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天真地眨了眨眼。
还听不出比喻和讽刺的它，只能从字面意义去理解墨如辉的话。
脑子不是长在脑袋里面的吗？这也可以丢？
想到自己的脑子可能会从脑袋里面“骨碌碌”地滚出来，灰灰下意识地用两只爪爪捂住耳朵。
把脑袋上的洞洞堵住，脑子就不会掉出来啦！
这样灰灰就能一直当一只有脑子的小猫咪了～
与此同时，墨如辉猛地甩了下脑袋，像是要把脑子从耳朵眼里甩出来那样用力。
不不，不能对自己失去信心！
他肯定不是路痴！都怪这宅子里的地形太复杂！
走廊乱七八糟的，而且明明是在室内，却动不动就能遇到死路，分明是设计的有问题嘛！
像他家里那样简洁明了，每条走廊都只有一两个出口多好，他在自己家里就很少迷路的啊！
——是的，只是很少，而不是不迷路。
毕竟墨如辉还有找厕所找到吊灯上去的“光辉事迹”。
说起来，墨如辉的路痴属性也是相当神奇。
他在户外时的方向感极强，即使是只去过一次的地方都能从容地找过去。
可换成室内，哪怕是住了六年的自家别墅，他也总是要走同一条路，稍微绕个弯就可能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
墨如辉：“……”
好吧，他可能是有一点点路痴，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在墨如辉纠结时，灰灰凑到他耳朵边，仔细查看了一番。
在确认他的脑子没有掉出来后，灰灰才问道：“咪呜？”
你找到你的脑子了吗？
灰灰的嘴就贴在墨如辉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耳朵上的绒毛。
敏感的黑色猫耳抖动了几下，墨如辉拉开了一点距离，没过脑子就顺着灰灰的话回答：“啊、找、找到了！”
“那就好～”灰灰想了想，忽然往前跑了几步，站在墨如辉身前，转头对他叫唤着，“喵喵，喵呜～”
这次换灰灰来带路吧，小哥哥跟着灰灰走就行啦～
“好……”墨如辉不再逞能，乖乖跟在了灰灰后面。
他这是……被灰灰体谅了吗？
灰灰看出他不认路了？
“喵～喵～喵～”金色小猫哼着歌，似乎为自己能给小哥哥带路而很是兴奋。
它一路上蹦蹦跳跳，四只小爪子都走出了各自的风采，那动作既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打架，就差把自己绊一跤了。
走过了三四条长廊，经过了几次转弯，两只小猫崽很快停在了客厅门口。
也是在这时，墨如辉才意识到，原来餐厅和客厅之间，只隔了一条走廊而已。
“我萌（们）到啦！”灰灰邀功。
“灰灰最棒了～”墨如辉用身体的一侧紧挨着灰灰，贴贴蹭蹭地从它身边走过，黑色和金色的毛毛互相摩擦、交织在了一起，最后又和灰灰蹭了蹭脸颊。
换做是面对其他人，就算是把墨如辉的嘴撕裂，他也绝不会服软，一定要死鸭子嘴硬地坚称自己能找到路。
但面对灰灰，他又是另一番模样——他学聪明了。
“以后我找不到路的时候，就都要靠你帮忙了。”墨如辉眼巴巴地看着灰灰，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灰灰被小哥哥依靠了！
灰灰感觉自己的毛毛都膨胀了一圈。
它将残留着鸡肉罐罐味道的长围脖抖得更加蓬松柔软，随即挺起小胸脯：“喵！～”
我会一直带着小哥哥走的！～
跟在灰灰身边，小哥哥就不用担心迷路了～
两只小猫崽旁若无人地在门口贴来贴去，客厅里的墨如芸等了半天都不见他们腻歪完，终于轻叹道：“小堂弟，你能不能克制点？”
