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赵力财鼻青脸肿的敲开陶家大门。
陶非余愕然,忙把人请进门。
赵力财进去捧着碗蹲在廊檐下一言不发。
林东把煮好的鸡蛋递给他,想让他消消肿。
赵力财拿过鸡蛋一口塞进嘴里,吃到一半噎得抻直了脖子使劲捶胸口。
陶非余赶忙递上水。
赵力财喝完水长叹口气哀怨的看着林东:“东哥儿,你可把我害惨了。”
自他做村长以来,还没被人打过,这回被打他不仅不能还手,连骂人都不能,因为他心虚啊。
林东讪笑两声赶忙吹嘘夸奖他最厉害是最好的村长。
赵力财瞪他:“少来,别把我捧太高,我怕摔下来。”
“没有一家同意?”陶非余见赵力财的惨样于心不忍,这事确实是他们没考虑周到。
赵力财哼声,放下碗从袖子里掏出布条丢给他。
陶非余扬手接住,展开,林东把脑袋凑过来。
看完两人齐齐叹气,石楠村三十户除去蒋荷花一家,二十九户里只有八户人愿意做。
其中三户三叔赵叔和小胖下午已经找过他们,三叔只说了一句话:要是把屋地赔了就打断他们的腿。
“其他几户是什么人?”林东拿着布条问赵力财。
“他们人品都没问题,就是穷。”赵力财瞥一眼,这几户是石楠村最穷的,房子破破烂烂,地也都是薄地,值不了几个钱。
林东点点头:“村长,明天有时间把他们都叫过来开会吧。”
“开会?”
“额,就是商量商量具体事宜。”
“集议就说集议,说那些酸了吧唧让人听不懂的做什么。”赵力财睨他一眼。
林东乖乖点头认错,他让村长受气该冲他发出来。
“行了,我知道了,明天我让他们都过来开,集议。”赵力财挥挥走了。
打开门,赵力财一手扶在门框,一手紧紧捧着海碗,低头看了看,咬牙扭头看着廊檐下的两人,许久后呼出一口气扬声说道:“把我家也算上。”
说完一脸轻松的转身离开。
“什么?你说什么?你把我们家算上了?”苗兰知道赵力财把自己算上,急的直跳脚。
“爹,娘你们在说什么?还有爹变这样了。”鼻青脸肿,头发也乱糟糟的。
“问你爹!”苗兰没声好气的说。
赵力财指指海碗,让他们尝尝。
赵南赵北赵东一一尝过,赵力财又问他们好吃吗,三人齐齐说好吃。
赵力财点头,把林东的计划告诉他们。
三人听完惊的说不出话。
“你们是怎么想的?”赵力财从三个儿子的脸上一一看去:“若你们都不同意,那我们就分家吧。”
“爹!”
“老头子!”
“我不是逼你们同意。”赵力财摆摆手:“你们都已长大,以后都是要分家的,咱们家看上去比别人好些,但也只是看上去,内里什么样你们都清楚,这是个机会,若是能赚钱,以后我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他想清楚了,要干就干大的,赔了大不了就是啃树皮吃野草,只要死不了,房子土地他们能再刨出来,若是错过这个机会,以林东定不会再带他们赚钱。
他相信林东,他信他不会坑害他们。
赵南把两个弟弟拉到一边叽叽咕咕商量着。
“爹,不分家,我们一起干。”他们不想自己的子子孙孙都在土里干一辈子,尤其是赵南,孩子已经八岁,没钱上学堂,只能整天跟着他下地。
“好!不愧是我赵力财的儿子。”赵力财拍拍他们:“行了,都去跟你们媳妇说说吧。”
赵北没媳妇,见他娘不开心,打算去开解开解被赵力财赶走,老子的媳妇要你开解什么。
第二天吃完午饭,九户人家和族老齐齐聚集在林东家院子里。
凳子不够有的人就席地而坐,期盼的望着林东。
林东站在廊檐下从他们脸上一一扫去,发现村长说他们是石楠村最穷的果然没错,那五户人家个个面黄肌瘦,衣服全是补丁,还有小孩光着屁股被母亲抱在怀里。
林东上前一步清清嗓子:“你们放心我不会害你们,只要你们好好干,霉豆腐一定会赚钱。”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不能把方法说出去。”林东说完又立即补充。
其他的村长已经说过,林东不想再重复,只说他们最想听的。
“东哥儿,我们都是信你才会来这,反正我们什么都没有,贱命一条,这一把我们要是赢了,以后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李大旺站起来抹把脸。
“对。”
“对,这赚钱的营生,谁要说出去我们定不会饶他。”
林东眼睛一酸,暗暗发誓定不会辜负他们的信任。
“好了,东哥儿,把具体该做的事宜都跟我们说说吧。”赵力财两手一抓,示意他们别激动。
林东把做霉豆腐的地点定在赵叔老宅,那里没人住,有厨房,还有个石磨,是最适合的地方。
人选是每户至少出一到两人,他准备这次多做些,后面农忙怕会耽误他们下地,而且霉豆腐越久越香,不怕坏。
为了防止有人偷学,家里必须时刻要有人守着,还得在墙头院边都扎上竹签,最好再养条狗。
至于如何分钱,他的想法是按月分,先还钱庄,剩下的再分给各家。
钱也不能平分,以钱庄给他们房屋土地的价钱,按比例分,若是平分那对房屋土地价高的人来说不公平。
“我没意见。”说话的是赵狗子,九户人家里最穷的,因为太穷媳妇跟人跑了,他一人拉扯两个半大的孩子长大,如今两个孩子一个十一岁,一个九岁。
其他人思考过后也纷纷表示没意见。
“好,这部分没意见的话,你们听听这份契书,同意的就签上名字,按手印;若不同意就离开吧。”
林东写了一份契书,就是现代的保证书和保密协议,若有人泄密,被查出来,其他人可以将泄密者和其家人随意发配,亦可报官由官府处置。
陶非余一字一句将契书念出,声音铿锵有力。
念完众人都安静下来,陶宁在一片静谧的气氛中起身,签下名字,三婶随后。
接着在场的都签上名,连小孩林东都没放过,统统得签,不会写字就临摹。
林东拿过契书,交给族老,族老看也不看签字画押再还给他。
林东笑嘻嘻的谢过。
“好了,都干活吧。”林东大手一挥。
村长拿着抵押书带着陶非余和三个儿子去钱庄,把钱贷出来。
剩下的汉子去山上砍竹子,削出尖尖,妇人则是去收拾老宅。
大家说说笑笑,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期盼,干活也更加有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