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比图龙卫更加无孔不入,干的事情也比图龙卫更加私密一些。因此在段二牛回来之前,程束已然知道了在城中酒楼发生的一切。他将纸条燃尽了,对着乌涂尔说:“这下算是有了实证。不过世家如此敛财,倒还不知为何。”

  “查下去应该就有眉目了。”乌涂尔说道:“但想着世家这边既然敢这么做,应当也有仪仗,再叫‘离火’探查下去,恐怕有打草惊蛇的风险。”

  “嗯,的确。”程束微微颔首:“且行且看,再做应对。”

  而在知道段二牛和神秘人有些隔阂之后,再过几日,整个巨浪帮里居然也没什么风声,就好像这等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乌涂尔也在暗中观察,发现段二牛还是将那些金银,按神秘人所言全送了出去。神秘人委托派来的管事,也到位了。

  乌涂尔想着,他们恐怕要来个大的。

  果不其然,又过了几日,正当半夜。正在梦乡之中的乌涂尔忽然睁眼,伸手轻轻推了推身边的程束。太子也是个机敏的,虽然有些朦胧,却也强打起精神,在他耳边问:“怎么?”

  乌涂尔低声道:“有人。”

  他比程束多了几年在军中的日子,对于这些小小的风吹草动自然感受更深。即便是睡着觉,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随着他声音落下,程束的确听见外头有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像是有老鼠溜过去。紧接着,窗扇被人小小推开一角。

  乌涂尔眉头一皱,伸手捂住了程束的口鼻:“殿下,闭气!是迷烟!”

  程束冲他点点头,示意他也做好保护。

  外头的人果然是吹了迷烟进来,好在两人提前都有防备,并未着了道。又等了一会儿,外头又有了些响动。是两个人在对话。

  “可有效果?”

  “按照吩咐,谨慎为上。”

  “好。”

  这伙人明显比段二牛手下的匪徒们要有些经验,还知道谨慎行事。乌涂尔朝着那窗角看过去,竟然瞧见一支管箭伸了进来!

  他大惊,登时将塌上的软枕抬了起来。而也正是抬起来的瞬间,管箭中的暗器被人吹了进来,正正好好扎在软枕上头。

  乌涂尔和程束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震惊。

  乌涂尔将那暗器拔下,在月光下一瞧,上头黝黑发亮,果然是淬了毒的!

  这些人竟然要杀人?还用此等手段?

  乌涂尔咬了咬牙,想着幸亏自己反应还算灵敏,若是叫殿下受了伤,可怎么好?!

  他这么一想,也觉得不能忍下去。刚想起身,就被程束拉住。

  太子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倒是个好机会,不如将这火苗点起来。”

  点起来……乌涂尔瞬息间明白了程束的意思,对着他眨了眨眼,算是明白。随即又将那枚有毒的暗器小心翼翼的藏在了袖口中。

  做完这一切,外头那来暗杀的人也又有了动静。

  “进去瞧瞧死透了没有!”

  乌涂尔听着冷哼一声,将放在头侧的长剑缓缓握在掌中。

  就在这危急时刻,他还有心思握了握太子的手,以示安抚,想着别叫太子有了担忧。不想程束也回握了他的手,乌涂尔扭头一看,发现太子眼中满是坚定和信任。

  乌涂尔心口一热,下一刻就闪身到了门边。

  外头的人哪能想到他们会有如此反应,虽然进来的时候仍旧带着小心,却被乌涂尔当下制服了。

  乌涂尔手中的长剑锋利异常,才出鞘就见了血,直接将两个贼人的双膝废掉了。那两个贼人自然痛苦万分,想要嘶喊,却又被乌涂尔两下卸掉了下巴,根本一个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黑暗中的乌涂尔,就像是见到什么鬼怪一般。

  乌涂尔伸手,放入他们口中,摸出两块毒药扔在地上,低声冷笑道:“就凭你们还想杀我?”

  这些刺客最后的招数也被人发现,当下面如死灰,看着乌涂尔,猜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把这些全部看破。

  乌涂尔看了看他俩,说道:“问你们两句话,若想活命,就如实说了。”

  其中一人听了这话,目光不屑,像是要死守秘密。而另外一个却是频频看他,仿佛拿不定注意。乌涂尔见此,微微一笑,对着后面的程束请示道:“可否借殿下‘离火’一用?”

  殿下……殿下?!

  那两个刺客因为这两个字,登时睁大了双眼。在这大胤朝,自然有好多殿下,可实际上能被人说起来的,不也就只有一个人吗?!

