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镇元子和青杏要离开的时候, 山河鼎开始发光。
青杏眼疾手快,将李二凤的手谕贴在山河鼎上,“看见了没?我们可是做正事的, 安分些。”
还真是有用, 那山河鼎安静了下来,就好像它是一个普通的鼎一样。
青杏无奈地将手谕给收起来, 说道:“刚才我收拾铜片的时候你没有反应,结果等我收拾好了你倒是有反应了。就算你只是一个鼎, 也不能够这样见风使舵吧?”
山河鼎不动不摇坐如钟, 继续做它的普通鼎。
青杏对着它咧出了一个笑容, 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下次再这样, 小心我打碎你,知道吗?”
山河鼎身上发光, 闪了两下, 像是在回复她的话一般。
“知道就好。”青杏挑眉。不愧是天道示意凡人锻造而成的山河鼎,即便是没有灵智, 但也不是纯粹的死物。
镇元子却是冷着眉眼, “它若是不知事,那就弄碎了它。”他的确是发誓此番只为了铲除对生灵不利的山河鼎, 可是却不代表他不能对眼前这个山河鼎如何。
那块铜片成为山河鼎的垫脚这么多年, 也算是它的一部分了。铜片做了这么多事情, 若是非要将铜片的罪孽的一部分算在山河鼎的身上,也是没有问题的。所以, 他若是毁了山河鼎, 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镇元子的确是对李二凤发誓了,但是他还是留下了一部分转圜的余地。他都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了, 岂能看不懂李二凤的小心思?他不过是不想和凡人计较罢了,且也自己留下了余地。
是以,若是毁了山河鼎,那也没什么。镇元子上前,单手虚空一握,法力凝结在他的掌心。
“兄长,算了算了,还是算了。”青杏被镇元子给吓了一跳,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若是毁了这山河鼎,我们还得找东西来代替它镇守长安,那多麻烦啊。还有其他的铜片等着我们清理干净呢,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她继续劝说,“更何况这山河鼎不过是一件死物,我们和它计较,属实是没有必要。兄长,算了吧。”青杏有的时候真的有些怀疑,难道是她活得比兄长活得久吗?不然为什么冲动的人不是她而是他呢?
“好,我们不与它计较。”镇元子见青杏如此,对着她笑笑,“只是小惩大诫却还是要的。”
“什么小惩大诫?”青杏疑惑。难道是给山河鼎来上几鞭子?可是它就是个鼎,也没有痛觉神经,打它也不疼啊。
镇元子的目光凝在眼前的山河鼎上,“既然是镇守凡人城池的物件,那就不要开灵智了。若是和铜片那边监守自盗,反而是个麻烦。”
青杏明白了,“兄长是要毁了它开灵智的任何可能?”
“杏子以为如何?”
青杏说道:“挺好的。”反正这山河鼎还没有开灵智呢,尚且算不得生命,顶多就是个有点灵性的物件。明明她刚才是帮了它的,结果它反而想要暗算他们,就如同兄长所说,小惩大诫是有必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认为兄长说的很有道理。这镇守城池的山河鼎若是开了灵智,说不定就会和第五十个山河鼎一样,开始不满,开始怨恨,开始吞噬。若真是那样的话,还不知道要有多少个百姓就此断送了性命。
比起一个鼎,她自然更重视那些鲜活的生命。所以,山河鼎,两相比较之下,只能对你说抱歉了。
见她没有反对,镇元子的唇角弯了弯。他的手指打出一道法力,那道法力便打碎了这山河鼎开灵智的任何可能。它会保有灵性,但也仅此而已。它是山河鼎,永远都只会是山河鼎。
“兄长,我们走吧。”青杏拉着镇元子的手臂往外走,“还有好多铜片在等着我们呢。它们之间说不定有什么联系,我们速战速决,免得它们跑了。”要是跑了哪块铜片的话,她一定会懊恼死的。
“无妨。”镇元子伸手,只见他的掌心凝着一个铜片的虚影。
“这是……带我入幻境的铜片?”青杏有点不确定,“兄长不是捏碎了它吗?”额,在她吃补品之前。不不不,吃补品这件事情先跳过跳过!
镇元子没有注意到青杏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自在,“我虽是捏碎了它,却也留下来它和其他铜片之间的联系。”
“不愧是兄长,做事就是思虑周到!”青杏开心不已,“走走走,趁热打铁,我们决不能放过任何一块铜片,绝不给它们做漏网之鱼的机会!”
