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一句话带着些慵懒的意味，郑燎原听闻这话还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下意识地看向江肃。
他还闭着眼，不过大脑是清醒了，把脑袋侧过来面对着了郑燎原，抬手一拉被子，朝郑燎原靠过去，给他盖得严严实实了。
“什么意思？”郑燎原一边拉被子一边问。
江肃终于睁了眼，翻身躺在他身侧与他并肩，刻意靠过去摸了摸麦芽糖的头，解释道：“如果你要说有所预谋，那计划的人估计是友吧。高哲说的那些对我们现在来说确实是线索，咱们可以寻着线索查下去，比如那五位研究人员。”
话倒是没错。
目前他们所知道的意图不轨的人只有那个明远背后的神秘人，然而神秘人一心研究药剂和控制傀群，根本不可能希望他们找到一丝线索解决这些事情。
就像江肃说的，如果真有人刻意送情报和线索，那说不定来人真的是帮忙的。
“那你怎么确定他说的就是真的？”郑燎原反问他。
“不需要确定，一查就知道。”江肃漫不经心地摸一摸猫，一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郑燎原肩头了，这动作完全是把他当成枕头了，一边摸猫一边肆无忌惮地枕着他的胸膛睡觉。
两人对视一眼，江肃把他胳膊一拉枕在脑袋底下，大大打了个哈欠：“他说的那个实验，改天让郑先生查一查就知道一点内情了。不用担心这个，严格来说，高哲的出现只是给我指一个方向罢了。”
郑燎原没来得及开口，身子都被江肃自顾自地拨弄了，换了这么个不太舒服的姿势，他顿了顿，才翻个身侧躺着，舒服一些了才问：“所以你并不相信他？”
江肃没回答，往下挪一挪，哼哼唧唧地抱怨：“别吵了，困，还没睡好。高哲的事情等睡醒再说……”
“哎，阿肃？”
再叫已经得不到回答了。
谈话被打断，郑燎原想不明白江肃这睡了一整天还没睡好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前似乎也没叫他这么嗜睡。
迟疑片刻，他脑袋动一动，叹着气叫他：“那好歹起来吃点东西再睡，都睡了一整天了，不饿吗？”
江肃闭着眼一副睡着了的样子，压根没开口回答他。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消息，郑燎原无奈地动一动胳膊，毫不留情地收回手，顺手揉一揉他的头发，给揉乱了：“还是快点起来吃饭去！”
一边说着，一边翻身下床，拿了件衣服就往卫生间进去。
“我去洗漱，你快点起来。”卫生间还传来这么一声。
江肃被吵一番不太高兴，眉头皱起揉了揉头发，抓着被他乱揉一通的头发，一会儿，又拉被子盖着继续睡。
郑燎原进了卫生间去就安静了，他本来也没什么睡意了，想赖一会儿，才闭上眼躺了一会儿，房间门不死心地咚咚咚响起来。
江肃闭上眼不想搭理。
那边郑燎原进了卫生间听见动静，洗澡的水都开了，只能又关掉，朝着外面喊他：“阿肃！有人来了，开门！”
这副架势是想怎么样，非得把他给喊起来？
江肃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拉被子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咚咚咚——”房间门还在响，敲门的人都有些暴躁了。
“来了！”
江肃无语地掀了被子。
懒懒散散地下床去，走了几步抓一抓头发，还没走到门口，听见安静的卫生间里又传来郑燎原絮絮叨叨叮嘱的声音。
隔着一扇门，声音模模糊糊的，听着是跟他说话：“你把衣服穿上！”
江肃懵了一会儿，下意识垂下头去摸了摸胳膊，确实没穿衣服。
于是又回头去，把他随意扔在床上的开衫睡衣穿上了才来开门。
“咚咚咚！”
敲门声更加不耐烦了一些，江肃还没来得及第二次靠近，抬起一只手都扶在了门把手上，突然听见屋外的大喊声。
“姓郑的！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你都说不喜欢他了！还缠着人不放！你出来——”
话音一滞，与此同时，江肃按着门把手压下去，咯吱一声打开了门。
他刚刚那番喊话清清楚楚地落到江肃耳中去，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满脸慵懒随意散去，江肃目光清醒，紧锁眉头，一张脸上都写着不悦。
“你跟他说什么了？”江肃冷声质问道。
看见江肃的那一瞬间，赵临深也呆在原地了。
他没想到江肃会在郑燎原房间里，从李晓杨那里听来的消息，这两人应该是睡了一天，他怎么都没想到，江肃在郑燎原这里睡了一天。
而且，面前的人身着睡衣，头发随意垂下来，整个人一副慵懒模样，与他此时此刻的表情完全不搭。
赵临深立马就怂了，唯唯诺诺地站在门口地方，甚至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你、你怎么……”
“我跟燎原睡一起。”江肃毫不避讳地告诉他这个事实，冷着一张脸，回头一瞥，一步跨出房间来，走到他面前，又重复了一次，“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江肃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心善的人，赵临深此前做过的许多帮他们的事情，他心怀感激，但一旦面前这人试图打乱他的计划，他也同样会毫不留情。
