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瘦了, 李锦屏,”柳思南在她耳边喃喃不休, “你这样,醒来后穿衣服就不好看了。”

  “你不喜欢太瘦的身材,总是说我要吃胖一点,可你看你, 很快就比我要瘦了, ”柳思南仿若有说不完的话, 一打开话闸子就停不下来,“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啊, 《异渡》刚刚杀青, 我还想你陪我去看电影的首映呢。”

  李锦屏静静地躺在柳思南身边,微弯的眉角和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微挑的嘴角都让她的五官柔和起来, 有种静谧的让人愿意去亲近的安静的放松感。

  柳思南蹭了蹭, 钻进她的怀里, 把她的胳膊搭在自己肚子上,侧脸趴上她的胸口,听她一下又一下逐渐变得沉稳结实的心跳。

  彼此那么靠近,近到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裸露在外面的肌肤互相摩擦,每一处细微的动作都能带去微茫又难耐的喘/息。

  柳思南在渴望,渴望用力的触碰,渴望回应,可这些毫无回应的渴望在日积月累中变成煎熬,每次夜半惊醒,摸到身边毫无动静的人,她都感觉自己要疯了。

  可她不能疯,她只能一遍遍地感知怀中人的温度,来确定她还在。

  她还在,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怀里这具身体在逐渐变得健康、活力,可那双曾经盛着干净爱意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要睁开的趋势。

  白梅和王婉儿来看李锦屏,提着不少东西。

  “听医生说,再观察一个月,情况稳定后,就能转回国,”白梅把给柳思南带的营养品放下,慈爱道,“你也要保重身体。”

  这些天柳思南对李锦屏的照顾,从来不让别人插手,事事亲为的态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王婉儿也说,“你得先保重自己,才能更安稳地照顾她。”

  柳思南坐在病床前的藤椅上,含笑看着床上的人,“也不一定呢,昨晚我做梦的时候,还梦见她了。”

  白梅很感兴趣道:“梦见什么?”

  “梦见她说她会很快醒过来,醒过来换她照顾我,”柳思南笑着捏了捏李锦屏的掌心,语气轻柔,“你呀,要快一点醒过来啊。”

  “既然舍不得我辛苦,那就快快醒来。”

  柳思南的朋友也经常来看她,其中来得最频繁的就是吴郝雪和南燃。

  杨雅和蓝齐也会来看她们,但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不长,蓝齐有公司那边的事情需要处理,而杨雅则每天泡在医院和专家商量李锦屏的治疗方案。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柳思南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尤其是四肢的骨裂,在良好的医疗条件下,已经痊愈。

  在彻底取下医疗绷带的那天晚上,所有人都离开后,柳思南关掉灯,再一次钻入李锦屏的被子里。

  这一次她偷钻得很顺畅,没有碍事的绑带和夹板,灵活得宛如鱼儿入海。

  “唉……”柳思南叹慰般叹出一口气,“终于能安稳和你躺一起了。”

  柳思南摸了摸李锦屏乖巧摆在身边的手,又顺着手背往上,把人的胳膊拉到自己肚子上。

  坚持按摩让李锦屏的手臂肌肉没有大量流失,摸上去仍然具有良好的手感和弹性。

  柳思南觉得自己大概是患了肌肤饥渴症,且只对李锦屏一个人饥渴。

  她无时无刻不想把自己和李锦屏贴一起,那人一动不动的模样像极了纵容她玩闹的样子。

  柳思南翻了个身趴起来,趴在李锦屏头顶侧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睫毛和嘴唇。

  嘴唇她刚擦了护唇膏,亮晶晶又软乎乎的。

  睫毛嘛……柳思南伸出一根手指去弹她的睫毛,一弹一动,又长又密带着上翘的弧度,能想象这双眼睛睁开之后,会是怎样璀璨好看的一副光景。

  柳思南又叹了一口气,趴回自己的位置。

  这张床并不是双人床,柳思南把自己的病床和她拼到一起后倒是掉不下去,可被子也不是双人被,柳思南得半趴在李锦屏身上才能盖住被子。

  可她又怕压到李锦屏,入睡前就把自己缩成一团。

  今天大约是兴奋过头,柳思南把自己的腿搭在李锦屏的大腿上之后,忘了要挪开,两人保持腿和腿亲密无间地穿插,手也和李锦屏十指交握,脑袋靠在李锦屏的颈窝里,软软的呼吸打在李锦屏耳畔,时不时发出一点梦呓。

  “李锦屏,我要休了你,跟着别人跑……”

  “你要跟着谁跑?”

  睡梦并不安稳的柳思南砸了一下嘴,很难理解自己只是说个梦话,还有人搭茬,可能睡得太浅,柳思南竟然真的回复了,“我要改嫁给南燃。”

  李锦屏气笑了。

  刚醒来浑身无力,身上像是压了一块千金石,压得她呼吸不畅、身体僵麻,等她稍微有点感觉后,瞬间就察觉出自己身上压了一个人,那熟悉的身体弧线和窝在她怀里的姿势,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李锦屏满满的无奈和心疼,还没等她享受柳思南的亲近,就听见柳思南这句梦话,气得她头晕,没忍住又昏迷过去。

  第二天柳思南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眼底是青的。

  她梦见了李锦屏。

  李锦屏来参加她和南燃的婚礼,还送了她俩一辆婚车,上面摆满了好看的花朵和梦幻的布景。

  等柳思南和南燃坐进婚车后,“嘭”一声,车内的炸弹就引爆了。

  柳思南被漫天的炸弹碎屑和硝烟味给惊醒了。

  “你这个大醋缸,做个梦都要吃醋,”柳思南晃了一下身边人的胳膊,想发泄不满,又不知道朝谁,“气死我了。”

  柳思南下床给李锦屏倒水,拿到床头柜的杯子时,愣了一下。

  她记得杯子里有水啊,为什么现在都没了。

  一夜之间,蒸发殆尽?

  柳思南猛然受惊,“啪”一下放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