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星把他捞起来抱住, 紧紧地抱在怀里。

  然后吻他,无论他怎么躲着说“我还没刷牙”,江从星都不管不顾地吻上去、吻进去。

  那种心尖被人拧起来的疼, 让江从星恨不得立刻发个声明说自己是Gay。

  混乱的呼吸声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非常清晰,事实上这对刚睡醒的顾池音来讲是不公平的, 不过还好他贴心的从星哥哥考虑到了这一点。

  江从星掀开他的棉被, 手探下去一摸, 果然。顾池音环着他脖子的手臂倏然收紧, 他没想到江从星干这种事毫无压力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顶级手法,顾池音顶不住。

  赛车手的手面儿都有茧,他们虽然在赛道上戴手套,但平时做体能的时候通常想不起来戴个手套保护一下皮肤。

  结果这些茧, 居然这种时候起了妙用。

  顾池音被封着嘴, 发不出声音, 那玩意儿被人掌控着, 浑身无力。一时间成了江从星的板上鱼肉, 其实江从星没什么花样,只是一些成年男性最经典古朴的流程,但传统意味着稳妥、不出错、适配度更高。

  行吧, 权当一早醒来被伺候。

  结果, 江从星下去了。

  这就有点刺激了。

  “欸等等……”顾池音想阻止他,“也不至于奉献到这个份上。”

  “啊?”江从星无辜地抬起头。

  然后无辜地拽掉他睡裤。

  再无辜地拽掉他内裤。

  搞得顾池音想给他微信转二百块钱, 这一大早的……

  这一大早的, 顾池音被榨干之后坐上回国的飞机。

  -

  法拉利California,V8自然吸气发动机, 红线转速8000。

  重新坐回自己的车里, 顾池音抚摸着方向盘, “好大儿,爸爸回来了。”

  江从星拉下安全带,“你要干嘛,开篷啊?”

  “哦,没调整过来。”

  方程式开多了,就总觉得车这个东西,它不该有顶。

  这台法拉利其实是被很多人“看不起”的。当然,这些人里的大部分并不能买得起这台法拉利加州。

  主要原因是,加利福尼亚这辆车,被称为“最便宜的法拉利”。即使是最便宜,它本体也要三百多万,就不提各种关税和上路要缴的税,更多的还有保养。

  但顾池音不在乎,谁儿时没个法拉利的梦想,而且那可是法拉利欸,帕加尼和法拉利总得拥有一个吧。

  而且顾池音喜欢这台车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California的方向盘和方程式的方向盘是两个极端。方程式赛车的方向盘上有二十多个按钮,要通过这些按钮去调整刹车平衡、传感、TR、DRS等等,赛车手的协调能力要平衡到手指头。

  但California的方向盘,它只有点火键、调整动力模式,和一个喇叭。

  简约,极致的简约。

  还原方向盘最单纯的使命:打方向。

  从上海开回A市,这段路已经不需要导航了。

  去家属大院的路几乎已经是肌肉记忆,回到外婆家的时候刚刚天黑。

  没什么比天黑前到家,要更幸福的了。

  哈哈在院子里趴着,这狗这些年也听惯了法拉利的引擎,老远的就知道顾池音他们回来了。

  哈士奇这狗真的不笨,只是想法比较独特。而且它们通常会举一反三,顾池音回来了,等于,开饭了。

  所以哈哈见到两个人进院子后的第一反应,是扭头冲回家里。

  “这狗还是熟悉的样子。”顾池音说。

  他们给过生日的外婆买了礼物,一枚钻石胸针,老太太边喜欢边骂他们乱花钱。

  父母们前一天就回来了,顾池音的爸妈把老房子打扫了一下,老太太的寿宴要过两天,也是A市这边的习俗。年纪大了,大张旗鼓地过生日,会让阎王爷注意到,过两天呢,让阎王对不上生辰,所以父母们昨天已经过了一次,今天再过一次。

  “昨天去酒店过的,今天就在家过。”薛静雅端上来一盘松鼠鳜鱼,“阿音喜欢吃,我昨天就让鱼摊给我留了条三斤的,快去洗手吧。”

  “嗯!”顾池音心虚。

  他太虚了,早上才跟别人儿子鬼混,晚上吃别人做的鱼。

  “看,静雅阿姨还给你买了酸奶麻花。”薛静雅又笑眯眯地从厨房拎出来一个袋子,然后全都倒进桌上的空盘子里。

  “谢谢阿姨……”顾池音虚到脚都抬不起来了。

  结果江从星见状凑过来,小声问,“腿还软着呢?”

  “你离我远点。”顾池音咬着后槽牙。

  然而老房子就这么大,人又多,且大老爷们多,就非常挤,大家挪个地方都得从很多人身边擦着过。

  尤其卫生间洗手台这种地方。

  顾池音洗手的时候,江从星非要凑过来一起。

  “你就不能等我洗完吗?”顾池音问,“离我远点,江从星,你良心不会痛吗?”

