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别墅前。
被狗撵出来的织映忿忿不平道:“他们怎么这样!都是同事, 怎么连忙都不肯帮。”
同样受到高等级系统压制的系统B气喘吁吁:“大概是仗着级别高所以肆无忌惮吧?不过贝尔摩德混得确实好,轻易不会死亡,没必要跟着我们一起赌。”
织映踢着路边的石子, 在纸条上划去贝尔摩德的名字。
摩托车的轰鸣声从背后急速驶来, 在尘土飞扬中,织映看清了头盔下金发少年的样子。
“你是,新来的波本?”
织映明白Boss忌讳组织成员结党营私, 而波本又是贝尔摩德一手提升上来的,此时来找, 怕是没有好事……
“对,听说你在找我。”波本摘下头盔, 冲他伸出手,“走吧, 换个地方说话。”
织映已经做足了逃跑的准备, “阿统,等我数到三,你去扎破他的轮胎,我趁机跑。”
系统B:“好。”
一人一统才刚就位,另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别跑啊, 不是要商量打倒主系统吗?”
织映回头, 看清同样系统化形的小波本,两眼一黑:“你是系统?”
“我是系统E。”对方自我介绍道,“我的宿主是降谷零,五分钟前系统A说你们有事找。”
织映和微笑的波本对视三秒,难以置信道:“你是降谷零?日本公安?组织卧底?”
“呵呵……”波本干笑两声, 试着打圆场,“都生死关头了, 不如我们就不纠结游戏内的身份了吧?”
织映好悬没一口气噎死。
相同的咖啡厅内,相同的座位上。
波本开门见山,“总之,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保住黑泽阵,杀死主系统,对吧。”
做好辩论准备的初又织映:“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我还没开始劝你呢。”
“你和泽田说话的时候,我还没下班。”
波本指了指不远处的后台,笑眯眯道,“我赞同你的意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黑泽也是无辜牵扯进来的人,不应该成为牺牲品。”
织映小鸡啄米般点头,可还没等他高兴太久,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我不这样认为。”来人扶了扶眼镜,有条不紊地说道,“我们没人保证游戏崩塌后黑泽阵能成为一个正常人,目前来看他的行为已经完全是一个杀人狂魔。”
织映立马辩驳:“才不是,是你不了解他。”
“这位宿主,请冷静一下,并放下手中的咖啡杯。”
系统D适时出现:“我的宿主只是在陈述事实,而且以您和他交好且疑似暧昧的身份条件下,反驳的理由并不够充分。”
“赤井,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吧?”波本落井下石道,“别管他,他们FBI的作风一贯如此。”
织映看着黑麦威士忌的脸,咬牙切齿道:“你这么说的话,他这个工作狂怎么还没解决掉你这个组织卧底。”
赤井的脸色变了又变,随即道:“我只是认为我们不该用麻烦的办法来解决简单的问题,机会并不算多,不是吗?”
波本摊手:“黑泽目前还不是代号成员,参与的任务中也没有滥杀无辜。”
赤井无奈道:“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跟我唱反调。”
波本:“我只是就事论事。”
眼见他们两人有要吵起来的迹象,织映忙忙拿出手机,“我再联系其他人,投票决定好了。”
就在他即将要拨出松田阵平的手机号码时,赤井秀一忽然伸手制止了他。
“后面的人在这条时间线上已经死了,不用拨了。”
“什么?”织映震惊,“可是他的系统还存在吧?”
“对,复活回档的次数还没达到上限,但高级系统还存活,没达到回档条件。”波本的语气忽然低了下来,解释道。
织映没太听懂,转而向系统B求助,“什么意思?”
“系统的编号排名,其实是按照和任务相关度来排的,和黑泽阵越早接触的人,拥有的系统越高级,拥有着更多改变世界线的可能性。”
系统B解释道:“而由于蝴蝶效应和主系统减耗的原因,高级系统的宿主死亡,会直接判定低级系统的宿主死亡,比如说,拥有系统H的松田阵平死亡,那么拥有系统J的工藤新一也会在该条时间线中死亡。”
织映目瞪口呆,望向两人,“那岂不是,我死了,你们也得死。”
两人默契点头,波本接茬道:“所以你不用管他的意愿,我们的选择权其实都在你手上。”
赤井秀一用沉默回答了这个问题。
织映若有所思,“回档条件?”
