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珏病好后, 再复习了几天，很快迎来这学期的期末考。
考试依旧按名次排考场，乔珏在倒数第二个考场, 但他有预感自己下一次会往前进，因为他这次做试卷感觉比之前顺一些，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拿着卷子摸不着头脑。
考完试后又是周末, 乔珏这两天就在燕寻朝家白天上培训课, 晚上听燕寻朝给他讲题。
周六晚上讲解到中途, 乔珏的注意力开始不集中, 燕寻朝给了他十分钟时间调整和休息。
乔珏扭头对他道：“燕寻朝，我觉得这段时间的补习有效果, 我做题的时候顺了很多。”
燕寻朝道：“再接再励。”
“还是要等我成绩出来再看。”乔珏嘟囔，说着有点激动, “想快点到周一。”
燕寻朝没忍住笑了：“这么期待？”
乔珏点头，表情有些兴奋：“对, 我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迫切希望某样东西来临, 他从进入高中，一直吊在年级的尾巴上，偶尔两次成绩能进入中段，多数时候在下游徘徊。
这还是他第一次期待和希望快点出成绩，这种期待感为他这段时间的努力赋予了意义。
虽然只是一段时间的努力和一次考试，却让他感觉人生似乎都有了意义。
俗话说，积少成多、水滴石穿, 他觉得自己继续努力下去，说不定真能考进云大, 逃脱泥沼, 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他未尝不可以成为一棵树, 哪怕是一棵小树，至少已经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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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时候，乔珏得到了自己的成绩，总成绩比上一次提了七十多分。
乔珏拿到成绩后还被班主任夸赞了几句，让他继续保持，说按照这样的劲头下去，重点大学也有可能。
乔珏一整天都有些晕乎乎的，但老师讲试卷的时候他还是认真听了，并记录了自己的错题。
讲完试卷，各科教师对这学期做了总结，布置了假期任务。
最后一节课是班会，班会前，乔珏去A班找燕寻朝。燕寻朝随他去了教学楼后的凉亭。
乔珏问燕寻朝：“你考得怎么样？又是第一吗？”
燕寻朝嗯了一声。
“你猜猜我的。”乔珏道。
“多少？”燕寻朝不猜。
乔珏说了自己的总分成绩。
燕寻朝反应平平：“还可以，继续努力。”
乔珏知道自己这成绩在对方眼里不够看，燕寻朝那句还可以估计都是昧着良心说的。
乔珏这次虽然总成绩进得比较多，那是因为他起点低，进步的空间大，往后估计就不好涨了。
尽管如此，乔珏依旧很高兴，他笑看着燕寻朝：“谢谢你这段时间给我补课。”
燕寻朝嗯了一声，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乔珏发现了，疑惑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有心事吗？”
燕寻朝摇头：“没有。”
说完定定地看着乔珏，欲言又止，一副有话要说却没说的模样。
乔珏眨了眨眼睛，欲要再问时，被燕寻朝的手按住后脑勺，眼见着对方的脸向自己靠近，而后两片温软的唇贴在自己的唇上。
燕寻朝没有闭眼，乔珏也没有，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伸出舌尖探开他的齿关，漫不经心地攻城掠地。
乔珏唔了两声，抬手去推燕寻朝，没推动。
再然后，他听到了脚步声，似乎在他们的右侧，乔珏勉强转过目光去看。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那人脸色苍白，眼里有乔珏从未见过的震惊与痛色。
——是霍奉时。
乔珏忽然停下了挣扎，而后用尽力气把燕寻朝推开，结束了这荒谬的一幕。
燕寻朝被他推开，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没有太大的情绪。
乔珏看向霍奉时，慌忙解释：“霍奉时，不是……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们……”
“我们在一起了。”燕寻朝揽住乔珏的肩，截住他的话头。
乔珏瞪大眼睛。
霍奉时嘴唇微颤，似乎在竭力保持镇定，他的目光从燕寻朝的脸上掠过，定在乔珏水润的红唇上，哑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乔珏也想知道什么时候的事。
燕寻朝镇定道：“上个星期。”
“小珏，是这样吗？”
燕寻朝揽着乔珏的手微微收紧。
乔珏咽了下口水，进退维谷，他不知道燕寻朝为什么要这样说，刚刚为什么当着霍奉时的面亲他。