  “我没有良心。”江从星挤进来洗手,外婆家可怜的小水池里,四只F1车手的大手搞的到处都是水。

  外婆路过卫生间,啧啧摇头,“擦干净啊。”

  “好。”顾池音立刻乖巧。

  江从星憋着笑看着外婆,外婆翻了他个白眼。

  家里吃饭没什么讲究,和小时候一样,坐下抄起筷子就开吃。但和小时候不一样的,是席间的话题。

  薛静雅依然孜孜不倦地给江从星讲那小姑娘有多好,多乖,多懂礼貌。傅小蔓呢,当然是在旁附和,说,等从星结婚了,她可得包个大的。

  薛静雅笑得眯起眼睛,说,好,等阿音结婚,我肯定包个更大的。

  “妈。”

  听他叫妈,顾池音一紧张。

  “给我递一下纸。”江从星说。

  顾池音松下来。

  薛静雅递过去抽纸,“这就吃饱了?”

  “嗯。”江从星没什么表情,“我出去透透气,吃蛋糕再进来。”

  说完他看向外婆。

  外婆像个老菩萨,面上慈眉善目,心里比谁都门清,“去吧。”

  搞得薛静雅自己有点莫名其妙,自己的妈,自己的儿子,她一时间一个都不了解。

  “我去看看他吧。”薛静雅放下碗筷。

  顾池音疯狂吃,嚼得太阳穴突突往外蹦,妈妈在旁边蹙眉,“从星哥哥都出去了没人跟你抢了,慢点吃。”

  是啊,从星哥哥都出去了。

  大院儿里很安静,已经入秋了,夜风袭人有些冷。

  薛静雅披了条围巾出来,尽显富太太的气质,“你怎么了呀,吃饭吃得好好的。”

  “吃得不好。”江从星说,“妈,我不想结婚。”

  “……”薛静雅明白了,敛了笑,“可你终究要有一个自己的家庭,这是每个人人生必须走向的阶段。”

  江从星有点想抽烟,这种感觉只闪过一瞬,被他压了下去,“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妈,你不能用‘什么岁数应该做什么事’来决定别人的人生。”

  “可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儿子啊。”薛静雅觉得很无辜,“你立了业,有了成绩,名扬天下,现在就应该有一个家庭,这样才圆满。”

  所以最窒息的事情,就是听着最亲近的人说一些自己只要听第一个字,就想按下引爆键。

  “那是你的圆满。”江从星说,“不是我的。”

  可薛静雅没有领悟到这句话的深意,她只先一愣,尔后只觉得这么多年的乖儿子终究还是叛逆了。

  于是她只淡淡一笑,“你啊,只是还小,不明白妻儿绕膝的天伦之乐,你要知道妈妈永远是为你好的。”

  “我不是小。”江从星说,“问题不在于我是不是‘小’,问题在于……不,这不是‘问题’,这是‘事实’。妈,我事前并不知道你和嘉筱那么亲密,但我现在告诉你,请你只及时止损。”

  “事实是,我是同性恋。”

  江从星说完,薛静雅觉得有点耳鸣,视线模糊。

  然后跌坐在地上,昏了过去。

  A市一院,急诊。

  夜间急诊的人坐满了候诊厅,急诊的叫号不以先来后到,而是病症的轻重缓急。

  薛静雅醒来的时候躺在急诊病床,急诊的值班医生听她的心跳,“你感觉怎么样啊?胸口闷不闷啊?”医生问。

  “江从星人呢?”薛静雅问。

  小护士来换水,说:“哦,那个男生吗,在开水房呢。”

  薛静雅环顾四周,傅小蔓关切地问着情况,一大家子基本都在。

  她回想起江从星说的话,眩晕感又涌上来,医生在旁解释,说是血压忽然升上来,这个年纪也是难免,平时要多注意。

  傅小蔓点着头,说好的。

  然后到病床边,“没听说你有高血压啊,怎么搞的,你以后可要多锻炼。”

  薛静雅苍白地笑笑,“吓到你们了吧。”

  “是啊吓死我了!”傅小蔓抓着她的手,“还好你没事!”

  正说着话,江从星端着保温杯进来了。

  也是刚巧,护士换好了水后说:“家属们,病人现在血压已经稳定了,留一两个家属就行,其他人先出去吧。”

  傅小蔓原想让他们一家三口留在这里,结果薛静雅居然让所有人都出去了,包括江从星。

  “怎么了呀?”傅小蔓一眼便看出她有话要说,“你怎么把儿子都撵出去了,他为了陪你,都没去上海赶飞机,跟车队请了10个小时的假,阿音一个人先去比利时了。”

  “小蔓。”薛静雅抓着她的手,“这件事,我只能跟你商量了。”

  -

  飞机降落在布鲁塞尔,车队接机的人已经等在机场,顾池音到了之后给江从星发微信。

  距离薛静雅昏倒送往医院,已经过去了14个小时。

  顾池音的行李被车队的人放在商务车后备箱,然后送他去围场附近的酒店。

  所有人都已经做好准备迎接大奖赛,一切都有条不紊,只等赛车手就位。

  顾池音很快收到了江从星的回信。

  「江从星:我妈已经没事了,别担心,我也已经登机,围场见。」

  为了不耽误时间,Crown车队派了架湾流G800公务机去上海接江从星,直接把他接到比利时。

  「顾池音:好。」

  前一天,把薛静雅送上救护车后,江从星立刻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把顾池音送走。

  「顾池音:你还好吗?」

  「江从星:我很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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