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青年却还要纠缠, 上前一步道:“夫人,我……”
青杏的手一挥,用精灵技能催生了两株草, 又用小法术将这两株草给隐身了。它们听话地捆住了青年的双脚, 让他再前进不得。因为她的法术没有用在青年的身上,所以根本没有引动这城中的山河鼎的注意。
“兄长, 我们走吧。”青杏没有要和这个人纠缠下去的意思。她来长安是来游玩的,不是来浪费时间的。就算只是一时半刻, 她都不想浪费在这种无所谓的陌生人的身上。
她原本是把对方当成人贩子的, 而后就将法力凝在双眼看了他一眼。好吧, 没有什么孽债, 不是人贩子。既然不是人贩子那就是纯纯脑子有病, 不必搭理他。
镇元子深深地看着那青年一眼,而后跟着青杏离开了。
“别走, 别走啊!”青年想去追他们, 但是他的双脚被钉在原地,根本无法往前。
原本人群中还有几个人是相信这个青年的, 他们还在想着要不要帮忙呢。结果就看到这个青年明明没有谁阻拦他, 却是一副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的模样,顿时就觉得他是个疯子。
既然是个疯子, 那就不必搭理他了。
“我看八成是这人颅内有疾, 怎的偷跑出来也没有人来抓回去?”
“说不定是骗过了看守他的人?”
“有可能。”
“要不我们帮一把那家人, 把这人送回去。”
“可是我们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啊?”
“怕什么,送去官府就是了。”
“也对。先把人捆起来吧, 免得跑了。”
“有道理。”
热心的长安城百姓找来绳子, 把青年捆了个严严实实扛走了,送去官府。不管他怎么抗议, 他们都当做听不见。一个颅内有疾的人,说话肯定不能相信,所以还是不要听为好。
原本青年还以为自己既然不能离开这里,这些人就算是把他绑住了也没有办法动他。奇怪的是,束缚住他双脚的无形的力量竟然在他被扛起来的那一刻消失了,他被扛走了。
青年被惊到了,以为自己中邪了,再不敢说话了。他觉得一定是有什么妖怪混进了长安城想要伤害他,他一定要上报给祖父和父亲,让他们找人来除妖!这样想着,他激动得挥舞了一下双手。
但是扛着他的百姓们却以为他要发作伤人了,就给他打晕了,让他安分一些。可怜的青年,明明只是挥一下手,就迎来了沉睡大礼包。
“噗呲。”已经走远了的青杏倏地笑出声来。她用生机催生出来的小草虽然没有灵智和神识,但却会让她知道它们所“看到”的画面。于是,被人用捆猪的麻绳给捆走了的青年,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镇元子也知道这件事情,见她这般开心,倒是把刚才的不快去了几分。“我本以为你会好奇的。”她的好奇心向来都是很重的。
“我也是分场合分人的。”青杏的手握着镇元子的手,“比起不知所谓的人,当然是兄长更重要了。”她当然察觉了他的不快,这个时候赶紧哄哄人才是最重要的。
镇元子的嘴角又上扬了些许,被自己精心养的树在意,自然是令人心情舒畅。“那人有问题。”他不愿有人见到此时的青杏的可爱模样,用法术将两人隐藏了起来。
除非法力比他高,否则是无法瞧见他们的。
“当然有问题了。”青杏点头,“一见面就说我是他的夫人,还说什么我跟兄长是私奔的,一看就知道是脑子有问题。”
镇元子又笑了,“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青杏这下是真的好奇了。“我刚才认真看过了,那人的身上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没有孽债,也没有什么妖鬼上身的事情。他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简直比雪水还要干净……等一下。
她突然明白了,“他太干净了,这不对。”但凡是人就有私心,一个人只要有私心了,就不会是纯白的。而那个青年却是干干净净的,比雪还要干净,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他有问题。
镇元子欣慰地看着她,“是,他太干净了。”
青杏问道:“所以到底是什么问题?兄长就不要卖关子了,告诉我吧。”
“他是被造出来的。”镇元子说道,“有人用了那人的相貌、家世、身份和记忆造出来的一个人。或者说他不能算是人,只是一个工具,用来瞒过山河鼎的工具。”
青杏心下一惊,紧张地问道:“是有谁想要在长安城作乱吗?”她不想看到这样繁华安定的长安城变成人间地狱,那是她难以接受的。
镇元子抬头看了一眼天,而后说道:“不过是有一个故友想要和我开个玩笑,这才造了这么个人出来。”
只是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更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待到日后相见,这笔账他自然是要讨还回来的。这般想着,镇元子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凛冽。
青杏一看就明白了,这所谓的故人只是一个说法,这两人的关系根本就不好。“那人造一个人出来和我们开玩笑,这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镇元子在看向青杏的时候,眼神又温和了起来,“他向来是个恶劣的性子,只要看到旁人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青杏:“……”
有些话想说,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这种完全没有什么目的,只想着看别人不高兴的人是最难令人头疼的那一种了。
“所以那人是想要见到兄长不高兴?”
