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 给你们添麻烦了。”蓝延对门外的工作人员道歉,笑容诚恳真挚。
方修新从后面走上前,冷淡地说:“抱歉。”
工作人员绷着脸, 客气地说:“请两位下次不要再单独避开摄像头。”
蓝延立即接话, “好的, 下次不会了。”
工作人员扶了扶耳麦, 又补充一句, “因为是第一次违规, 所以——”
他突兀停顿片刻, 像在听传导器另一边的声音, “所以还是有一定的惩罚。”
蓝延依旧笑吟吟的模样, “好的, 无论是什么惩罚, 我们都会接受的。”
方修新也“嗯”了一声。
【你们谁听见开门前爹咪说的话?】
【依稀听到一点, 但不太确定】
【我听到几个字, 不全, 很模糊】
【放个耳朵】
【什么哭几小时】
【我听到是哭几小时抵消】
【中间还有个才吧】
【所以连起来……】
【有点怪, 细细一品, 更怪了】
【哭几小时才能抵消?抵消啥?】
【对不起, 想到一些不良东西】
【爹咪平时吃这么好吗?玩强制是吧】
【我也想到些东西……大美人哭起来真的很绝】
【没有人关心惩罚吗……】
【安啦,节目组又不可能真做什么】
【就是, 之前YW在星网爆的瓜多炸裂,但节目都进行大半了,不好赶人,只能在节目里剪辑掉】
【那一季光看剪辑版真的很吊诡】
蓝延回到房间后, 关灯、上床,关闭摄像头, 准备睡觉。
他从储物舱拿出枕头,哼着小曲给自己更换旧枕头,躺下去的瞬间,发出满意的喟叹声。
太赞了!
蓝延用脸蹭了蹭枕头,掖着被子盖住嘴巴,绵软的绒被紧紧包裹住身体,暖洋洋的。
他在临睡前,想到奖金池的一千万,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愈发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幸福。
啊,一千万的百分之八十,再占其中的九成——
蓝延仿佛听见哗啦啦的金币声,从头顶落下,四肢百骸流淌着酥酥麻麻的爽感。
钱啊钱,钱啊钱……
蓝延脸上含着奇异的微笑,越想越兴奋,直到半夜,才慢慢坠入甜美的梦乡。
……
“滴滴滴滴滴滴!!!!”尖锐急促的铃声从摄像头响起。
蓝延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在昏暗里寻找源头。
“蓝延先生,由于你昨晚躲避摄像头的行为,节目组决定做出相关的惩罚——完成今早的花园割草工作。”
蓝延茫然一瞬,等理解摄像头传出的声音后,他彻底清醒了。
割、草?!
蓝延:“……”呵呵,哪个天才想出来的。
他再次闭眼,只想睡得昏天暗地。
“温馨提醒:摄像头将在十分钟后开启。”
蓝延默默用枕头捂住耳朵,再睡三分钟,就三分钟。
嘀——十分钟过去,摄像头由红光转为绿光,床头的台灯自动亮起。
“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去割草去割草去割草,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去割草去割草去割草……”欢快的音乐响起,伴随着童稚的歌声,称得上是魔音贯耳。
蓝延痛苦地睁开眼睛,游魂一样起身、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此时,直播间的线上人数很少,但并非没有。
【……赶早班公共飞舰的我忽然清醒】
【周围都是人,光屏突然发出声有点吓人】
【我就说懒惰有好事吧……如果不是挂着直播页面,我还不会在座位上醒过来】
【唉,看来大家都是心酸的打工人】
【等等,这是蓝延的摄像头】
【我靠,大美人不是还在睡觉吗?摄像头失灵了?】
【爹咪的摄像头也开了】
【快看直播间上面的那行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笑,节目组亏你想得出来】
【蓝是不是赖床了?】
【应该是,爹咪已经在草地勤勤恳恳地干活,而大美人还在闭着眼睛刷牙】
【呜呜呜呜他皮肤好好】
【唉,都是睡得少,怎么人家就白得清爽发光,我冒油发黑,活像被鬼吞了身体】
【其实蓝有黑眼圈的,但很奇怪,淡淡的疲惫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美】
【朋友!知音!握手!】
等蓝延拾掇好自己时,头还是昏昏涨涨,眼前的物品几乎是重叠的虚影。
他凭着直觉走到小屋的后花园,期间磕磕碰碰,逐渐清醒。
但人还是困得要命。
外面的天色还有点暗,曦光尚未破晓,弯月依稀可见。花园里的花花草草还在沉睡中,排列整齐的透明露珠坠在枝叶,微风携着淡淡的凉意迎面而来,令人提神醒脑。
“这么早干活……你不要命了啊……”蓝延见到正弯腰割草的方修新,喃喃自语。
方修新似有所觉,抬头,打了招呼,“早。”
“早……”蓝延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你怎么来这么快?”
方修新瞥了一眼,淡淡地说:“怎么?节目组没喊你?”
蓝延撇嘴,不吭声,不想搭理人。
方修新见蓝延困得站不稳,心里叹了一口气,“要不先去旁边坐一会儿?”
“唔?”蓝延眯着眼睛看过去,“不好吧……你替我干活,我就这么光坐着……”
方修新抽了抽嘴角,他什么时候说要替对方干活了?
蓝延又嘟囔,“哎,不好不好,在你的对比下,岂不是显得我很懒惰?”
