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别沉吟了一下，他转过身来，将人引到房间里坐下。
方涯全程都拿那种火热又期盼的眼神看他，让他莫名有些不自在。
桌上暖黄的烛火还在跳动，透过并不明亮的光线，方涯看见那人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白日的气势褪去以后，朦胧的月华为他更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美好的像是降落凡尘的仙神一样。
他终于鼓起勇气，又一次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收徒对您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可能还不符合您的条件，您需要我做些什么，我一定会努力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拒绝就显得他太过无情了。
封别其实都明白，他在方涯面前展露出的力量，的确会让任何人都为之动容，方涯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其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是，真的不是封别不愿意收他。
他自己修炼都还没摸出门道呢，用什么去指导一个元婴期的修士？
哪怕他有可以让文字成真的金手指，他并不是完全教不了方涯，但这个能力他自己都还没弄清楚。
他不会用方涯来当自己的实验品，他有本该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莫名其妙成为别人笔下的主角。
下定决心以后，封别抬起头来，似是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了吧。”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什么？！”
方涯顿时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封别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等到他逐渐开始消化这个事实，终于一本正经地开始胡说八道。
“我来自高维位面的一个洪荒世界，在我们那里，人们从胎儿时期就开始修炼，天赋好的出生就有大约金丹的修为，化神只不过是前期一个很小的阶段。”
“机缘巧合之下我来到了这里，但我并不能理解你们的修炼模式，而且一直在寻找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
见方涯还有些愣愣的，他干脆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一点。
“所以，并不是我不想收你为徒，只是我的修炼体系跟你们不一样，我教不了你什么。”
“现在你懂了吗？”
那人的表情原本还有些迷茫，这次终于彻底变成了生无可恋，连明亮的眼神都失去了光彩。
“您的意思是，您未来一定会离开吗？”
“当然。”
封别没有多想，然而，看出对方神色里难掩的失落，他还是心软了。
“这样吧，你有什么疑惑或者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我知道的都会尽量给你解答，但我们不必以师徒相称，如何？”
听到这句话的方涯却并没有如他所愿高兴起来，他看上去还有些失魂落魄的，只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前辈今天愿意跟我说这么多。”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前辈休息了。”
他说着朝封别恭敬地行了一礼，就准备从房间里离开，临走前却又突然转过身来，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
“前辈...我....”方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
封别鼓励地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不必害怕。
方涯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想起在秘境里发生的事情，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脸上重新扬起一个笑容来。
“没事，我是想问，那我以后还可以和前辈当朋友吧！”
“当然可以。”
封别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的，心道都三百岁的人了竟然还在意这个。
方涯这次似乎终于满意了，他礼貌地跟他道了别，转过身去帮封别关好了门。
送走了这尊大佛，封别总算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还想着方涯比较好糊弄，现在看来现实里忽悠人果然不容易，还是网上比较靠谱。
他也能理解方涯，骤然听到一个这么劲爆的消息，估计换成是谁都没办法很快接受，自然需要时间消化。
倒是自己刚才的表演应该没出纰漏吧，看对方的样子应该是信了。
不过，他其实也没说错啊，他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包括玄月真人的世界背景也不是他虚构的，那都是原本设定里写好的，不算骗人。
