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危朝安瞳孔一缩, 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去看司砚南怎么样了。
可他却有点高估自己的身体了,即便感觉已经使了很大的力气了,但也只是勉强撑起了上半身而已。
司砚南余光瞥见危朝安醒了, 眉宇间的戾气顿时散了几分,无所谓地擦去唇边的血色, 说道:“别挪了, 我没事,伤的不重。”
说罢, 司砚南矮身凑了过来,和危朝安背靠背坐着, 取了一颗恢复灵力的丹药吞了下去, 又喂给危朝安一颗。
“你怎么样?还行吗?”司砚南肩膀碰了碰危朝安。
“死不了。”
危朝安扯了扯嘴角, 顺手拿过地上的窥心镜, 说道:“李家堡下面有法阵, 窥心镜是阵眼,它不能留在这了。”
“这可是神器,光凭咱俩现在这德行, 可压不住。”
司砚南当然知道这东西不能再留在李家堡了,但关键是,就他俩现在灵力亏损成这个样子,挺直腰板走出去都是个问题。
危朝安听了沉思片刻, 斟酌道:“那就想办法让器灵恢复正常, 这法阵内阴邪之气太盛,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 把窥心镜送到一个灵气充沛的地方, 净化掉侵入器灵神识的邪气。”
“缎云山谷,落月灵泉?”
司砚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地方, 凡间灵气最充沛的地方,莫过于那了。
“可以。”
危朝安点点头,觉得可行,但就凭他和司砚南刚刚对器灵的压制,恐怕撑不了太久。
“得尽快解决了李家堡的事。”危朝安目光凝重。
“也不用太担心,外头那些修行者也不全是草包,起码之前跟你我一同去主宅的那几个不是,他们估计也早就发觉李家堡不对劲了,只是没说。
至于其他人,能来李家堡的无非两种人,一种为了神器,一种为了救人,都不是傻的,不会就这么放过李堡主。”
司砚南闭目调息,忽地想起了什么,问危朝安:
“那个疑似和商珏同宗的家伙怎么办?虽说手段差得厉害,几次想趁机接近你都没成功,但凡间不是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吗?留着是个隐患。”
危朝安无奈摇头:“他没伤到我,我们总不能下死手,那和魔族有何分别?”
“没伤到?”司砚南语气微冷:“客房里那次偷袭,若是我不在,你早被伤到了。”
“好了好了。”危朝安回手拍拍司砚南:“要是他再有下次,废了他修为总可以吧?”
司砚南轻哼一声没说话,再有下次,他就把那个人变成冰雕好了,保证四季常在,夏天都不会融化。
短暂的交流更像是在确认彼此状况的好坏程度,此刻两人默契地盘膝而坐,尽可能恢复体力,以便应对接下来的情况。
……
与此同时,李家堡外围某处。
“左护法,恕属下直言,您这般追法,可追不到危朝安。
之前每当危朝安身体状况变差时,圣物泄露出的气息都会放大,但自从前阵子失去了危朝安的行踪之后,圣物的气息就变淡了很多。
以危朝安那个情况,他的身体不可能痊愈,圣物气息应该越来越强才对,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时有时无的?仙界那边一定有人在暗中帮他。”
魔使辛成眼底一片阴翳,神识扫过旷野,试图抓住那飘忽不定的圣物气息。
幽篁面具下的双眼看不出情绪,漠然道:
“连魔族和凡人都知晓危朝安还活着,仙界怎会不知?只不过有人觊觎危朝安,不希望他回去,也有人觊觎圣物,想伺机据为己有,但也不排除有曾受恩于危朝安的人,暗中相助。
只是……我有些好奇,仙帝尚在闭关,除了仙帝,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掩盖圣物的气息。”
“莫不是安插在仙宫的人出了岔子,让仙帝有了喘.息的机会?”辛成面色发狠,已然动了杀心。
“啪!”
幽篁猛地挥手将辛成击飞了出去,冷声道:
“魔族如今行事不便,安插在仙界的人手你最好给我利用到极致,若真出了岔子,你知道后果。”
“……是。”
辛成敢怒不敢言,舔去嘴角的血迹,默默回到幽篁身后。
突然,天边有微光闪烁,稍纵即逝。
辛成顿时眼前一亮:“左护法!看那!”
“圣物的气息……”
幽篁微微眯起眼睛,衣袍无风自动,下一秒便消失在原地,朝着圣物气息躁动的方向掠去,而那边,正是李家堡的方向。
辛成敛去眼底怨气,闪身跟上。
……
“砰——!”
沉重的撞击声将危朝安和司砚南惊醒。
两人齐齐睁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惊讶发现之前就消失的大门现在又回来了!
