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川收了手，握了握空无一物的手心，好似想要抓住些什么。
他心里泛着苦涩，又觉得喘不过气，四周好像都是汪洋大海，他在海里面漂浮着，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
沈知雨终于进了医院又向外探了一眼，见陆启川还没走又赶紧收回视线。
他觉得男人瘦了很多，似乎和印象中那个意气风发的陆启川判若两人。
刚刚陆启川抱着沈知雨的时候，他甚至都能感受到男人的骨头在硌着他，是工作太忙，压力太大了吗？
沈知雨一瘸一拐的往急诊走，医生在他脚踝上喷了些雾剂，又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就让他回家了。
一出医院没想到陆启川的车还是停在原位置，他想装作没看见，没想到男人却向他这个方向走来。
“严重吗？”陆启川想扶却不敢扶沈知雨，本来他现在在沈知雨心里的形象就不好，要是再做出惹他讨厌的举动就更难堪了。
“陆先生，我很感谢您的帮助，但是我们不是可以随意打听隐私的关系。”
沈知雨冷着一张脸，面上一丝变化都没有，像是陆启川这个人本身就是空气一样。
“抱歉知雨，我等在这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送你回去。”
陆启川怕沈知雨一个人不方便，所以就算是工作都搁下了也还是一直等在这里。
“不必了，谢谢陆先生。”沈知雨道。
他保持着最基本的礼貌，就像是对陌生人一样。
“我不奢求能回你身边，可以让我们从朋友做起吗？”
陆启川红着眼眶卑微祈求着，眼里撑满了小心翼翼。
沈知雨面露不忍，这个男人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哪怕是在两人之前的那段感情里也都是主导地位。
什么时候这样求过人。
沈知雨别过了头。
“让我送你走，可以吗。”陆启川见沈知雨似乎有松动赶紧开口。
医院附近的人流量还是很大的，两个大男人站在这里真的很怪异，更何况其中一个还眼眶通红。
“先上车吧。”沈知雨叹了口气。
陆启川听沈知雨发话后赶紧去给他拉车门，手还挡在沈知雨头顶，怕他不小心碰到。
“知雨，你去哪儿？”陆启川道。
沈知雨报了一个小区名字，但他没有让陆启川进去，他不想让男人知道他具体住在哪栋楼。
沈知雨道了声谢，就一个人拖拉着下了车。
陆启川今天状态稍好，可能是因为见到了沈知雨。
就连他的心理医生发现他最近治疗都积极了很多。
陆启川现在是抑郁症和狂躁症，这件事除了陆启川和他的医生谁都不知道。
这些病都是在沈知雨失明后有的。
一开始陆启川没有觉得不对，他只是觉得心悸、头晕，而且一直没有什么食欲。
陆启川的体重一直在减，瘦到下颌骨一丝赘肉都没有他才去看了医院。
此时沈知雨已经离开了华国飞往意大利。
陆启川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自己去看了医生，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但是显示都没有问题，于是医生建议他去精神科或者心理科看看。
“陆先生，您有抑郁症和狂躁症您知道吗？”
医生扶了扶眼镜，皱着眉，看着检测单上的结果。
“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冲击到您吗？”医生询问着陆启川。
一般抑郁症都是日积月累或者经历过一件对患者影响很大的事情才会患上。
“我的爱人，失明了。”陆启川没有想过自己是抑郁症和狂躁症，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太累了。
医生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问道：“还有吗？”
他希望陆启川有多少说多少，这样才能更好判断他已经病到什么程度了。
“我还...囚禁了一个人，但我不可能会放过他。”陆启川双手交叉放在桌面做出很强的入侵姿态。
医生知道现在并不是治疗的好时机，陆启川提到这个人的时候攻击性很强。
他在报告单上写了一串看不懂的药名，让陆启川去药房拿药。
陆启川现在是陆氏的总裁，他的这些病症最好是不要留存电子档案。
所以拿药什么的医生直接手写完剂量后去药房拿就好了。
“平常一定要注意情绪上的波动，特别是狂躁症，我现在不确定您是对所有事物狂躁还是只对单个人狂躁，所以需要再观察一下。”
“我之前还会产生幻觉。”陆启川很冷静的回想着自己每天的生活。
“我总觉得我的爱人还在我身边，但是清醒后就会发现都是一场空。”
说到这陆启川觉得很痛苦。
就连挺拔的身躯都塌了下去，好像经历了生命不可承受之痛一般。
医生见状又在一张单子上新添了一种药，让陆启川一并拿了。
并要求他一个月至少要来治疗两次。
陆启川只拿了药吃，他并没有遵医嘱去复诊，一直到他去往意大利。
见到沈知雨后，他觉得能待在沈知雨身边，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甚至就连幻觉也都少有了，陆启川就把药都停了。
后来回到国内见不到沈知雨了，那些症状就又加诸到陆启川身上，他这才开始接受面诊。
如果说意大利是陆启川的乌托邦，那么华国就是回归现实的地狱。
这些年陆启川一直在坚持吃药，等着沈知雨回来。
林逸清现在还待在那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陆启川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他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让林逸清解脱。
必须要让林逸清还完他该还的债，让林逸清为他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白苑里冷冷清清，自从陆启川确定自己经常会产生幻觉后，就让王妈回老宅了，他怕吓到王妈，也怕陆母知道。
所以陆启川只请了钟点工阿姨来按时做饭。
其他的佣人和保镖还是住在白苑后面的小楼，只需要按时打扫卫生，周围巡逻，平常和陆启川也碰不到面。
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陆启川一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二楼。
但卧室里的东西依旧是成双成对的，好像沈知雨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