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我们已经很困难了,我们不能再养着她了。再这样下去,今天冬天我们都会被冻死的。”
“她喝这么就药都没有醒的迹象,更何况, 更何况……”
“小姐再这么熬, 眼睛会熬坏的。”
小丫鬟哭哭啼啼地抱住了自家小姐手, 怎么也不许裴萱继续绣手上的帕子, “你就不管夫人了吗?你这样熬坏自己,夫人在天之灵会伤心的。”
时星荛是被这个声音吵醒的,猫耳朵一直守着时星荛,按道理说时星荛现在早就应该醒了,可是时星荛却睡了有十多天。
这和时星荛的预期差不多, 长公主最后的结局原本很可能是马疯了最后掉下悬崖被摔死。
她穿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她驱马出去的时候, 只是在紧要关头,时星荛拼尽权力将马调转了一头,于是马狂奔出去百余里,最后时星荛才跟着马掉落悬崖。
那处的悬崖下面是湖水, 寒冬腊月的湖水冷得刺骨,却没有立即要了人的命。
在那处跳马是想要寻找生机,也是来找裴萱的。
已经是寒冬, 但是屋子里连炭火都没有, 裴萱还穿的是春秋的衣服, 单薄的夹袄根本不足以御寒。
女人的手都是通红的,女人坐在那里身形清清瘦瘦,长睫微垂, 一双眸子潋滟着点儿冷霜似的光,理智又清冷。
身边的小丫鬟这样说着, 她只是淡声开口,“是我委屈你了,跟着我,你过不好,你去让张氏让你去别的院子伺候吧。”
“你去别的院子里伺候,张氏不会苛待你的,只要你不是我的人,她会让你好过的。”
裴萱的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怨怼,像是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小丫鬟瞬间就着急了,扑通一声跪下,“小姐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赶我走,你不要生气,我是把小姐当亲人才这样的。”
可是裴萱没有生气,她本来就是这样一个理智清醒的人,对她来说,她只是在衡量,衡量怎么才可以让这一屋子的人度过这个冬天。
裴萱淡淡叹气,“你离开这里会过得更好你何必呢?”
当真是没有哪家嫡长女过得像是裴萱一样憋屈,过得不如庶女也就罢了,还不如一般的小丫鬟,整个郡守府里的小丫头都不用像裴萱一样思考应该怎么熬过冬天。
时星荛轻咳出声,才打断主仆二人的僵持。
时星荛嘴唇还有些苍白,可是那灵动的眸中却像是点了两丸黑珍珠,灵动不已,看起来还真不像是久病刚醒的状态。
一种诡异的美,越是病态越是靡丽。
并不是她们这种小地方可以看到的容色,容色太盛了反而让人忌惮
小丫鬟狠狠剜了时星荛一眼,就是因为这人,她家小姐才要大冬天都这么辛苦的。
她都怀疑眼前这女人是不是一个祸害人的妖物了。
时星荛准备起身和人道谢,裴萱却先开口,“若是道谢就不必起身了,再冻伤寒了反是不好。”
裴萱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看时星荛,好像时星荛远比不上她手上的事情重要,时星荛本来就不是喜欢礼数的人。
现在裴萱这样说,她倒是乐得清闲,她和她之间本不必有那么多礼数。
就算她现在还有很多东西搞不清楚,可是她和她毕竟是抵死缠绵的爱人。她们本应该就是最亲近的。
时星荛轻咳一声道谢,“多谢小姐相救,以后要是小姐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小姐尽管开口。”
小丫鬟冷笑着,“就你还能怎么报答我们家小姐,全身上下都是伤,穿的也都是破布衣裳,你要是真有报答之心,你现在就应该离开这里。”
“免得我家小姐再受累。”
时星荛柔弱地弯了弯唇角,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离开了她就白计划了这么久了。
裴萱一再皱眉,终于呵斥出声,“小莲,我平时是这么教你待客的?”
这个叫小莲的丫鬟明显是第一次被自家小姐凶,眼里蓄了满眶的眼泪,要落不落,最后扭头就跑了出去。
时星荛躺在床上,侧着脸看着裴萱,看着跑出去的女孩,裴萱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裴萱,裴家的嫡长女,却过得连庶女都不如,甚至连庶女身边的丫鬟都不如,大冬天的院子里分到的银子并不多,也就是寻常春夏的份例。
北方的冬天本来就冷,春夏的份例怎么够冬天买炭火,于是裴萱就只能在冬天绣些手帕荷包之类的东西,抄写书拿出去卖才能勉强维持冬天不被冻死。
只是,裴萱的卖出去的荷包最后给裴萱惹了不少的麻烦,本来在裴家就不受宠的她,最后背上了什么不守女德,与外男私相授受的名声。
时星荛又偏头看了看裴萱手上的荷包,绣的是兰花的花样,看来就是这个荷包了。
最开始对方想要裴萱绣的是萱草,萱草更容易让人联想到裴萱,只是裴萱不愿意,最后那些人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兰花的花样。
裴萱低着头继续绣着手上的荷包,手上的动作却频频出错,无他,被她捡回来的女人眼睛一眨地看着她,她能感觉到那女人视线的灼热。
明明室内冷得不行,裴萱却觉得有点儿热,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女子,女人衣服都是她帮换的,现在看看她又……又怎么样?