至于其他的事情，方涯又没有问他，四舍五入他说的都是实话！
这么想着，封别心很大地吹灭了蜡烛。
不想了，反正明天还要赶路呢，还是先睡觉吧。
第二天。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方涯竟然都没有来叫他。
封别条件反射就以为自己上班迟到了，伸出手却没摸到床头的手机，才想起来今天刚好休息，而且他现在还在app的世界里。
经过上次的悬赏任务，他已经知道两边的时间流速并不一样，具体换算起来大概是在这边过去两小时，自己的世界只过了五分钟。
时间上应该是不着急的，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还是准备今天把问题都解决了，早点回去码字。
推开门，方涯已经在大厅里等他了，见他下来了就喊小二上了一桌酒菜，两人简单吃了点就开始商量今天的行程。
他们去金玉商行的路上刚好会路过月牙兽王出没的地区，本来也可以用传送道具直接过去，但月牙兽王位置不定，沿路寻找可能还会发现一些线索。
最后，他们决定先去附近的一个村子里看看，据说几天前刚好有人目击过月牙兽王在那里出没。
两人来到村子，发现这边的人已经走光了，四下无人，封别假意探查了一下，按照他的安排，月牙兽王很快就会出现在附近。
他特地找了一处还算偏僻的地方，免得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会有那么一点惊世骇俗。
“前辈，一会如果遇到月牙兽王之后我们要怎么做！”
旁边的方涯看上去比他还要激动。
“据说这种大型猛兽冲撞力极强，一般要用重若千斤的锁链固定起来，防止他们逃脱，到时候我也可以帮你啊！话说前辈那边有什么厉害的法宝吗，或者召唤兽？只要放出来就能以一敌百之类的！”
封别听得有些汗颜，他其实很想问，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
不过看来经过一个晚上，方涯的适应能力已经很强了，甚至连自己都有些招架不住。
他简单笑了笑，只道了一句：“不用，我没有你说的那些法宝。”
方涯歪了歪头，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突然用力拉住了他的手臂。
“前辈，要不我们还是别去了吧。”
封别有些疑惑地回过头来，不明白方涯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就在这时，面前的人忽然间脸色大变，大喊了一声。
“小心！”
在方涯出声以前，一道阴影就以极快的速度从封别背后窜了出来，直直地朝他们袭了过来。
然而，某人的剑却比他的声音更快。
只听见扑哧一声。
眼前似乎有一轮月光一闪而过，没有人看清封别是怎么出剑的，剑尖之下，那头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却已经倒在了地上。
方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景象，倒下的月牙兽王足足有八尺之高，此刻从中间被剖成了两半，那切面平整光滑，连一滴血都没有飞溅出来。
斩杀化神期的妖兽王，竟然只用了一剑。
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
他一时间心神俱震，只看见面前的人收起剑，又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的模样，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搞定了。”
这一幕并不只有他一个人看见。
在相隔几里的一块巨大石头后面，几个人正围着面前一块不大的镜子，只见镜面上流转的水珠缓缓地蒸腾到空气当中，凝聚成了并不算清晰的画面。
他们来这里已经几天了，就是为了拍到月牙兽王的一手情报，因此在周围暗中放置了不少留影法宝，今天水镜终于有了动静。
然而，看到上面显现出的画面以后，他们的嘴巴个个都张成了O字型，好半天才有人反应过来。
“我草，我没眼花吧，这人开挂了？！”
那人忍不住将画面倒回去再看了一遍，旁边的人已经一巴掌拍了过去。
“你蠢啊，化神期还能开挂，你给我开个试试，这可是活的大佬，活的！”
“给我把画面放大，放大！”
一人闻言顿时手忙脚乱地开始操作起水镜，然而将投影的画面放到最大，依稀也只能辨认出屏幕上两人模糊的五官。
“草！让你买点好的法宝，这特么能看见什么？”
“啊？不是老大你说的，月牙兽王那么大一只，水镜不就够了。”
“要你多嘴！”
周围几个人扒拉着水镜，将上面的画面倒回去反复观看，忍不住发出起此彼伏的惊叹声。
“哇，简直太恐怖了！”
“这战斗力，渡劫期都望尘莫及吧！”
“我等凡夫俗子果然只配仰望！”
但没过一会，这群人竟然还因为意见不一吵了起来。
“可是，我好像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渡劫期的大能最近不都在闭关吗？”
“鹤云大佬貌似今天出关了，不会真是他吧？”
“对啊，这可是化神期的妖兽，战斗力堪比渡劫大能，竟然都没有挣扎一下就死了？”
“这太不科学了，我还是倾向于他是开挂。”
....
就在这时，中间的人顿时猛地一拍石头，大吼了一声。
“别吵了！我再说一遍，修真界没有科学！”
所有人顿时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了他。
就见那人掏出手机，用堪称急切的动作挥舞起双臂，眼里忍不住冒出兴奋的光芒来。
“我们拍到大新闻了！赶紧的，上论坛快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