他往前走几步,伸出手,“给我吧,工具,我来弄……”
方修新见他一双手颤巍巍的样子,到底没给对方,只说:“你先去坐着,等没这么困了再干活。”
“哎,这样不好,全给你一个人,不好不好……”蓝延眼皮耷拉,嘴里这么说,头却点得起劲儿,唇角弧度诡异地朝上弯起,“怎么能让你全割完,太糟糕了,你给我,我们一起……”
方修新:“……”
他好笑又无奈,手指按住蓝延的额头,“行了,去一边坐着。”
蓝延慢吞吞地想:好吧,既然对方诚心诚意地邀请他坐下,他怎么好意思拒绝?
“……哪里能坐啊?”他四周打量一圈,没找到可以坐的地方。
方修新放下工具,刚抬起手,忽然意识到另外一只手,还戴着脏兮兮的手套。他单手用巧力脱下,手臂横在蓝延肩膀,带着人往前走。
“石凳能坐吗?”方修新特意往上面铺了一层软垫。
蓝延缓慢地转过头,“嗯……能。”
“行,就这里了。”方修新贴心地提醒,“靠左边一点的位置,才是可以搭背的栏杆,别靠空了。”
蓝延脑电波自动接收信息,靠左边一点……
他往左边挪了一点,肩膀试探地往后靠——
嗯,实心的。
蓝延仰起头,没有特意卷过的碎发覆在额前,稍显凌乱,卷翘的长睫覆在眼睑处,像一把小扇子,嘴巴紧闭,一副“我乖吧”的样子。
“我靠着了。”他拉长声音,“对不对啊?”
方修新怔了怔,眼眸掠过一丝笑意,很快又隐匿,“嗯,对的。”
他指尖朝掌心蜷缩,到底没忍住,在对方头顶揉了一把。
“我走了。”
蓝延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但嘴巴还会动,甚至对答如流。
“嗯,拜拜。”他搭在膝盖的手微动,敷衍地抬起一厘米,又安安稳稳地落下。
“有什么事喊我。”方修新说。
“好。”
方修新不再多言,准备离去。
“等……”他被蓝延拉住衣角。
说实话,力气没多大,轻而易举就能甩开。
“还有什么事?”
蓝延:“等你做到一半记得喊我……我接上……”
方修新:“……”
他狐疑地上下打量,很怀疑对方的状态能不能接上。
“行,我到时喊你。”
蓝延含糊地说:“嗯……你是个好人……”
总是被发“好人卡”的方修新习以为常,只“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蓝延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因为后脑勺抵住的地方有点硬,肩膀僵直,两条腿伸展不开,有点麻痹。
他处于能听到外面声音,但无法睁开眼睛的状态,十分微妙。
等蓝延再次睁眼时,被灼灼的日光刺到眼睛,下一秒,一双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小延,该起来了。”
蓝延没有搭理。
“小延?”
“……”听不见听不见。
“小延。”方修新蹲下身子,捏了捏蓝延的脸。
熟悉的嗓音在耳膜滑过,低沉而磁性。恍惚间,蓝延像回到了半个月前的日子,对方会在每天早上喊他起床,他对此烦不胜烦,都选择无视,实在遭不住了,就会采取撒娇的手段。
“困……再睡一会儿。”蓝延顺手往前一抱,全身的重量压过去。
他轻车熟路地找到柔韧的“枕头”,蹭了蹭,埋进沟壑,软软弹弹,混杂着淡淡的皂香和草木气息。
嗯,就是有点湿,还冒着热气。
【谁懂……这一连串动作,太熟练了吧】
【蓝埋进去了……嘶嘶嘶嘶嘶嘶】
【啊,它居然会动……一弹一弹的,这个Q软的奈子很舒服吧(擦口水)】
【我也想睡】
【挤一挤挤一挤】
【嗷嗷嗷给我让个位置】
【呜呜呜呜爹咪真的是宽肩长腿,翘臀圆润,大胸肌鼓鼓,身材好辣好辣好辣好辣】
【我大早上硬生生看精神了……】
【忽然理解蓝为什么不舍得了】
【我也理解】
【感动,爹咪把所有草都割完了】
【他还倒回来看了几次,怕蓝磕到头】
【是我错觉吗……今天的方好像没这么冷漠了】
【确实,这么一看他们相处意外的甜】
【所以……这是不是他们私底下的模样?】
【难怪爹咪说蓝爱撒娇、任性、喜欢哭】
【啧,明明是爹咪自己哄出来的】
【是的,一直在纵容,还一声不吭】
方修新叹气,捏了捏蓝延的后颈,“起来,你忘了今天要干嘛?”
要干嘛?蓝延皱眉,他又不用打工。
不打工为什么要早起?
——他拒绝,他要睡懒觉。
“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不知道。
“恋爱节目《二选一》,你今天要做什么,还记得吗?”
蓝延:!!!
他猛地直起身,和方修新四目相对,空气一片宁静。
方修新扬了扬眉,慢条斯理地问:“现在记得今天要干嘛了吗?”
蓝延眨眨眼,努力运转脑子。
——记起来了。
他有气无力地说:“哦,约会,和烨哥。”
方修新:“……”
他扯了扯嘴角,“看来没睡傻,还记得自己要做什么。”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怎么就不记得你要割草?”
【噗,爹咪脸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叫你乱问】
【不如不问】
【方:想起今天要干嘛吗? 蓝:和烨哥约会!】
【好好好好,约会是吧,给我起来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