“是高系统的宿主还存活,默认世界线还有救,不允许低等系统带宿主回到起始点。”
织映这下听懂了,“是我们三个还活着,所以他们两个不能读档对吧?那我们要是都死了,贝尔摩德也不会死吧……这该怎么回去?”
“其实我已经在世界线里回档过一次了。”
赤井秀一突然开口,“那一次我狙击中了黑泽,但同样我也重伤而亡。主系统的目的失败,又投放了几个系统进来,我想,一是为了制衡我的力量,二是为了平衡不做事的系统A。”
“系统A原本才是那根导火索,可惜现在美人计行不通了。”波本的目光移到织映身上,“改成幼驯染计划了。”
织映:……有点酸酸的。
嘀嘀嘀——
赤井秀一打开手机看了一眼邮件,眸底划过一丝黯淡,“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黑泽已经获得代号了。”
什么?!
织映又惊又喜,连忙打开自己的邮箱,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封邮件。
【Boss:行动组黑泽阵,Gin;研发组初又织映,Brandy。】
琴酒,很适合他的名字。
等等?还有我?!
然而,织映还没高兴多大一会,赤井秀一迎头泼来一盆凉水。
“琴酒获得称号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追杀组织内的卧底,当时是我,现在应该是我们三个。”
织映不服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是什么卧底。”
波本难得和赤井站在同一战线,怜悯道:“你认为,今天你和我们两个坐在一起喝咖啡,不会被怀疑吗?”
织映:……
他二话不说起身离开,“有事短信联系,我先走了。”
波本目送他鬼鬼祟祟的背影消失,感慨:“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赤井秀一:“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命吧。”
当初又织映回到家时,黑泽阵已经醒了,正在收拾行李箱。
“咳……”织映收拾好心情,迎上去问,“你要出门吗?”
黑泽阵抬头,翠绿幽深的眸子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嗯,你也一起。”
织映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什么任务啊?才获得代号就要去,这么着急。”
“和研发组的有关。”黑泽阵面色如常,流畅地说,“MKSW的研发配方被泄露给了别的组织,需要过去处理一下。”
MKSW,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药物了。
可惜还没有实际接触到……正好趁着这次机会都搞清楚。
织映打起精神,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和黑泽阵一起迈出了家门。
等待电梯的过程中,织映鬼使神差地扑上去,说道:“早点回来。”
“?你发什么疯?”黑泽阵推开他,“这句话通常是留在家的妻子对丈夫说的。”
织映哈哈大笑,“我知道啊,我现在日语很好。”
“……嘁。”
“既然都说了这一句,那回家的时候我是不是还要说一句……欢迎回来?”
他尾音上扬,像是根狗尾巴草在心上不重不轻地骚挠了一下。
黑泽阵难耐住那股悸动,闭口不再搭腔。
意大利,伊斯基亚岛。
教堂门前,黑泽阵推门的手滞在半空,片刻,他转而关掉大衣口袋里震动不停的手机。
“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吧。”
他偏头看向初又织映,眸中的微光和天边的云一同飘忽着。
织映如实回答:“没有啊。”
黑泽阵:“……芯片的事,你也没有骗我吧?”
霎那间,庞大的信息量和艰难的任务同时涌入脑海中,织映的表情变了变,但在注视下他很快舒展开笑容。
“当然没有,骗人是小狗。”
“……情报上说,等祝祷结束,对方会出现进行交易,到时候就可以一网打尽了。”
黑泽阵说着,带领织映藏到了基督像背后的阴影中,小声说:“你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这话说的很奇怪,织映也不是第一次和他合作,什么血腥的场面没见过,怎么现在……
黑泽阵转过来和他面对面,补充道:“我可能会突然开枪。”
悬起的心放下了一半,织映照常冲他笑笑,随后背过身拿出手机。
【祝祷结束,主系统可能会现身。】
给黑麦威士忌和波本发送完消息后,他忐忑不安地挨着黑泽阵蹲下,静静地等待着决战时刻的来临。
教堂外,收到消息的两人正准备原地待命,一位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来到身后。
“小伙子们,很高兴见到你们,这是我们拿出的诚意。”
说着,她将小试剂瓶塞进他们手中,徐徐道:“这是定金的回报,期待祝祷结束后我们的进一步交易,愿上帝保佑我们——”
语罢,她攥着十字架项链离开。
“这是什么?”波本拿起试剂在眼前晃了晃,“MKSW的样品?”
