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龙岛上, 阿利斯特曾说过,等他屠龙时,必会毁掉诞生石, 连同黑龙转生的机会一同毁灭。
但在后来真正到了地下龙穴之中,黑龙爆发了所有黑暗力量后死于逆鳞, 阿利斯特自己也因为受伤缘故没有立即销毁诞生石,林宴因为黑龙的死亡做法而心情复杂,也忘了那些问题。
如今想来, 好像一切变故, 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攥着林宴的手力度加重, 尼德霍格神色冰冷, 半晌才开口:“你真会联想啊。”
“但是很可惜,”他顿了下, 一字一顿道:“我跟那只龙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林宴眨了下眼睛:“那你为什么会长的和霍德尔一模一样;为什么这个地方的石门雕刻和龙岛城堡中地下龙穴入口处也是一模一样;为什么你对龙血草能进入这里, 没有丝毫意外……”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只是个人质而已……”尼德霍格语气冷硬的打断了他的话,浓密的眉峰紧皱:“我没必要为你解释那么多?”
顿了顿,林宴慢吞吞的“哦”了一声, 看了眼自己被他拽下来的手后, 重新将目光落到他的胸膛处。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眼, 尼德霍格却不自觉绷直了脊背,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英俊锋利的眉眼瞬间又低压了下去,冷声警告道:“注意你自己的身份!”
林宴神色并没有立刻答应, 而是微微抬眼看向他:“我刚刚没有感受到你的心跳。”
周围蓦然安静了下来。
有些紧张的舔了下唇, 但对上尼德霍格幽深森冷的红瞳,林宴还是维持着冷静的继续道:“不是微弱, 而是一点心跳都没有……”
尼德霍格眸色沉沉的盯着他。
不知何时,大多被隔绝在石门之外的黑色雾气再度于洞穴内聚拢,深深沉沉的笼罩着,混和周围突然粘稠起来的潮湿气息,给人带来了难以形容的压抑感。
“你的后颈……”
对峙良久的沉默后,林宴率先追击,放缓了声音再次开口问道:“是有一片逆鳞,还是,一处伤痕?”
猛然拍掉他即将伸向自己脖颈处的手,尼德霍格露出可怖的神色,一把捏住他的下颌,咬牙:“你是想死吗?”
因吃痛而忍不住蹙眉,被迫仰起头的林宴微微垂下眼帘,目光自他手背因用力而绷出的明显的青色筋络上扫过:“你不否认了?”
“我可以杀了你……”
红色森冷的竖瞳眯起,尼德霍格一字一顿的开口,那张英俊深邃的面容如野兽一般危险。
“我知道……”林宴舔了舔唇,将发干的声音放轻了几分:“但是你现在还不会……”
“毕竟,我还是你的人质。”
被重新提及的定义让尼德霍格眸色暗沉了几分,目光落到林宴发白的脸上,从他如蝶翼轻颤的长睫一路划过鼻梁,定到那紧抿的唇瓣上。
脆弱和坚韧并存……
明明在害怕,却还强装镇定,尼德霍格空荡荡的胸腔仿佛被某种不知名的物质影响着,有些热胀又有些发痒,但那股子疯狂的杀意却散了不少。
“确实,你还是我的人质。”
扯了扯唇,他松开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林宴,语气冰冷:“你该庆幸你对我有用,也该庆幸,那株蠢货执迷不悟的护着你。”
在尼德霍格口中,会被这样描述的只有龙血草。
林宴刚想开口,就见他脸色阴沉的一脚踩在了地面蔓延过来的红藤上,“蠢货,没听到吗?我还不会动他!”
再一看,龙血草延伸的藤蔓已经或悄无声息的绕上了他的腿,或危险的滞空在他背后。
顿了顿,林宴伸手摸了摸一旁递过来的细藤。
得到安抚的龙血草呆了一会儿,很快就收回了藤蔓,摇摇晃晃的顺着林宴的手攀了上去,重新化作一道草藤缠绕的手环圈在他腕上。
见状,尼德霍格眼露厌恶:“蠢……”
“你不要总这么说它。”林宴忍不住蹙眉:“而且你们既然都是因为霍德尔而产生,本质上,是有联系的吧……”
尼德霍格冷嗤一声,断然否认:“我怎么可能和它有联系,那株草不过是只剩本能的心脏、血液和逆鳞扭曲异变的载体而已……”
林宴:“所以,因为转生过程中,没有了心脏、血液和逆鳞,最终出现的不是霍德尔,而是你?”
