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炸开, 炸得他连脚步都虚浮起来。
孟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那两人跟前,又是怎么把哑巴救出来的。
总之回过神时,贺平已经躺在地上面目全非了。
哑巴靠在树上, 脸色苍白,嘴唇却嫣红。唇边还挂着一丝不知是属于谁的口水。
孟响看着越发恼怒,用袖子在哑巴嘴上狠狠擦拭起来。
“脏!好脏!”
哑巴被他擦得直摇头,呜呜啊啊求起了饶。
“他叫你你就跟着走?你是他养的吗?”孟响越想越生气,气哑巴为什么没有戒心, 气自己为什么要跟老高走那一趟。
最后目光落到了地上的人身上,孟响一阵胸闷, 抬手又想打人。
被人拽住了袖子。
是哑巴。眼里水汪汪的, 仿佛受了莫大委屈。
都这个时候了, 还在为贺平求情。
你是不是根本就很愿意和他亲嘴!
孟响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 呼吸越来越艰难,仿佛被人按在了水里。
哑巴的呜呜声传来, 急促, 紧张……
孟响脑袋一昏,掐着人的下巴亲了上去。
别叫了, 不许给那个垃圾求情!
哑巴果然不再叫了,反而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仿佛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嘴唇接触到一片柔软,温暖,湿润……
孟响猛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忙的放开人。
“音音, 我、我……”
秦音只是惊恐的看着他, 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贺平都能亲你, 我为什么不行!
孟响又是生气,又是愧疚,对不起三个字磕绊半天还是无法说出口。
秦音靠在树上,他的双腿绵软,使不上一丝力气。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就在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时,面前的人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
也许是秦音的惊恐太过实质,又或许是那张脸太过苍白,焦急成一团乱麻的心脏蓦地明朗了。
因为他和贺平不一样。
他喜欢秦音,所以不能在这个时候亲他。
--因为秦音还不理解。
秦音一时更加慌乱了,摆动着双手,想让孟响起来。
“音音,你没有表示,我就当你是接受了。”跪在地上的人慢慢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刚刚确实是故意的,因为、因为……”
如果这个时候告白,就像是拿喜欢掩盖错误。
不,不能在这个时候。
“因为……”
孟响“因为”半天,始终无法想出合适的理由。目光再次移到地上那人身上,“我要打死他!”
秦音直接整个人抱住了他,手脚并用,“呜呜呜呜!”
孟响行动不便,又不想误伤秦音,只能不甘心的放下手臂,自然的搂在人的腰上,“音音,是我气昏了头,求求你,原谅我吧!”
秦音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人身上,生怕孟响一时冲动闹出人命来。
一激动,就什么都忘了,“嗯嗯嗯!”又怕孟响听不懂,用力点了点头。
孟响放下心来,就想把人抱下来。
秦音却以为他还想继续动手,双手抱得更加用力。“呜呜呜呜!”
孟响知道秦音误解了,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打人,快上课了,你不回教室吗?”
听到上课,秦音忽地松开手脚,孟响顺势抱住人的腰,把人稳稳放在地上。
“上来。”又蹲在地上,指了指背后说道。
秦音犹豫起来,背回教室?不太好吧。
“你还能走吗?”孟响见人迟迟没有爬上来,回头问道。
秦音不服气的迈了一步,脚下一软就向后倒去。
被人一把搂住了腰。
“你非得摔一次才作数吗?”孟响单手捞着人,稍稍用力便横抱起来,“既然不愿意背着,那就抱着吧。”
秦音怎么可能答应,抓着孟响的袖子摇来晃去的求饶。
孟响无奈叹了声气,“祖宗,要是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让我背,哪儿来这么多麻烦。”
秦音委屈的抿起嘴唇,虽然这件事他确实没理,但被孟响这么说出来还是觉得很委屈。
而且还叫他祖宗,他才不是孟响的祖宗!
“我给您跪下啦,祖宗!”孟响见他这副委屈上天的样子,刚挺直的腰杆儿顿时又虚了下来。
将人放在地上,“上来吧。”
秦音不情不愿的爬上孟响的后背,报复般的偷偷拔了一根孟响后脑勺上的头发。
孟响明明什么都知道,还是故意大声道,“哎呀,音音,我刚刚被蚊子咬了。你小心一点儿,千万别被咬到,那蚊子咬人可疼了!”