——无所谓对方是不是喜欢他。
“没……”
在他这副气场的威逼利诱之下，赵临深心虚垂下目光，气息相比刚刚的吼叫要弱了不止一点。
他害怕江肃，或者说，害怕他生气。
“我没说什么。”赵临深不得不如实跟他交代，“我就……想着，如果他不喜欢你，说不定我有机会追你，就去跟他打听了。我没直接问！他没有说喜欢你也没有说不喜欢……哎！其实说了喜欢，但好像，不是我理解的那种。”
江肃听闻这个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似乎也没有因为听见郑燎原不喜欢他而难过，也没有因为“其实说了喜欢”而感觉开心，至少，情绪一点都没外露。
赵临深越发猜不透他的心思，又退后一步，闭上眼去，咬紧牙关。
在面对面前这个人的时候，赵临深就深刻感觉到哪怕自己是个警察也丢了全身的气势。
不知道是因为江肃情绪的捉摸不定，还是他本身就在畏惧这么一个人。
“不要干涉我的事情。”
江肃终于不咸不淡地开了口，目光如刀似的盯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一番，盯得赵临深发毛。
他又沉声道：“赵临深，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不知道哪里让你喜欢上了，这些我也管不着。但是，希望你收起你无脑的喜欢，别阻挡我的计划。”
“你所谓的计划，你所谓的阻挡，无非也是你自己无脑的喜欢罢了！”赵临深不服气反驳了回去，深吸一口气，到现在这一刻，他看清楚了江肃的无情。
他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这个人的性格，他还在被明确拒绝之后不肯放弃喜欢。
哪里让他喜欢？赵临深也说不上来。
赵临深一口郁气积在胸口，今天幡然想明白了，闭上眼，打定了主意：“我知道你不稀罕我这点喜欢，在你眼里我跟那个郑燎原完全没有可比性！不用你说，我也明白了，就算真的追到你，我也伺候不起你这样的脾气。”
江肃眉头一皱，不爽写在了脸上。
怎么？得不到开始诋毁他？
“我不会烦你了。”赵临深将语气降了下来，又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如果哪一天郑燎原达不到你心中预想的样子，没有成为你坚实的后盾，我一定会嘲笑你的。”
江肃喊道：“与你无关！”
“是与我无关。但我不会不管你，郑燎原如果伤害你的话，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你刚刚不是气势汹汹地喊伺候不了我吗？”
他看不明白赵临深到底想干什么，这番话说出口到底是放弃了还是没放弃，只不过江肃此时要做的事情太多，他也无暇顾及旁人的心情了。
留下那么一句话，赵临深带着眉心隐隐散发的怨气回了头，一句话都懒得再回复他。
江肃看着他消失在转角口，郁闷地抓了把头发。
觉没睡好，被赵临深又这么一打搅，江肃一点心情都没了，无语地揉揉脑袋，只能转身又进去房间里了。
刚在床上趴下来，卫生间就打开了，郑燎原速度还算快，简单洗了一下，刚出门就问他是谁来了。
江肃把脑袋捂在枕头里，抬脚勾起被子给自己盖上，模糊不清地回答：“赵临深。”
“谁？”重复一次之后，郑燎原也想明白了，随即笑一笑。
赵临深这是来找他的吧？恰好看见了江肃在他这儿，估摸着没聊两句就已经气急败坏，搞不好还闹得江肃不开心了。
想到这儿，郑燎原走到床边去坐下，一边抓一抓头发整理一边劝道：“赵临深啊，不用跟他计较。起来了，刚刚叫你多久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爱赖床呢。”
床上趴着的江肃没有动静。
赖了这么久，被赵临深一打岔心情也都没了，仔细想想，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江肃现在并没有想着告诉郑燎原他心意的事情，首先是因为郑燎原这一副模样怎么都不像看明白自己感情的样子，其次傀的事情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儿女情长的事本身就不能操之过急。
说起傀，高哲的那番说辞还没得到证实。
思绪混乱，江肃蒙着被子揉揉脑袋，感觉到郑燎原又在外面叫了他一声，顺手就在隔着被子的他头上摸了一下，笑道：“快点起来啦！”
话音落下，江肃掀开被子爬了起来。
满脸沧桑，静静坐了一会儿，在郑燎原不解的眼神之下，挪一挪身子，转身到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来。
按了什么，而后把手机放在耳边。
郑燎原见状也没多说什么，起身去给他倒了杯水，很自然地递到江肃面前。
接过水喝了一口，电话那边的人恰好接了，江肃轻咳一声，叫道：“喂，郑先生。”
停顿一下，估摸着对面，应该说了什么，没多久，江肃笑着回答：“嗯，深夜打电话，打扰了。打电话给您，主要是希望您帮我查一个实验。”
“对，《KAI实验》。目前只知道实验是二十年前进行在安苍路271号的，具体其他的资料不清楚。您帮我重点查一下实验的主要研究人员。”
“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