只是想到自己给女人换衣服的场景,裴萱却感觉屋里热得更厉害了,纤细的腰肢,明明只是轻轻扶上那人的腰,都可以留下些红色的痕迹。
裴萱给时星荛换衣服的时候是不愿意多看几眼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那人偏生是个不安分的,就算生着病发着烧,有人碰她就会哼哼唧唧发出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裴萱无法,只能停下来细细察看她是不是把人弄疼了,这人身上是不是还有什么她没有发现的伤处。
于是,她就算不想仔细也不得不仔细。
肤若凝脂的大美人大概说的就是这个女人,不仅肤若凝脂,肢体也是极其软乎的,没有过分丰腴,也不过分消瘦,一切刚刚好。
时星荛不解地偏了偏头,很热吗?不是挺冷的吗?
怎么还脸红啊?只是这般清清冷冷的美人红了脸当真是一张极其漂亮的美人面。
宛若凌寒傲雪的红梅,桀骜冷漠,却在枝头开出了最摄人心魄的花。
不会是她惹的吧。
肯定不是,她到现在可是没有招惹裴萱。
“裴小姐,缘何红了脸?”时星荛润泽的眸认真看着裴萱。
裴萱:“……不为何,天热罢了。”
裴萱说这话的时候,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当真是冷心冷情到了极点。
时星荛有些好笑,拖着腮继续看着眼前冰冷的大美人,“裴小姐真会说笑,外面都冰天雪地了。”
时星荛没有把剩余的话说完,裴萱却有点儿恼自己的轻轻蹙了眉,她真是……在想写什么呢。
时星荛轻轻挑眉,“那我帮你绣花吧,反正我闲着也没有什么事情,总不能一直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吧。”
“你会绣花?”裴萱有些疑惑,这女人的手细皮嫩肉的,看样子是连绣花都是不会的。
时星荛已经自己坐起来了,“当然会。”
裴萱稍作思量点了头把手里的花样递给了时星荛,裴萱的头脑一向清醒,她现在的处境并不好,由不得她逞强。
女人若是能帮她分担一二,她现在去抄书,也能多抄不少,多抄写书给书局送去换点儿钱,这个冬天总归是要好过些。
猫耳朵:“荛姐,你会绣花啊?你怎么还有这个技能呢?”
时星荛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只是淡淡回了猫耳朵一句,“有部戏演绣娘学过。”
猫耳朵目瞪口呆,就是说,她荛姐以前也就是演技差了点儿,不然还挺敬业的,怪不得被粉丝喷不认真钻研角色只想捞钱的时候,她荛姐要怼回去。
时星荛:“进入世界,我是没有办法知道10是谁是吧?那10呢?10是不是知道我是谁了?”
刚来就被人狠狠算计了一波,她可不相信10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10 这个举动也算是帮了她,至少把她送到了裴萱的身边。
猫耳朵:“序号1-10的快穿者都会觉醒一定能力,怎么说呢……宿主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你的权限不够,1-10号的快穿者的事情,我没有办法给你解释很清楚。”
因为解释不清,猫耳朵的耳朵都耷拉了起来,像是觉得自己没用一般。
时星荛却挑了挑眉,觉醒特定的能力,前十才有飞升的可能性。
念了两遍这些词,时星荛忍不住想到了一个类似的体系,修真的体系。
整个快穿世界在做的是筛选,以及进行特定的培养,等到了前十,就能专门修这些能力,就像是以前的剑修符修这种?
猫耳朵:“你就当10号她有点儿异能力,她在进入世界之前可以提前知道你的身份。”
时星荛:“她的能力是预知对吧?”
猫耳朵:“……不是我说的啊。”
时星荛缓缓眨了眨眸子,笑得狡诘又无辜,“那你觉得她能预知她会被我杀掉吗?”
猫耳朵:“……”
她就知道,它荛姐被摆了一道,就算最后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时星荛最后也不可能会感谢害她的人。
只是,10号原本就带着先天优势,这局她还是有点儿担心的,不是说时星荛不够强,只是对方是真的很强。
10号她刚到10这个位置的时候,也不过五十多万情绪值,之后的情绪值都是和别人PK,在快穿小世界里杀死对方,从而得到对方的情绪值,才不断积累到这个地步的。
10号对PK这种形式绝对比时星荛更有经验。
时星荛绣得很快,趁着裴萱没有注意,把荷包从里向外翻转,在里面绣上了一个“兰”字。
“我绣好了,放这里了。还有没有其它的,我一起做了。”
时星荛绣得很快,是裴萱都没有想到的程度,裴萱把那荷包拿在手里,觉得这样的绣工有些熟悉,心思却更多在感叹时星荛手巧。
“看来我是真的手笨,我绣一下午都秀不好,小姐倒是两个时辰就绣好了。”
时星荛唇角微弯,趁着裴萱靠近她,也仰头去看裴萱,那当然得绣快点儿,自己的老婆自己养,她在这里,难道还要让老婆受苦?
裴萱收了眸光就对上了时星荛那双潋滟的眸子,明明是冬天外面一片萧瑟,可是对面这人的眸中却像是潋滟着春光,揉着让人心动的浮梦。
没有比这更纯粹更漂亮的眼神了,满心满眼的都是你的感觉。
时星荛:“裴姐姐,我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