秦音知道自己的小诡计被发现了,一时羞得脸上又热又烫,抬手锤在了孟响肩上。
“谋杀亲夫啊,音音!”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却没有回教室,而是去了孟响的宿舍。
秦音不解,生怕老师发现他们逃课。
“你现在这个样子回教室,只会扰乱课堂秩序。”孟响却理由充足。
秦音一照镜子,这才发现,嘴角破了一点儿小皮。
是贺平干的。
秦音心一沉,莫名有种反胃的感觉,对着洗手盆干呕起来。
孟响听到声音跑了过来,“音音,音音,你怎么了?”
秦音顺利吐了出来,拧开水龙头,秽物被流水冲走,恶心的感觉却始终萦绕心头。
秦音又干呕了一会儿。
孟响端着一杯热水进来,心上却仿佛挨了一刀。
那个挨千刀的!
手上暴起青筋,默默攥起拳头又默默松开。
他也吻了秦音。
刀伤不断扩大,甚至旋转着转了一圈。
孟响却感受不到痛了。轻拍着秦音的后背,递上热水,“已经不烫了。”
他听到自己平静又理智的安慰声。
“难过的话,可以去床上躺一躺。”
秦音接过热水,朝他感激的笑了一下。刚恢复血色的面庞重又苍白起来。
孟响帮人拨开挡住眼睛的刘海,“贺平会受到惩罚的。”
但是音音,你不能被他影响。
秦音漱了口,又喝了一口热水,然后便没事人一般缠着孟响要回教室。
“音音,反正这节课也上不成了,要不然你教我手语吧。”孟响却拉着人,在自己的床上坐下。
秦音看了一眼时间,第二节课已经开始二十分钟了。
也是,这个时候跑回去,只会给同学们造成困扰。
秦音点了点头,开始教孟响手语。
那是孟响学得最认真的一课。
下课铃一响,秦音腾地站了起来。
孟响不再挽留,和人一起回了教室。
贺平的位子空着。看到秦音回来,贺平的同桌问道,“秦音,你们上节课去哪儿了,贺平呢?”
秦音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孟响狠狠剜了那同学一眼,“贺平死了,我干的。怎么,去找班主任啊!”
“你神经病啊!”那同学有些莫名其妙,“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你吃火药了?”
“我就吃了,你想试试?”说着,孟响捋起袖子。
“课间禁止打闹!”班长见情况不妙,忙来劝架,“孟响,你上节课刚从老高那儿回来,求求你了,给老高省点儿心吧!”
孟响不屑的冷哼一声,拉着秦音到位子上坐下。
不多时,第三节课上课铃响起,贺平没有回来。
一上午眨眼便过去了,贺平一直都没有回来。秦音看上去仿佛丝毫未受影响,只是路上却频频走神。
“音音,你在想什么?”孟响故意绕了一段路,把秦音送到了楼下。
秦音摇了摇头,朝人笑了笑。
“音音,中午我来找你。”
秦音点点头,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孟响跟着回以一个“再见”,上午刚学的,现在已经有模有样了。
秦音笑得越发灿烂,转身上了楼。
午饭已经摆上了桌,奶奶见秦音回来,高兴的招呼人快点儿吃饭。
秦音默默吃完了午饭。
“音音,学校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奶奶觉察到秦音的沉默,收拾碗筷时忍不住问道。
秦音摇了摇头,要帮奶奶一起收拾。
奶奶拦住了他,“音音,我说过多少次了,高中生的时间很珍贵的,吃饱了就去休息。学校里不管碰到了什么,一定要和奶奶说,知道吗?”
秦音点点头,到房间睡了。
中午秦音没有做梦,却睡得很不安稳,醒时背上满是冷汗。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只是被人亲了而已。
秦音用手背擦了擦嘴唇,越擦越觉得恶心。
跑到洗手间把午饭吐了个一干二净。
不该是这样的,贺平虽然不再是同桌了,但到底是他在三中的第一个朋友。
被朋友亲了为什么会恶心呢?
可一想到黏腻湿滑的舌头从口腔里滑过的感觉,秦音又吐了起来。
“音音,音音,你在哪儿?奶奶,音音起床了吗,他房间里没人。”
是孟响。
秦音冲掉秽物,又刷了牙洗了脸。
带着薄荷的香气推开门。孟响看到人,眼睛一亮,“音音!我们走吧!”
秦音点点头,拿上书包和孟响一起出门。
下午浑浑噩噩过去,晚上,孟响邀请他一起去家里打羽毛球。
因为月考,秦音的训练已经停止好几天了。
正好今天也没有心思学习,秦音答应下来,和奶奶打过招呼后来到了孟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