就这样,青杏和镇元子一起,将剩下的四十八块垫脚铜片都给粉碎了,不给它们任何挑事的机会。她那个时候留下一块铜片,结果害得自己的修为都被吸走了,这种蠢事绝对不能够再来第二次了,不然她会气吐血的。
“好了,弄干净了。”青杏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而后双手叉腰,一副得意不已的模样,“哼,让你们欺负我,完蛋了吧?”
她,杏树,可不是好欺负的!
一旁的镇元子含笑看着她,眼里满是自豪。
青杏回头便对上他的目光,略微有些羞赧。不过到底是习惯了镇元子的纵容,马上又抛掉了那份羞赧。“兄长,这也太容易了吧?为什么我感觉有点不真实呢?”
按照一般的套路来说,这样的大事怎么着也得弄上个十几二十来集吧?就算是不水,七八集总也是要的。她就这么容易将它们都给干掉了,实在是有些不真实。
镇元子失笑,无奈地用手指点了点她眉心的杏花印记,“你有我为你掠阵,如何算得上是容易呢?世间能叫我掠阵的,也就你一个了。”
青杏转念一想,也是,要是没有兄长的话,这些铜片早就四散飞去了,说不定还真的得弄上个十几二十来集呢。她双手挽着镇元子的手臂,侧脸贴在了他的手臂上,笑着说道:“若是没有兄长,那我可该怎么办呀。”
镇元子凝笑望着她,“那杏子可要一直在兄长身边,不能离开,可好?”
“好呀。”青杏一口就应了下来,“不管我去哪里,一定带上兄长。”
“那杏子可要记住自己所说的话。”镇元子的脑海里闪过了那对打扮奇怪的男女,以及青杏对他们的称呼。“不管去哪里,都要记得带上兄长。”
“嗯,一定记住!”青杏笑眯眯地贴在镇元子。
在幽暗深邃的地底深处,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不,或者说这双眼睛看着的是那些被毁掉的山河鼎。因为若是直接看着镇元子,是一定会被他发现的,到时候这双眼睛的主人的谋算可就落空了。
“唉。”这地底深处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谋算落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过想要算计镇元子本就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便是失败无数次,他也不觉着奇怪。罢了,还有下一次。镇元子现在有了弱点,不怕他的谋算不能成功。这样想着,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但是在他收回目光的那一刻,镇元子却是回看了过去。他的眼底似乎有什么闪过,却因为青杏,又隐匿了下去。
那一边,长安的皇宫中,李二凤和长孙皇后在等着后续。他们没有神仙手段,无法得知后来的事情如何,便只能这么等着了。
“观音婢,你听,好像有什么声音。”虽然已经许久没有上战场了,但是李二凤的耳力依旧出众。
“是一只仙鹤,它的嘴里还叼着一封信!”长孙皇后看着飞进宫殿的仙鹤,满眼的惊叹。在今日之前,她可从未想过仙鹤还会送信。
仙鹤将信往李二凤和长孙皇后的面前一扔,而后就施施然飞走了,完全没有要留下的意思。它当然不留下来了,主人留给它的时间可不多,它要到天上好好地飞一飞转一转,才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哎嘿嘿,自从主人有了女主人之后,自己出来的机会都多了。真好!
李二凤没想到这仙鹤离开得这么干脆,心下还有些遗憾。这仙鹤油光水滑的,他还想拿它入画呢。他捡起了地上的信,打开了一看,而后递给了长孙皇后,“是仙长的,他说事情已经解决了。”
长孙皇后笑着说道:“如此就好。”她刚说完话,手中的信就烧了起来。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将它给扔了出去。
“观音婢!”李二凤赶忙拉过她的手检查,而后高声道:“来人,宣御医!”
“二郎放心,我没事的。”长孙皇后任由他检查自己的手,“其实没有烫到我,只是我吓了一跳。”
李二凤见长孙皇后的手依旧白皙,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又看向了已经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信,有些遗憾,“本以为能够留下仙长的字迹。”
“想来他便是不愿,所以才会如此吧。”长孙皇后说道。
“罢了。”李二凤不再打那封信的主意,反正也不能成了,“待御医来过之后,我们去看看山河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长孙皇后点头,“好。”
而此时的青杏,也收到了一封信,或者说是口信。是一根猴子的毫毛所化成的小猴子,“杏树妹子,快来帮俺老孙!”说完这话,它就变回一根毫毛了。
青杏眨眨眼,而后“哇哦”了一声。这可是孙悟空的毫毛传信,她竟然收到了,感觉好神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