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你有病吧!”
宫野志保气得几乎声嘶力竭。
她站在高级病房外的独立长廊里,指着男人的鼻子骂道:“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要和她说失忆的事情,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赤井秀一劝她:“冷静一下,这里是医院。”
“雪莉,你先别生气,零也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诸伏景光拦在两人面前,解释着,“肯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而且,让藤原想起过去的事,也是好事嘛。”
毕竟,正常来说,藤原春苏随着年龄的增长,就会逐渐恢复属于乌丸春苏的记忆。
宫野志保更生气了:“你们是不是只想着谈恋爱?这样对春苏来说很不公平,她的人生不止这一件事,记忆里占据着更多比例的东西都是生物领域的科研成果。”
“她想起波本是好事,但是,万一那些和科研项目有关的记忆再也想不起来了怎么办?!谁来赔?她在十年前留下的项目,日本根本就没有人能接手。”
“还有我们说好一起做的那个项目……波本你是什么蓝颜祸水吗!”
诸伏景光:“这只是小概率的事件,雪莉,你先别急,等她醒了再看看……”
“她大概多久会醒?”降谷零说的第一句话,就问出了重点。
宫野志保凉凉地掀了掀眼皮,没好气地说:“你问医生吧,理论上来说最快几个小时,最慢十天八天。”
她解释道:“对于这种外力刺激作用下的记忆恢复,引发短暂性休克是正常现象,当她再醒来的时候就会恢复了,但恢复记忆的休克时间不确定。”
“所以,零,你到底为什么要和她说那些话?”诸伏景光有些不解地问,“明明都决定推迟结婚的计划了,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忍耐的事?”
降谷零沉默了几秒,灰蓝色的眼睛看了看诸伏景光,又看了看宫野志保。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的问题,”最终,他有些懊恼地说:“春苏发现了我们以前的合照,她很生气,认为是我把她当成手办。”
“手办是什么?”宫野志保想了想,然后问,“替身?”
诸伏景光一脸茫然:“……什么?”
赤井秀一忍不住笑了:“藤原应该是把自己当做乌丸小姐的替身了,小说和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这种桥段么?男主角通常有个初恋,但是初恋大多数都是短命的,后来又遇见了和初恋很相似的女主角——”
宫野志保的眉心不由得抽了两下:“黑麦,你平时都看这些东西吗?”
赤井秀一:“不,这只是你姐姐比较喜欢的电视剧类型。”
宫野志保:“……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搞笑了,以为生活是狗血电视剧吗?”
降谷零不再理会三人的无聊对话,走进病房内,坐在春苏的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握着她的手,将头枕在她的手腕上。
金色的发丝落在女孩的手心里,高挺的鼻梁蹭着她柔软的指尖,似乎这样能让他稍稍安心一些。
屋外的三人依然没有停下吐槽般的交谈。
自从组织覆灭,曾经在组织内拥有代号的这群人,难免会偶尔交流一下。
那段黑暗得不见天光的回忆,就连最亲密的人都无法分享,但可以和同样拥有代号的幸存者确认这份回忆的存在。
所以,在和平年代,原本不算熟稔的他们,关系还算不错。
三人正说笑着,诸伏景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问道:“雪莉,你知道藤原的记忆恢复大概是什么概率吗?既然有可能遗忘生物领域相关的记忆,那是不是代表也可能记不全和零有关的事?”
宫野志保:“有这种可能,不过概率都非常低,看命吧,我倒希望她别想起波本,好想看波本痛哭流涕的样子。”
赤井秀一:“好糟糕的发言啊,雪莉。”
宫野志保挑眉,反问道:“怎么?你不想吗?”
赤井秀一露出一副仿佛错把芥末当成抹茶吃下去的表情,郁闷地说:“为什么我想看男人痛哭流涕的样子?”
诸伏景光:“……你们两个人的发言都有点糟糕,都别说话了。”
然而,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种可能性不算高的“小概率”事件,还真的被藤原春苏赶巧了。
三天后,春苏缓缓睁开眼睛。
她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她拥有着另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残缺的记忆和真实的记忆相融,时间线被打乱,让她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开始,什么才是结尾。
眼前的男人明明有着一张让她格外心动的脸,却不知为什么看到他就想落泪。
“透君?不……”春苏努力运转着浆糊一样的大脑,终于在纷繁的记忆中找到了他真正的名字,“应该是零君。”
降谷零难得露出一个说得上是开心的表情,问她:“你想起来了?”
“还是有点乱糟糟的,”春苏实话实说,然后问他,“这里是哪里?公安医院吗?”