透过门窗,依稀能看到外面站着几个人,似乎在犹豫商量着什么,但他们听不见。
“是那些修行者。”司砚南指着其中两个明显是女子身形的影子说道。
危朝安眸光微动,身体往下一滑,顺势躺在了司砚南的腿上。
对上司砚南惊诧的目光,危朝安将窥心镜收了起来,淡淡道:“装晕吧。”
“躺我腿上晕?”司砚南挑眉。
“别废话,地上凉。”
危朝安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
司砚南眸光渐深,盯着危朝安宁静的俊颜,忍不住想要伸手抚过那微蹙的眉心。
然而危朝安却突然睁眼,道:“快点,他们要进来了。”
司砚南神色间微不可见地闪过些许慌张,立马收回手躺了下去,咚的一声,撞到了什么,疼的司砚南吸了一口凉气。
危朝安:???
“砰——!!”
又是一声闷响,大门被粗暴地撞开,紧接着三五个男子便冲了进来,其中就有危朝安和司砚南见过的水蓝衣衫男子,以及那个五大三粗的兄弟。
跟在他们之后进来的,是那位绿衣女子和斗笠女子,还有几个生面孔。
但人数上,却是比之前少了几个。
且无一例外的,大家的状态看上去都有些狼狈,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
危朝安仔细听着这些人的气息,有些凌乱,像是逃跑跑到这里的。
“诶!快过来,那对师兄弟也在这!”
有人吆喝了一声,接着就是杂乱的脚步声朝着危朝安和司砚南走来。
“死了?”有人问。
“没有,还活着,应该是晕了。”斗笠女子说道。
“我懂些医术,我看看。”
水蓝衣衫男子自告奋勇,绕过几人来到危朝安身旁蹲下,抬手正要朝危朝安心口探去,那绿衣女子突然过来蹲在了危朝安和司砚南旁边,像是好奇结果如何。
其他人见状也都围了过来。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水蓝衣衫男子只好转为探向了危朝安的脉搏。
短暂的沉默后。
水蓝衣衫男子遗憾地摇摇头:“他快死了。”
“你不是会医术吗?救救他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绿衣女子眼睛亮亮的,像是真的在为地上这两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担忧。
这时又有旁人开口:“能救就救吧,李家堡邪门儿得很,多个人也多点胜算。”
“不是我不救。”
水蓝衣衫男子故作高深,卖了个关子才继续道:“他本身就底子差,还有旧伤,再加上这么重的新伤,我……也没办法。”
“这……”
“算了,人各有命。”
“给他喂点药吊着命吧,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种情况下,活着说不定更遭罪,要不然给他个痛快吧。”
危朝安:“……”
听着耳边这几个研究着要给他个痛快的人说的话,危朝安心里头着实把这些人问候了一遍。
“另一个呢?”斗笠女子问的是司砚南。
“我看看。”
水蓝衣衫男子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人很危险。
虽是探脉,却没敢靠司砚南太近,而是越过危朝安去探司砚南的脉搏。
然后……
“哐当!”
一面铜镜从水蓝衣衫男子的怀中掉了出来。
水蓝衣衫男子:???
众人:?!
司砚南:“你干的?”
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危朝安还有这么……蔫儿坏的时候呢?
危朝安:“啊。”
检查完死活接下来就该是搜身了,神器没法放进乾坤袋,藏不住的,还不如借着这人掩护,暴露了算了。
毕竟他和司砚南身体还未恢复彻底,不宜起冲突。
而且,这些凡人的能力还动不了神器,也不担心神器会出问题。
“这什么东西?镜子?”有人试探着开口。
“该不会是窥心镜吧?咱们之前看到的幻境里,窥心镜不就差不多长这样吗!”
开口的是那个五大三粗的兄弟,语气兴奋中带着点防备。
反倒是那绿衣女子和斗笠女子,冷静问道:“东西你哪来的?汇合时你不是说,什么都没拿到吗?”
本就算不上和谐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紧张。
水蓝衣衫男子一脸懵地起身,辩解道:“不是,这东西不是我身上的!”
五大三粗的兄弟呸了一声,不悦道:“当我瞎呢?我亲眼看着它从你怀里掉出来的。”
“我若是真拿到了窥心镜,何必还跟着你们一起走?我直接离开不好吗?”
水蓝衣衫男子怒上眉梢,突然想到了什么,回手指向危朝安和司砚南,道:
“一定是他们搞的鬼!”
说罢,水蓝衣衫男子抬手灵力汇聚,对准了地上的两人。
司砚南心神微动,已经做好了造一个冰雕的准备,危朝安也没打算一直装下去,正要“醒来”,就听有脚步声快速来到了他们身旁,紧接着就听那绿衣女子和斗笠女子冷喝一声: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