赤井打开手机对照图片看了一会,“从颜色和流动性来看是的,但他为什么会给我们?”
“大概是认错人了吧,可能在他们眼里我们东亚人长得都差不多。”波本猜测。
赤井端详他道:“可是你看起来很像外国人。”
波本:……
不愉快的记忆再次出现,但任务紧急,波本也不想和他多费口舌,扯开话题提议道:“既然他们已经认错了人,我们不如将错就错,借机会接近主系统。”
“主系统应该不知道我们叛逃的消息,只有泽田先生清楚,所以不妨一试。”赤井没作声,倒是他的系统D表示赞同。
“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
入场的长钟声悠扬回荡,白鸽在余韵中振翅高飞。
正在礼堂中走神的初又织映如梦初醒,悄悄探出一点头,看参加祝祷的人们鱼贯而入。
他的视线飘忽而过,忽然定格在人群中显眼的一个高高的黑色斗篷上,在看清他身边一晃而过的金黄色头顶后,简直心情复杂。
波本也就算了,怎么黑麦威士忌一个远程射手还进来帮近战了。
况且……他和黑泽不合的传闻早就不是秘密了!
想到这里,织映快速去看黑泽阵的脸色,结果被逮了个正着。
“看什么?”黑泽阵漠然问.
织映:“没什么……这么多平民在,有点紧张。”
黑泽阵冷笑,一把把他拽回雕像后藏好,“紧张?我看是怕小命不保吧?”
紧跟着的是混杂在诵唱声中的两道的枪响,砰砰——
织映:?!
盯着墙壁上近在咫尺的两枚弹孔,织映大脑中顿时一阵轰鸣。
“白兰地!”是波本在大喊,“快走!”
看来是主系统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临时发难。
织映一咬牙,紧急关头抓住黑泽阵的手,打算趁乱向大门冲去。
不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有给黑泽洗脑的机会!
可他们才挪出雕像,迎面便是一枚飞速而来的子弹。
不远处,黑麦威士忌站在墙角,狙击镜上凝着一点冰冷的寒光。
子弹擦着织映的颈侧,直直瞄准黑泽阵的心脏。
“阿阵……”
来不及反应那么多,在黑麦威士忌被一拥而上的组织成员控制住的那一秒,织映迅速回头,扑倒在黑泽阵身上。
子弹钻过皮肉,深深嵌入,暗红色的血迹顺着手腕淋漓滴下。
幸好黑泽阵反应够快,及时抬手格挡了一下,不至于伤到了心脏周围,但他的手枪也被击落。
织映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黑泽阵早已一改攻势,把他压在身下。
“这次的任务,是揪出组织里的叛徒,他们将MKSW的样品剂透漏给警方,企图将组织的产业公之于众。”
黑泽阵居高临下地说道,“而你,作为MKSW的研究员,是首要怀疑对象。”
织映双唇翕动,“可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黑泽阵字字掷地有声,“你一边利用我在组织里立足,一边暗中和警方的人纠缠不清……”
织映拽住他的衣领,大叫:“我没有!”
“波本和黑麦威士忌都是卧底!还有你小时候遇到的那个松田阵平,也是警察!你全程都在骗我!”
他的眼神犹如陷入沼泽的困兽,疯狂可又无能为力。
那把横在他们之间的匕首,尖端一点点挤进织映的肋骨之间。
痛,真的很痛。
朦胧的泪水当中,织映努力想要看清黑泽阵的面容,可心脏处撕裂般的剧痛叫他无力挣扎。
“阿阵……别这样……”
他求饶道,“我会和你解释清楚的……救救我吧阿阵,我不想死……”
如果我死了,就没有人会去阻止主系统,你就没有希望了。
消失许久的系统B总算摆脱主系统的束缚,来到他身边。
“快!想办法把芯片放到他身上!”系统B的声音带着嘶哑,想必也是强弩之末,“让现在的他变成系统!才能阻止这条世界线的杀手计划失败!”
泪水从眼角滚落,织映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攥住他的手腕,把那枚芯片顺着上面的伤口推进去。
黑泽阵:“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在意识消散的前一秒,织映弯了弯唇角,“没关系的……我会来救你的……”
两人的鲜血融合交汇,点点滴滴聚集在地板上渗延开来,吞没了那点泪水。
【杀手培养计划失败,各系统已重置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