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尔问白潮清:“你刚刚是说想知道一些乌沉以前的事吗?”
白潮清在对方友好的目光当中, 嗫嚅了半天,才开口道:“我.......从星际百科上看到了一些关于乌沉父母的事.........”
莱尔的目光变了,那种随意平和的目光立即变得犀利起来, 仿佛一个浑身竖满尖刺的刺猬。
不过白潮清沉浸在自己的语言组织当中,并没有注意到莱尔的神情变化。
“父母去世以后的这些年, 乌沉过得好么?”
正当莱尔的记忆重新回到了海星那个灰蒙蒙的天, 阴暗潮湿的氛围时,他的耳旁传来的白潮清的话。
莱尔停顿了很短的时间听清楚了白潮清的话。
哦, 原来他是在问乌沉后来的生活。
莱尔面上扯出了一个笑容,他尽量以平和的语气道:“姑父姑母过世之后, 乌沉大多数时间都在军队接受训练, 后来他考入了帝国军事学院, 再后来他毕业之后就在帝国各大军事要塞工作。”
白潮清点点头, 这些事情他从星际百科上都查的到, 他想了解的是一些其他的。
或许是莱尔也猜到了白潮清的心理活动,于是他补充道:“我父亲,也就是帝国的皇帝陛下一直很喜欢乌沉, 乌沉和他感情很好。”
莱尔停顿了一下,望着白潮清道:“也许这段时间的相处你也能察觉的道,乌沉对待亲近的人心肠很软。”
白潮清不知怎的,被莱尔这句“亲近的人”说的感到有些脸热。
“是......., 他和我之前想的确实不一样。”
莱尔眨了眨眼睛, 他突然道:“其实今天你问我,我才意识到这些年来我对乌沉的关心也不够。不过, 我想如果有什么事情关于乌沉的, 你去问他都会告诉你的。”
白潮清面带讶异,似乎真的在思考莱尔说的这种可能。
李乌沉从二楼的落地窗看出去, 发现莱尔和白潮清正站在圆形的拱门前。
两人似乎说了好长时间的话,莱尔并没有离去的打算,而白潮清看起来也显得有些激动。
这实在是有些不符合白潮清一惯的性格。
李乌沉不禁在想,他们是在聊着些什么。
或者确切地说,李乌沉想知道白潮清正在和莱尔说着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李乌沉再次来到落地窗边,发现两人还在交谈。
不过这回莱尔总算同白潮清告别了,而且在白潮清冲着莱尔挥手,莱尔回头的瞬间,他飞快地朝着李乌沉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同为星狼异化的人类,他们双方都确信刚才的那番对视被双方都捕捉到了。
等白潮清朝着一楼大厅走去的时候,李乌沉离开了落地窗边。
***
白潮清又开始了改稿的工作,他现在已经会在一楼大厅待上很长的时间,所以很多时候他的稿子也是在一楼的大厅改的。
虽然那天和莱尔交流之后,对方告诉他如果有什么关于李乌沉的事,当面问李乌沉,对方都会告诉自己。
可是,白潮清暂时还没有鼓足十分的勇气去问对方。
或许,白潮清心想他需要再观察一下,平时再留意李乌沉一些,再决定要不要和对方交谈谈起以前的事。
一天,白潮清连着一上午都在聚精会神的改稿,用过午饭之后,他没有午睡,仍旧是在继续工作着。
等改完当天计划的部分之后,白潮清控制不住地在一楼大厅睡着了。
室内的温度很适宜休息,又加上他穿的并不单薄,而且膝盖上放了一条毯子,只要他将光脑和画具往矮几上一放,一楼大厅其实是个很适合休息的地方。
白潮清睡得熟,白日的睡眠由熟睡转为浅眠,到突然见听见一声尖利的女声的声音而惊醒过来。
那女声尖利,像是轮胎疾驰在道路上突然强行刹车时那样所发出的声音那样刺耳。
蓝鸢庄园里什么时候有女性?
白潮清下意识地朝着声源看去——这声音似乎是从李乌沉那边传来的。
透过客厅高大绿植的间隙,白潮清隐隐约约看清楚了对面的人。
是一位非常年轻的,衣着华丽且精致的漂亮女性。
她似乎正在生气,嘴里喋喋不休地对着李乌沉说着什么。
而与她的激动相比,李乌沉则显得无比冷静,甚至有些置身事外,仿佛这位美丽的女性指责的对象并不是他一样。
白潮清本意不是想偷听别人的谈话,只是一来他现在人就在大厅,不可避免的都会听到对方的谈话内容。
二来就算他现在突然离开,两人也会察觉到他的存在,并知晓他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不过最重要的迫使白潮清仍旧坐在这里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这是李乌沉在默许着他的旁听。
毕竟如果李乌沉不想让他听到这场对话的话,那么这位女性可能不会出现在大厅。
白潮清只好竖起耳朵,听着对方在说着些什么。
“少将,你一向都这么冷血无情吗?伊凡殿下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表兄,你就眼睁睁看着他被皇帝陛下囚禁在冰冷的春夏行宫吗?”