她打量着四周的陈设,以及自己身上的病号服,总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
嘴唇是干的,嗓子也有些哑,数日水米未进的躯体难免孱弱。
她从降谷零手中接过水杯,浅浅地喝了一口热水。
“是,公安医院,”降谷零解答完她的疑惑,急忙关切地询问她,“你已经昏迷三天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啪”的一声。
春苏的手一抖没拿稳杯子,盛满热水的玻璃杯直接砸在大理石地砖上,瞬间碎得分崩离析。
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长长的黑发垂在肩膀和身后,凌乱的记忆似乎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在她的脑海中排列组合。
见她如此痛苦的模样,降谷零连忙握着她的肩膀,试图与她沟通:“春苏?你还是感觉头痛吗?”
如果他不靠近还好一些,当降谷零靠近的一瞬间,春苏马上变得情绪激动起来,就像一只炸毛的猫,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她顺手抄起身后的枕头,直接砸在男人的脸上,边砸边说:“你这变态大叔离我远一点!”
这莫名其妙的发言和暴力行为,直接把降谷零砸懵了。
诸伏景光和宫野志保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幅三观炸裂的画面。
“零,你没事吧?”诸伏景光还是更关心自己的竹马。
而宫野志保直接笑得直不起腰,边笑边说:“很好,很合适波本的评语。”
“雪莉!”终于见到了一个可以完全相信的人,春苏连忙对她说,“快救救我!他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彻底听不懂了。
尤其是降谷零,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甚至忘记了为自己辩驳。
宫野志保慢慢走到床边,饶有趣味地盯着她,看到对方似乎精神状态很不错的样子,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试探性地问:“春苏,你现在都记得什么?”
春苏想了想,努力捋顺浆糊一样的大脑中繁冗的记忆,然后说:“我记得安室透是降谷零的伪装身份,后来这份伪装被拆穿,他就把我关在公安医院……”
最开始还是很正常的回忆,但接下来就彻底跑偏了。
春苏气鼓鼓地说:“他逼我嫁给他,还要强……”还要强吻!
话说到一半,女孩的脸色突然变得很红,给她病中略显苍白的皮肤平添一抹艳丽的色彩。
她停顿的地方十分要命,搞得诸伏景光和宫野志保,不约而同地用一种很奇怪的审判性目光望向降谷零。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没——”降谷零几乎百口莫辩。
最过分的事情,也只是在她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强吻她这个水平,为什么要用一种审判形式的眼光来看他!
春苏打断他的话,表情委屈得不行。
她几乎快要哭出来,眼泪汪汪地控诉着:“我不嫁他,他就一直把我关在公安医院,门口都是穿着黑西装的公安警/察在看守,我根本出不去,他还没收我的手机,切断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千代田的学术会议都快错过了。”
“哇喔,波本,你好变态。”宫野志保凉凉地感慨了一句,顺便对男人做出客观评价。
诸伏景光十分无奈:“虽然记忆的时间轴出现偏差,但这些事零真的都做过……”
他有心帮降谷零解释什么,但现在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
降谷零更是直接僵住,很罕见地被怼得无话可说。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只能祈祷女孩快些把记忆捋顺,然后带着一丝期待,恳求着她:“春苏,你再好好想一想,我已经答应过你,真的不会再对你做什么了,”
“我相信你——个鬼!”说完,女孩直接将枕头砸在他的脸上,“你出去!马上出去!”
因为春苏的情绪过于激动,无论降谷零如何舍不得,他都被诸伏景光直接拉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宫野志保和春苏两个人。
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春苏的记忆开始按照正常的顺序,重新排列组合。
是不是……哪里错了?
春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雪莉,我叫什么名字?”
“藤原,”宫野志保答道,“你现在叫藤原春苏。”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发现记忆里的降谷零似乎和她刚才的认知有些不同。
余光突然瞥见病床前的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她好像并没有被公安限制和外界的联络。
春苏拿过手机,按亮屏幕,突然发现那上面显示的时间,似乎和她混沌记忆中的时间不一样。
被彻底打乱的、如同碎片般的记忆,此刻慢慢地寻找到了正确的时间轴。
她翻身下床,换上自己的衣服,不理会宫野志保的劝说,直接冲出了房间。
另一边,降谷零刚刚被诸伏景光拉走去冷静一下,结果刚冷静不到十分钟,就接到了宫野志保的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女人悠然的声音便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波本,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这要命的选择题,他好像在十年前从贝尔摩德的口中听到过。
降谷零的脸色突然一冷,对她说:“有话快说。”
宫野志保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怎么着急,倒是对他发疯的样子十分期待。
“好消息是,她的记忆在慢慢恢复,现在应该比刚醒过来的时候正常很多了。”
降谷零:“应该?‘应该’是什么意思?”
“这要搭配坏消息来理解,坏消息是——”
“——她又跑了。”
还有两章就完结噜=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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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无相”,灌溉营养液 +6 2023-11-28 22:2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