“你俩昨晚还睡一块儿呢，又不是几年没见面，至于每分每秒都贴一起吗？”
随着得知小黑猫的真实身份，墨如芸对他的吐槽也变得毫不客气。
墨如辉吓得毛都炸了，恨不得扑上去捂她的嘴：“你你你瞎说什么呢！”
怎么把实话都给说出来了？！
“放心吧，大家都比你们起得早，一小时前就开始拍摄了。现在这屋里既没有别人，也没有摄像头。”墨如芸从红木沙发上爬了起来，随手理了一下被压歪的马尾辫。
“这沙发好硬，硌得骨头难受。真搞不懂古代的妖怪为什么会喜欢木头家具，它们除了适合当猫抓板以外，就没什么优点了呀！”
墨如芸一夜没睡，猫形态时还看不出来，变回人形后气色就显得有些糟糕，眼睛下还挂着一对黑眼圈。
但她的双眼中仿佛燃烧着两簇小火苗，嘴里明明说着抱怨的话，唇角却一直是上扬的。
任谁都能看出她此时亢奋的心情。
她手上拿着亮着屏的手机，界面停在聊天软件上，似乎是在和谁发消息。
墨如辉一眼扫过手机界面，也没有去深究。无论那是工作还是私人的消息，都不是他一个幼崽能插得上话的。
灰灰却没在意那么多，直接跑到姐姐身边，摇晃着站起身子，用两只前爪扒住沙发边缘：“姐姐？你很困咪？”
在此之前，墨如辉一直是紧贴着灰灰站着的，就跟少了几根骨头似的，让灰灰撑着他。
结果灰灰突然离开，他一个没稳住，“pia唧”一下，侧着躺倒在了地毯上。
直到倒下后，他脑袋还高高抬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灰灰的背影。
墨如辉：“？？？”
灰灰居然为了堂姐把我给丢下了？
说好的会一直带着我走呢？？
小公猫都是大猪蹄子！！
“灰灰宝贝～～”视线对上灰灰圆溜溜的瞳孔的瞬间，墨如芸的声音就情不自禁地夹了起来，“没关系的哦～姐姐不困，姐姐可精神了！”
在误认为灰灰是自己小堂弟的这几天里，墨如芸就一直有股想用夹子音和灰灰说话的冲动。
但几年来小堂弟的臭脾气和冷脸，使姐弟间多少隔了些距离，这让她努力克制，情感上自然也收敛了许多。
而此时，封印解除。
被压抑的情感一股脑释放出来，墨如芸双手捧住灰灰的小脸，手法娴熟地一阵揉搓。
边揉边发出“灰灰宝贝好口耐～来让姐姐揉揉小脸脸”以及“诶嘿嘿嘿嘿嘿”的怪声。
灰灰：“？？！”
喵喵喵？？
姐姐怎么突然变得好怪！
灰灰一开始还有点怕，用两只粉肉垫扒拉着姐姐的手，想让姐姐放开自己。
但墨如芸撸猫的手法太老道了，没一会儿就把灰灰揉得五迷三道，喉咙中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全然忘记了抵抗。
看着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姐弟俩在自己面前相亲相爱，墨如辉整只猫都不好了。
“啪！”墨如辉毫不客气地冲到“姐弟俩”中间，一爪子拍在墨如芸手背上，声音清脆，听起来唬人，却连个红印子都没留下。
墨如辉扯着嗓子嚎道：“喵嗷嗷嗷——！”
你不许揉灰灰！不然我就不认你这个姐了！！
墨如芸一口气揉了个过瘾，心情好得不得了，连熬夜的疲惫都消失了，因此被挑衅了没生气。
她对着小堂弟挑了下眉：“你认不认我这个姐都没关系，反正你很快就得认我做妈了。”
“再说了，还有灰灰认我这个姐姐呢～对吧灰灰？”
灰灰乖巧地点点头：“喵，姐姐～”
“我也很会按摩的！灰灰你不要被她蛊惑了啊！”墨如辉急了。
要不是猫咪的身体力有不逮，他恨不得抓着堂姐的肩膀使劲摇晃，并问她：
哪有姐姐会和弟弟抢小公猫的！这也太过分了吧！
当然，这句话他是绝不会当着灰灰的面说出来的。
何况，即便他真的说出来了，也只会把墨如芸说得满头雾水，毕竟墨如芸一直认为堂弟对灰灰是单纯的兄弟情。