“这一切都是皇帝陛下的安排,我们无从指摘。”
“不!”伊妮莎高声叫了起来,像一只用尽全力只为发出一声尖叫的鸟,“我们或许无能为力,但是你,你绝对可以改变皇帝陛下的想法。”
即便是不谙政治的白潮清听到这位女性的说法,也有些不太赞同地皱了皱眉头。
果然下一刻李乌沉道:“伊妮莎小姐,也许你并不关心政治,但是这样的话是非常不恰当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左右皇帝陛下的思想,无论是任何人。”
他的语调还是那么冷淡,伊妮莎却被激怒了。
她将包狠狠地砸在李乌沉面前的茶几上,漂亮的铂金包上的碎钻磕到坚硬无比的大理石,直接碎成了几瓣。
其中有一瓣不受控制的朝着伊妮莎的眼睛飞去,李乌沉见状,迅速起身将她拉开。
那片碎钻掉落在地板上发出“铛”地一声。
李乌沉很快地松开了和伊妮莎的衣袖有接触的手,重新坐了下来。
伊妮莎显然也意识到了刚才是李乌沉救了她,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语气却是没有刚才那么凶了。
“少将,我知道这件事情上您受了委屈,可是伊凡殿下也许只是一时糊涂。他平时和我提起您,都是很赞赏您的才干的。”
李乌沉这时才终于正眼看了下这位伊妮莎小姐——大皇子伊凡的未婚妻。
对方虽然有些愚蠢,但是似乎与她的父兄并不相同。
“不管伊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想要加害于我,我始终遵从皇帝陛下对这件事情的最终判决,我不会去干涉。”
伊妮莎摇摇头,面带不解地道:“可是您现在安然无恙不是吗。这不就是说明伊凡殿下的行为最终并没有对您产生影响,您仍然是帝国最年轻的少将。可是伊凡殿下他却被自己的父亲囚禁在了春夏行宫里,您知道这对他意味着什么吗?”
伊妮莎越说越激动,可是与她行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李乌沉那张平静无波的脸。
“您知道的对吧?而且您说不定乐见于此。毕竟您和二皇子关系一向更为亲近一些。”
李乌沉终于有些厌烦了,他也知道白潮清醒了过来,他决定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对话。
“伊妮莎小姐,我最近正在休假,如果你今天来的目的是希望我能去向皇帝陛下求情,赦免对伊凡的处罚的话,那我的回答是否定的。”
伊妮莎的眼睛睁的老大,像是不相信自己这般反复地哀求之后,居然还有人能够这么铁石心肠的面对自己。
“我需要休息了,你请回吧。”
李乌沉下了逐客令。
伊妮莎那只攥着铂金小包的手越发地使力,以至于那个精致的铂金包已经被她捏的变形了。
而她刚才由于李乌沉的施救平息下的怒火又噌地冒了上来。
于是伊妮莎开始口不择言,妄图说出些什么话来刺伤对方,好让对方也像她一样难受。
“少将,您真是一个虚伪至极的人。不得不说,我真是庆幸当初没有选择你。”
李乌沉难得宕机了一下,他听得懂伊妮莎的话语,但是却一时间没有办法将这些话联系到自己和伊妮莎身上。
“一面说着自己不会去干涉皇帝陛下的决定,一面却在家称病休假。真该叫皇帝陛下来看看,您现在这副满面春光的样子,哪里看着像是一位受害者?”
一直在绿植另一侧的白潮清却突然站了起来,刚才的那些对话他可以悄悄地听着,但是现在这位伊妮莎小姐对李乌沉说出这样中伤的语言,白潮清却不能熟视无睹。
而且,似乎听起来她是李乌沉曾经喜欢过的人?
喜欢过的人的伤害岂不是更重,而且对方现在还是大皇子的未婚妻。
这简直有些狗血八点档,有一种对李乌沉的怜爱迫使白潮清开了口:“不是这样的.......乌沉不是这样的人。”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发颤的尾调,但是在这间突然安静下来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地清楚。
伊妮莎吓了一跳,她没有想到这屋子里还有别人。
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朝着身旁的那一排绿植看去,然后从绿植的空隙里,走出了一个身穿着家居服的青年男性。
自他出现的那一刻起,伊妮莎就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微卷的茶色发丝松松软软,一双比自己还要大的茶色眼睛里倒影着的身影,再看向对方那高挺的鼻子,小巧的像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无一不都在向人展示着对方五官的精致和优越。
这个漂亮的男人身形修长,看起来接近一米八。在星际的男性当中算不得非常高挑,但是对方的身材比例却恰到好处,让人看起来有一种分外纤细的感觉。
“您好。”
他居然还先向伊妮莎问了好。
伊妮莎都呆住了,然后又听到他继续说:“很抱歉打断你们的谈话,但是刚才您对乌沉的指责是不对的。他是一个很好的人,纵然有些时候会让人觉得冷漠无情,但是也不会和虚伪沾上边。而且......世界上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受害者一定要表现得十分凄惨.......”
李乌沉的目光朝着白潮清看来,他听着白潮清这些维护自己的话,心好像被一双柔软的猫jio踩来踩去。
这顽皮的踩奶小猫踩得他的心一会儿酸,一会儿软,一会儿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