“是,”尼德霍格睨了他一眼,语气恶劣的恐吓道:“所以我不会像霍德尔那么傻,对满口谎言的巫师动心,明知道被欺骗还要给你一棵龙血草,你要是胆敢那样冒犯我,我死也会带上你!”
“所以,你有关于霍德尔的记忆?”
林宴微微垂眸,回忆了下:“但是在伊利亚王宫时,你对他的名字还是陌生的,对我也是……现在……是和龙血草的接触吗?”
尼德霍格眼底的颜色幽暗了下来。
确实是在那天之后,没有了心脏,转生之后的记忆只是一片空白,在伊利亚发现龙血草操控的力量与自己如出一辙后,那些过往也就开始逐一解锁了……
但是,对上林宴探究的视线,他保持着不以为然的嗤笑神色:“是有怎么样,不过是一段记忆而已……”
尼德霍格拒绝将自己和霍德尔相提并论,也不觉得那段突然涌现的记忆对他有什么影响。
他盯着林宴,傲慢而冷漠的宣告:“你既然都清楚了,就应该知道,我没有心,是不会受你蛊惑的。”
林宴顿了下,“哦”了一声后仿佛不经意的开口询问道:“所以,你和龙血草确实本身都不算完整,只是因为靠近才有了变化,那……如果你们可以融合,会真正转生回霍德尔吗?”
尼德霍格能感受到体内的黑暗力量陡然紊乱了一瞬,就像血液掠过血管一样肆意冲撞着,说不清的涩然和难以言喻的暴怒升起,他冷笑着扯了下唇:“不可能!”
“我绝不可能让那颗愚蠢的心脏重新回到我是不是身体,你想也不要想!”
林宴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就看着尼德霍格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
幽闭的洞穴很快就只剩下林宴一个人了。
安静之中,系统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他竟然真的也能算的上是黑龙……】
【我的扫描居然没有出错……】
林宴甚至能听出他语气中略微的惊讶,正往石门方向走的脚步顿了下:【你在伊利亚王宫中扫描时,说的可是信誓旦旦的,原来自己也不肯定吗?】
系统:【他不是没承认吗?而且表现的也像不知情……我还以为又被能量干扰了呢。】
说完,它又忍不住抱怨道:【这个世界真的很不好,怎么会有重要角色掌握那么强大的力量,动不动就影响世界和系统……】
一边听它说,一边借助龙血草打开了黑色石门,林宴最后扫了一眼门上的雕刻图纹:【我记得,你了解到的,尼德霍格之所以出现问题,是因为他的身体和掌握的庞大黑暗力量不匹配对吧?】
【没错,】,系统说道:【按照他们的说法,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尼德霍格虽然承载了黑暗力量,但是却是一种过犹不及的状态……】
林宴摇了摇头:【现在知道原因了。】
【之前只是因为尼德霍格自己没有全部的记忆,也没有承认他和霍德尔及龙血草的联系……但根据现有信息来说,我猜,他所谓的问题,是因为他并不完整……】
不够完整的宿主,收容全部的力量,自然会出现问题。
系统:【所以你刚才问他关于融合的事情?】
林宴点了点头,心情复杂:【如果说之前没有想到这个方法,是因为他没有记忆,不知道自己的失去的部分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一株龙血草之中。】
【但他现在知道了,竟然仍然还是选择放弃……】
而且是宁愿大费周章 继续和阿利斯特谈交易,也不愿意与龙血草林宴融合……
他完全舍去了心脏……
【可能他真的不能接受自己的心是个恋爱脑?】系统555幽幽开口:【他不是说了吗,他觉得只有本能的龙血草蠢……】
林宴:【……】
听到点评,林宴下意识看向手腕上盘着的龙血草。
血红色的细叶和大多数时间一样安静乖顺,分出的细长藤蔓一如来时一样环护在他左右。
林宴顿了下,突然想起之前在祭坛上,他最初对尼德霍格下刀时,龙血草的阻止。
那是龙血草头一次对林宴的动作进行阻止。
即便按照尼德霍格的说法,龙血草融和了霍德尔心脏的细草,所以的反应不过是黑龙那颗心脏的本能……
林宴还是忍不住有些好奇,在它阻止的动作中,是不是因为记忆里曾经黑龙的死亡?
系统555提醒道:【可是它最终放弃了拦你……】
林宴微微垂眼:【是啊,它放弃了……】
在感知到尼德霍格与自己同出一体,如同另一个自己的熟悉后,还是选择纵容他落下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