“是。”镇元子点头,“当年我有一个好友,虽然性子良善却不知保护自己,而后便陨落了。那人知道之后,便经常以此来五庄观招惹我,为的就是看我变脸,为的就是和我斗法。后来天道限制颇多,他又被算计了,只能待在一个地方,不好轻易出来,我才清净了些日子。”
话说到这里,他又想起来故友了。虽然他的死局是早就已经定下的,但镇元子的心中还是满怀叹息。
青杏却是双手抓着镇元子的手,心疼地看着他,“兄长失去那位好友的时候,一定很难过吧。若是当时我能在兄长身边,那就好了。”
虽然镇元子的性子看起来疏冷,但实则是非常重情重义的。五庄观的弟子们都被他护得很好,也教得很好,否则他们不会对他这么尊敬中又带着亲近。这样的他,一定是非常在意那位好友的。
可惜那人却陨落了,他一定很难过,否则不会在时隔这么久之后,再提及此事的时候,依旧是满眼萧索。他现在都如此难过,那么当初呢?
镇元子没想到她在意的不是那个算计他们的人,而是他失去故友的这件事。他抬眼就落入她满是心疼的眼神中,心绪翻涌之下,伸手将人抱在了怀中。“其实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没有那么难受了。”
“骗人。”青杏依偎在镇元子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兄长可不能骗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镇元子无声失笑,而后叹了一声,说道:“是,我依旧是难受的。”除开失去好友的难受,还有对自己的无能为力的痛恨。他当初一直想着,若是自己能够再厉害些,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无力了。
或许是因为他的执念阻碍了他,他的修为反而寸步难进。
直到他遇见了青杏,他的修为瓶颈有了松动。只是这变化是好是坏,镇元子也不知道。若是好,他可更进一步;若是坏,他的修为会往下掉。但不管是好是坏,镇元子都很高兴可以遇见她。
青杏紧紧地抱着镇元子,希望能够给予他一星半点的慰藉。人的难过不可能因为另一个人的只言片语而消失,但是她希望兄长可以过得好些,再好些,再好些。
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能够过得更好,不是吗?
镇元子轻笑了一声,而后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
两人相拥无言,却只有其温馨。
而在就是九重天之上,在一个看起来只有白色的虚无之地坐着个人。他一身的戾气和傲气,像是能够化成利刃将周遭的一切都撕碎一般。
此时他的手中拿着一个酒壶,但是他也不喝酒,只是整个人斜躺着,将手搭在膝盖上,手中的酒壶一晃一晃的。他往下看了一眼,而后嗤笑了一声,“真是难以相信啊,当初那个杀得天地无光一片血色的镇元子,如今竟然这般温柔小意了。有意思,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说到这里,他拿起酒壶喝了一口,又自言自语道:“可惜我如今被关在这里,除开做一些小手脚,根本就离不开这里。否则的话,我怎么样也要好生地去嘲笑他一番,哈哈哈……”
他的笑声里似乎带着悲凉,但仔细一听,却又不存在了。他多喝了几口酒,而后随地一趟,仿佛是喝醉了一般。但这根本就不可能,他手中的酒水不过千年而已,怎么可能醉得倒他呢?
是他自己想要醉了,才会躺下的。
人间,长安,皇宫。长孙皇后的手中是从他兄长那里拿来的书,这书中便有提到镇元子的名号。
这本书是一本孤本,是他们的父亲在无意间得来的。虽不知这书是谁写的,但因里面所写很是有趣,就一直被留在家中了。
长孙皇后翻到了写有镇元子的那一页,让李二凤过来看,“二郎,你看,便是在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