影。

  轿车启程的时候,段宁弯着腰,还没有落座,就被傅轻决拉着手一拽,和傅轻决坐在了一起。

  单人座椅稍显拥挤,段宁靠着傅轻决的身体,一条腿半搭在傅轻决腿上,他像是有些不知所措,浑身绷紧着,傅轻决捏了捏他的颈侧,问道:“替我跟别人跳舞的感觉好吗,艾莉森是不是很可爱?”

  这距离极近,段宁的脖子发痒,衣领像是被扯开了些,身上也阵阵热起来,他看着前方车板,说:“是很可爱。”

  他还在对傅轻决说这种违心的话,其实和看见报纸会吃醋是一样的,傅轻决一想,低低嗤笑,捉着他的一只手,俯过去摸他后颈上蜿蜒的疤,像是嫌弃地啧了一声。

  “我要是跟她订婚了,其实你可以继续住在别墅……”傅轻决见他似是难受地动着上身,凑得更近过去,忽然拧起了眉——段宁身上沾了一缕不属于他的,来着Omega的气息。

  段宁从始至终浑然不觉。

  傅轻决沉默下来,一把搂紧人,不再停顿地又揭开了段宁的阻隔贴,一口咬上去,感觉到段宁敏感得急促喘了两下、开始下意识推拒傅轻决的禁锢。

  “生气了?”他问道,声音含着愠怒。

  段宁被傅轻决的信息素迅速地包围,双眼一下变得湿润发红,薄薄的汗珠开始渗出来,打湿了鬓发,还有病态的雪白又透红的皮肤。

  他颤颤地和傅轻决对视,傅轻决忽然低下头来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