  他们再看乌涂尔,刹那明白过来。

  原来,原来这就是大人说的朝廷钦差!那位忠于太子的越国三王子!他没有按照正常路线而来,则是潜入了巨浪帮!更何况……更何况,为什么太子,为什么太子会在这里?!

  刺客中一人已经明白过来,知道这是太子布下的死局,已然是逃脱不出。他作为大人的死士,自然不能泄密,若不能自杀,也得伤了太子再说!

  他即便双膝被废,如今跪在地上,却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接近太子。

  乌涂尔见此,不由勃然大怒:“放肆!!”

  随即手起剑落,长剑快如闪电,雷霆万钧。就在片刻之间,就将那个不自量力的刺客四肢全都削了下来!这人疼得几近晕厥,乌涂尔却是面色不善,一点好处都不想叫他得了。又是出剑,将他左耳斩了下来。

  他这一套,血腥非常。小小一间房内,顿时被血气充满,那个刺客已然成了人棍。

  可即便如此,程束坐在后方的塌上却什么都没说,反而微微轻咳一声。

  几乎是一瞬间,这小房内又出现一人。这人全身都隐藏了起来,也瞧不出是胖是瘦,跪在程束面前一句话不说,只等太子下令。

  太子果真道:“此人交由你审。”

  那黑衣人拱手,站起身来,直直朝着已经快要死的那个刺客走去。

  剩下的另一个刺客眼睁睁的瞧着,这黑衣人出手点了几处穴道,自己的同伴就不再流血。随后又被喂了不知道什么药丸,竟然让他有些清醒过来。

  这时候,黑衣人张口了,声音诡秘,听不出是男是女:“有话问你,你说吗?”

  刺客狠狠摇头,应当是下了决心。

  那黑衣人也不着急,拿出匕首就在他胸口处划出深深一道,可见白骨。刺客痛得生不能死,却照旧不说。

  黑衣人就继续施刑,手法又快又准,场面叫人不可直视。

  另外那刺客瞧着,自己的同伴简直生不如死,而那种痛楚也非常人可承受。这样的场面就算是他也从未见过,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恐惧让他瑟瑟发抖。他终于承受不住,用眼神示意乌涂尔。

  乌涂尔勾了勾唇:“很好,便是喜欢你这等识时务之人。”

  段二牛听着外头风声,知道是那些人动手了。他对夏侯、刘章尚存疑虑,却也对那些世家心怀不满,只想着他们狗咬狗,最好能落得个两败俱伤,自己到时候黄雀在后。所以他准备先稳住世家,照旧把钱送了过去,而那边果真也派了人过来,也和段二牛通了气儿。说要试试这两个来路不明的黑商,就用杀招。不管能不能接下,总会露出破绽。就算全死了,也能正好接了他们的生意来做,实在是万全之计。

  可不料,风声竟然没响了一会儿,就在一片黑夜中静止了下来。

  段二牛心中一紧,朝着自己的心腹看了一眼,拢了衣裳就准备出去瞧瞧。也正是在这时,竟有一只暗器穿窗户射了进来。他心腹下意识往前一挡,被那暗器正中,没两下居然面色黑青,死了。

  居然连自己也要杀?!

  段二牛大惊,急急推门出去,居然直直撞上夏侯。

  夏侯踹门而出,手中提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这人在他手中猛烈挣扎,别叫夏侯狞笑着一剑割断了头颅。

  鲜血撒了夏侯一身,他却不在乎,反而对着段二牛道:“大帮主,你这帮里怎么还进刺客?!好在我惊觉,都已经杀了!”

  他说着,将尸体扔在地上,返回自己房中,又将另一具尸体扔了出来。

  段二牛借着月色一看,顿时脸白了。

  这两个人,前一个还算有个人样,这后来这个,红红白白一片,若不仔细分辨,还以为是什么野兽!

  段二牛浑身都凉了,顿时觉得夏侯这个人实在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在这一刻,吓得他几乎要说出不合作的话来。他心里后悔得要死,想着那边到底怎么制定的计划?不仅连自己也要杀,又碰上夏侯这样的硬茬!就这般,也好意思说是“万全之策”!

  而他抬头,发现夏侯一双眸子正看着自己,就像是恶鬼威胁。

  “大帮主,你知道是谁要刺杀我吗?哦,不对,还有你。”夏侯轻声道:“咱两个命大,竟然没死……”

  “大帮主,我这一道挣钱多,叫人眼热。”

  “你可千万不能说不干就不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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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宝萌,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