好在墨如芸能看出小堂弟是在吃自己的醋，便把小堂弟拎起来，用手掩着嘴，悄悄对他说：
“竞争意识别这么强嘛。等你哪次再变人，我把我二十多年的揉猫脸功力传授给你不就行了～”
墨如辉秒答：“一言为定！”
墨如芸：“一言为定。”
姐弟俩重新达成共识。
“我还有更高超的手法呢，回头一起教给你。”墨如芸的目光顺着灰灰的脸往下移，可惜灰灰是站在椅子边上的，淡金色的小肚肚被椅子遮住，从她的角度完全看不到。
看破堂姐心思的墨如辉：“……”
墨如辉垮起个小脸：“姐，你口头教我就行，但绝对不能动手！”
“唉，小小猫咪，醋劲儿怎么这么大呢？”墨如芸叹息着将目光移到手中的小黑猫身上。
然后再次下移，看着被长毛遮住的黑色猫肚肚。
墨如辉感受到一阵寒意，大尾巴往上一扬，挡住了自己的肚皮。
他警惕地说：“你想做什么？”
该不会是揉不到灰灰，就想对自己下手了吧？？
墨如芸没理他，微笑着低头，语带蛊惑：“灰灰，你想不想跟姐姐学习按摩肚肚呀？～”
墨如辉：“灰灰别答——”
灰·捧场小能手·灰：“想学～！”
墨如辉：“…………”
眼睛盯着跃跃欲试的金色小猫，耳朵听着堂姐“诶嘿嘿嘿”的怪笑。
墨如辉陷入了期待和抗拒并存的矛盾之中。
最终，他决定“牺牲”自己，保全灰灰。
“灰灰按摩店开业了，请第一位客人好好享受哦～”一夜没睡的墨如芸精神多少有点不正常，其外在表现就是玩心大起。
她笑眯眯地把墨如辉放在沙发上，然后握着灰灰的小爪子，在墨如辉肚肚上一通乱点。
就连完全不懂得撸猫手法的人，也能看出墨如芸只是在和小猫们玩闹，并没认真教。
让小猫咪用爪子去撸猫，想也知道是很难完成的，墨如芸只是想玩，可没打算为难两个小家伙。
然而，灰灰没能理解她的意思，当真学了起来。
在墨如芸松开它的爪爪后，它还疑惑地看向她：“喵？”
怎么不教了呀？
通过撸小猫崽获取了充足能量，感觉自己还能再工作一整天的墨如芸眯起眼，心满意足地说：“一天教这么多就足够了，剩下的等你把这些练好了以后再教哦～”
原来是这样啊，那灰灰一定要努力才可以～
“喵～呜～”灰灰照着姐姐教的方式，用粉肉垫轻拍着墨如辉的小肚肚。
可惜没了姐姐的帮忙后，它就只能用一只爪爪去按摩了，另一只爪爪要放在椅子上，维持身体的平衡。
灰灰兢兢业业地拍了好多下，然后问道：“小哥哥，肚肚酥（舒）服吗～”
墨如辉被灰灰软绵绵的小爪爪摸来摸去，身体上舒不舒服倒是其次，心理上已经舒服得都快化成一滩水了。
听到灰灰的提问，他才强行拽回了一丝理智：“你学得真好！比姐姐的按摩水平还要高！”
“喵呜～”灰师傅得到了表扬，满意收工。
它往沙发上一趴，把脑袋搭在小黑猫的肚肚上面，放松休息。
一大两小的三只猫妖都笑眯了眼，或躺或坐，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满足感。
要是有外人来到这里，乍一看他们三个的样子，恐怕会以为自己误入了磕猫薄荷的聚会。
而且还是聚会后半场，猫妖们集体陷入了贤者时间。
“对了，姐你让我们过来是做什么的啊？”墨如辉闭眼问。
“啊，差点忘了还有这事……”
“也没啥，就是有人说要花三千万买灰灰的画，我想问问灰灰卖不卖来着。”墨如芸闭眼答。
墨如辉：“哦。”
墨如辉：“……嗯？”
多少？？
三千万？？？
在墨如辉陷入震惊时，灰灰的小脑瓜里已经闪过了一连串数字。
灰灰睁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计算小能手的精明。
它好像，可以赚到够吃一辈子罐罐的小钱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