他现在整个人很混乱，直到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道，才结结巴巴道：“嗯……嗯，是。”
天呐，自己怎么会说是，完蛋了。
乔珏就见自己说出那个回答，霍奉时的脸色白到吓人，似乎连最后一丝血色都要没了，再难维持往日的镇定。
“你……你们在一起了……”霍奉时喃喃。
他眼里的神色乔珏看不懂，只觉得是异样的沉重，一眼看去是化不开的黑，仿佛一脚便能踏进深渊。
他站在崖边摇摇欲坠。
乔珏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他看不得霍奉时露出这样的神色，转念一想，让对方露出这样神色的人就是自己。
霍奉时现在应该恨死他了，因为自己拐走了他喜欢的人。
乔珏想要补救，刚张口就被燕寻朝抬手按住了唇。
“珠珠，”他这样唤乔珏，接着道，“要上课了，我们上去。”
说完他松开乔珏的唇，拉起乔珏的手，经过霍奉时身边时，听见霍奉时问：“你叫他珠珠？”
燕寻朝眉眼轻轻上挑，显得张扬而瑰丽，像是艳丽带着毒性的植物，“他原名叫珠珠，你不知道吗？”
乔珏来到乔家后就加了姓改了名，咸少有人听闻他以前叫什么，霍奉时不知道也能理解，只是燕寻朝怎么知道这是乔珏的原名？
其实不难，只要留心查一查便知晓了。
现在要是与乔珏相处九年的霍奉时不知他本名，还要从这学期才来的燕寻朝口中听闻，那就太滑稽了。
然而霍奉时攥着拳，没有说话。
乔珏微微抿唇，想要说什么，又觉得霍奉时此刻应该不想听他说话，只能按捺住心中汹涌的情感，同燕寻朝离开。
一步三回头，忍不住去看被他们留在身后的霍奉时。
燕寻朝抬手捂住乔珏的眼，“珠珠，你再看我要生气了。”
乔珏推开他的手，转眸看他：“你生什么气，该生气的是我。你刚才为什么亲我？”
燕寻朝气定神闲，“你不是说他喜欢我，这是最快让他忘记我的办法。”
乔珏听出门道：“你不喜欢他？”
燕寻朝看他，像是在说，这难道不明显？
乔珏张了张口，终于想到自己要说什么，“那你也不能亲我啊，你知道我跟他是很好的朋友，以后我要怎么面对他？”
他说着有点生气，“你太过分了，行动之前能不能问问我的意见，不要想一出是一出！”
燕寻朝看他几秒，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好。”
乔珏一腔火气就这么散了，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他无力道：“不止是我，你有没有想过，你们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怎么相处？”
乔珏问完见他沉默，以为他被自己问住，有些得意，“觉得难搞了吧，你以后做事不要这么冲动，就算要拒绝他，也换个温和的方式，比如告诉他你有喜欢的人了……”
乔珏絮絮叨叨，没发现燕寻朝沉默得有些诡异。
“给彼此留点余地，你刚才那样让我们都很尴尬，”乔珏说着，终于意识到什么。
燕寻朝亲他了，这是乔珏的初吻，即便上次，两人也没有亲吻。
乔珏一直觉得，亲吻是件神圣的事，亲额头和脸颊也就算了，可这是嘴，而且燕寻朝还……
乔珏想起方才舌尖的触碰，脸上的热度后知后觉地攀升。
要死啊，初吻没了。
乔珏忽然不太能直视燕寻朝，尤其不能直视对方的唇。
燕寻朝没有发现乔珏的异样，他从方才到现在似乎都沉浸在一件事里。
乔珏也没有发现燕寻朝的不对，两人往楼梯口走，快到A班教室时，乔珏鼓起勇气看对方，“我上去了。”
燕寻朝收回思绪，专注地看着乔珏：“好。”
乔珏继续往楼上走，燕寻朝凝视他的背影，回眸看见从楼下上来，也望着乔珏背影的霍奉时。
乔珏的身影消失在两人眼前，燕寻朝收回目光，发现霍奉时依旧望着前方，表情苍白而落寞。
燕寻朝不动声色，开口问霍奉时：“回教室吗？”
霍奉时终于收回注视前方的视线，望向燕寻朝：“你喜欢他？”
燕寻朝道：“不喜欢怎么会在一起？”
“那他也喜欢你了？”霍奉时问。
燕寻朝很轻地勾了下唇，“你觉得呢？”
这是一个毋庸置疑的问题，霍奉时却道：“我觉得不是。”
燕寻朝诧异地看他一眼，收回目光转身，“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他往前走时，听见身后的霍奉时道：“我先来的。”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燕寻朝停下脚步，他转身问：“感情里有先来后到吗？”
霍奉时没有说话。
燕寻朝再道：“你喜欢他？”似是疑问句也似是肯定句。
霍奉时说：“不喜欢。”
他说不喜欢，瞳孔却随着这三个字缩了一下，看样子心里在做某种比较剧烈的挣扎。
“那就好。”燕寻朝莞尔，转身走向教室。
霍奉时喜不喜欢乔珏，尚且存疑，但对方一定不喜欢自己。
相处了这么久，互相都能感受到彼此的距离感，表面朋友罢了。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霍奉时对自己这样，这说辞就能骗骗珠珠，或许再骗骗……
霍奉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