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微笑,与她告别。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看着她奔赴自由,奔赴所爱。
而他,平静赴死。
他装满石头的书包里,还压着一副林以微十五岁的肖像画,伴他永坠深渊。
“以以,你要望向远方。”
……
林以微没力气往上游了,她的四肢逐渐虚浮,意识也在消散。
谢薄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不断朝着有光的地方游去,越来越近…
他托着林以微,让她探出头,深深呼吸第一口空气,氧气重新胀满了肺部,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
她艰难地呼吸着,感觉肺部如同破旧的老风箱。
看到同样浮起来的男人担忧的脸庞,林以微抱住了他,惶恐地抱着:“刚刚让你松手啊!你想跟我一起死吗?”
“我抓住你,就不会松开。”
谢薄带她向岸边游去,岸边早有呼啦呼啦的救护车等候着,还有追踪林斜一路赶来的警车,消防车以及新闻媒体…
谢薄将毯子搭在她身上,林以微转身抱住了他。
这个生生把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男人。
她全身都在抖,在他衣服上擦掉涌出的眼泪,用尽全身力气控制着自己,咽回喉咙里的酸涩。
“想哭就哭,忍什么忍。”
谢薄捧着她单薄颤抖的肩,“反正那混蛋…已经没了,我不会介意...”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见不到女儿了!”林以微哽咽着,打断了他。
“只为这个?”
“还有,我…我欠你一条命。”
谢薄抱紧了她:“你一定要这么客气的话,这辈子,慢慢还我。”
正文完
林以微着实生了一场重病, 断断续续地昏迷了好久。
她本来就发着高烧,又落水差点被淹死,送进医院的时候近乎休克状态了, 这把谢薄吓得不轻,本来以为生死线上捡回一条命, 还能和他开开玩笑说说闹闹, 路上晕过去居然直接休克。
谢薄全程守在icu特护病房门口, 焦急地等了整整一晚上, 直到脱离危险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他陪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每一分钟都在祈祷着让她快些苏醒。
她怕疼,她也怕黑, 别让她一个人待在黑暗里。
快些醒过来, 好让她知道, 他在,一直都在。
冷书溧过来探望了林以微, 当他看到这位孙女婿几天不眠不休地守在她身边,心里也很是安慰。
“谢薄, 你去休息一会儿, 听护士说你在房间里守了两天都没出门了, 去睡会儿。”
“我有休息,晚上也睡过。”谢薄坚持说, “宝珠说不定等会儿就醒了, 我再等一会儿, 她醒来见不到我,肯定说我没良心。”谢薄的眸光凝注在她苍白的面庞上, 不曾挪开一秒钟。
冷书溧心里真是很中意这位外孙女婿。
是宝珠亲自挑的人,肯定没错。
豪门联姻少有真心,更无爱意,能做到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就已经很不错了。
而自宝珠失踪以来这段时间,这位孙女婿如何的肝肠寸断,怎样不眠不休地找…冷书溧全都看在眼里。
他对宝珠能用情至此,哪怕将他要走也能放放心心地走了。
谢思濯也来过,看到谢薄这般担心的模样,他说:“当初你向我提出想要和冷家联姻的时候,可是半点没提你对这位冷小姐还有感情,口口声声跟我分析利弊,讲这段联姻对谢家的好处。”
谢薄轻松地笑了笑:“这才刚结婚,怕她走得太快,给我弄个克妻的名头,多不好听。”
谢思濯看到谢薄脸上明显的黑眼圈:“继续装。”
“感情用事会影响判断,这是爸您的原话。”
“但你还是爱她。”
还是爱她。
这句话,谢薄没办法反驳。
她是他渴望了那么久的人,是他女儿的妈妈,在她生死垂危之际,他必定义无反顾地跟着她跳下去…
“倒也不必在我面前装,一个男人,应当热忱地爱自己的妻子,这是担当。”谢思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不过,你需得时刻以事业为重,不要耽误工作,港城的悦美生鲜才刚开业,你有多少天没去过了?”
“爸,让我等她醒过来。”
谢思濯终究没再勉强,看着面前这个陷入昏睡的女孩静美的脸庞,谢薄这些年所有的荒唐出格的事,都是因她而起。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谢思濯对谢薄的戒心放下不少。
说起来,他对这个儿子的感情真是很复杂,他希望他能成为最出色的那一个,同时又忌惮他,只因为他不是从小在他身边、由他看着长大,谢思濯总觉得他心思深诡,难以看清。
所以,他越优秀,他越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