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雪只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件衣服，然后抓着绑带就要走。
谢曦望现在难过极了，看见师父转头又要走，心中一下子慌了。他一把扯住师父的袖子，眼睛里的泪水“啪嗒”一下就落了下来。
“你怎么又不说话？”谢曦望将沈听雪的袖子拽出褶皱，让沈听雪进退不得。
沈听雪轻哼了一声：“我现在很生气，我要找个地方冷静冷静！”
说完，就想将自己的袖子给扯出来，但是谢曦望这下是下了大力气，沈听雪觉得自己的法衣都快破了。
“谢曦望，放手！”阴恻恻的声音在谢曦望的耳边响起。
“我不要！”
“放手！！”
“不要！！”
“放手！！！”
“不要！！！”
……
沈听雪被气笑了，这小子不但不放手，就连音量的高度都和自己比着来。
“你想做什么？”
谢曦望吸了吸鼻子：“我们得谈一谈！”
沈听雪闭了闭眼睛，然后妥协：“好，谈一谈。”
“师父你为什么……”
不等谢曦望说完，沈听雪就没好气地打断：“把你的爪子给我松开！”
这个时候的谢曦望又是乖乖巧巧的，闻言就松了手指，真正还拍了拍袖子的衣料。
一掀袍子，沈听雪落了座。
“我是你的师父，我先问！”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揪着衣角的小徒弟，沈听雪的脸上没有往日温柔的笑意，“为什么一个人出门，却告诉我是和大家一起？”
谢曦望的表情有一个瞬间扭曲了起来：“不是师父你自己……”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捂住了自己嘴巴，好像自己说了错话一般。
沈听雪挑眉看他：“我怎么了？”
小徒弟没继续说那句话，而是缩了缩脖子：“我错了，我只是不想和他们一起，但是我怕师父担心我。”
沈听雪哼笑，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他继续说：“为什么要选择死亡来威胁人？知不知道这样对自己很不负责任？”
“我、我、我……”谢曦望哼唧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谢曦望才说出一句：“我不会真的去死……”
“但是你将死亡轻易地挂在嘴边，就是不对的。”
谢曦望变成了小鹌鹑：“我错了……”
看着快将自己缩进了地底的谢曦望，沈听雪还想问他为什么不反驳苏柯的话，不是说会和所有说自己是笨蛋的人干吗？但是他现在不想再提到苏柯。
“唉，算了，你自己待在这里反省一下吧。”说完沈听雪就又想离开。
小鹌鹑突然又站直了身子，有些委屈：“可是我还没有说！”
沈听雪驻足：“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拿着发带的手点了点谢曦望的脑门：“还不觉得自己错了？”
谢曦望由着沈听雪戳，又流了两行泪：“我错了，不该撒谎，不该乱威胁人。”
他再次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然后倔强地抬起头：“但是师父也有错！”
“什么？”
谢曦望一只手握拳，说出一个问题就抬起一根手指头——
“我撒谎了，是我的错，但是师父不应该一句话不说，不应该一见面就丢下我；我用死威胁你，是我错了，但是师父应该狠狠罚我，而不是自己压抑着怒气……”
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沈听雪的表情，然后挪到沈听雪的身边，趁着沈听雪不备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沈听雪惊了，没想到谢曦望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亲自己：“你做什么？”
“这是惩罚……”谢曦望勇勇地亲完之后，又变成了小怂包，声音小了很多。
沈听雪：……
谢曦望又轻声说：“师父教了我很多，但是我今天也有想教师父的——鼻子下面，长了一张嘴，并不止是用来亲吻的……”
“我很笨，真的。有些时候，我需要师父告诉我，哪里做对了，哪里做错了。你不可以自己生闷气，因为那样会生病， 我也会害怕……”
沈听雪无意识地攥紧手中的发带，他又听见谢曦望说：“下次，一定告诉我好不好？”
心里酸酸涩涩的，沈听雪听见自己哑声说：“好……”
“那下次你也不可以对师父撒谎，好吗？”
“好。”
“也不可以……说死，好吗？”
“好。”
……
二人似乎将一切都说开了，但是尴尬的气氛依旧没有好转。
沈听雪总觉得谢曦望好像还有话想和自己说：“你是不是……”
“师父喜欢这个发带吗？上面绣了‘曦望’的‘曦’字，好看吗？”谢曦望的眼眶还是红的，但是眼睛里现在又多了丝期待。
沈听雪闻言看了看手中的发带，轻咳了一声：“还不错……”
“那我给师父绑头发好不好？用我送的发带……”
……
头发完全散落下来，水镜映出沈听雪带有迟疑的脸。
谢曦望手指插入发间，然后一点点地将发丝聚拢。
“你真的会束发吗？”沈听雪感觉得身后人的动作有些没有章法，莫名地就有些后悔。
“我会的！我专门学过……”
沈听雪撇撇嘴，学着谢曦望的语气说：“我专门学过~一个人出去玩，肯定开心死了吧！”
谢曦望手一抖，不满地说：“师父你安静点吧。”
沈听雪担心自己的头发被谢曦望给扯掉，叹了一口气就靠在椅子上假寐。
……
……
……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曦望附到沈听雪的耳边，将他喊醒：“师父好了……”
沈听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清镜子里的自己之后，他一下子懵了。
“你这是给我绑了个什么发型？”
只见水镜中的人肌肤雪白，眸子里还带着些许困倦。柔顺的黑发被一根银白色的丝带绑在脑后，变成一个低低的马尾。
白色与黑色相缠在一起，像是一幅好看的水墨画。
谢曦望勾起一缕头发，放在鼻尖轻轻地嗅了嗅：“这样很好看啊。”
沈听雪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却透过镜子看见了谢曦望拿出了一个眼熟的发簪。
沈听雪猛地转身，抓住谢曦望的手：“这个簪子怎么在你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