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资节目组的并非赵启冉个人,而是她的公司,李锦屏只是略微动了一点小手脚,就成功空降为节目组“特邀嘉宾”。

  没有告诉柳思南,也没有联系她,李锦屏来到这里,第一件事,就是包了礼物去拜访白梅。

  白梅住在一栋中式庭院里,此时正逢深秋,一层一层的落叶渐次枯黄掉落,庭院里除了小路上面是干净的,剩下的土地都盖满了落叶,似是有意为之,不让人打扫。

  进入正堂,檀木的清香萦绕而来,白梅已经坐在中央的太师椅上候客,在她旁边站着一位窈窕的女子,正抬手冲泡一壶花茶。

  李锦屏颔首站定,把礼物递给上来迎接的人,笑道:“许久不见,师姐精神依旧矍铄。”

  平日里端庄自持的白梅听见这话,立刻打趣出声,“你也不逞多让,现在还像十八岁的小姑娘呢。”

  这话一说,李锦屏脸上的笑容僵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口,“师姐还是和当年一样,嘴上不饶人。”

  “是你向来嘴欠,”白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当年师父忽然收了个小师妹,我们满心欢喜,等着可爱粉嫩的小师妹上门,谁知道小师妹不软不弹,是个实心的,又硬又臭。”

  李锦屏知道她在说自己十几岁时候的脾气,罕见地没有出声反驳,低着头应声道:“后来不也渐渐变好了嘛。”

  白梅笑了笑,瞥她一眼,嗔怒道:“少卖乖,我还不知道你,说吧,这次上门,又是求什么?”

  李锦屏斟酌了一下,“我那前妻年少,涉世不深……”

  “打住,”白梅没让她说出口,“如果你托我照顾你前妻,就不用开口了。”

  李锦屏眼里浮现一丝焦急,“师姐,你听我说,思南手里握着可以把节目组搞垮的证据,只要她愿意,节目组现在就能停播,但她没有选择回击,反而要跳完最后一期,说明她真的很喜欢这个舞台,很享受站在舞台上的每一秒。”

  白梅冷冷清清道:“那又如何。”

  “我对舞蹈这方面一窍不通,师父的本事我也就学了个武生的皮子,教不了她,”李锦屏说得很诚恳也很着急,“她身边有UE帮忙,但UE并非古典舞出身,还缺一位资深的老师从旁指点。”

  话已至此,李锦屏起身给白梅作揖,一叩到底,“还请师姐看在锦屏诚心求您一回的份上,帮她一把。”

  在一边倒茶的姑娘连忙上前把李锦屏扶起来,“师叔不用如此,师父她……在逗你呢。”

  王婉儿笑道:“师叔不知道别人,还不知道师父的性子嘛,她啊,最是喜欢真心热爱舞蹈的人。”

  李锦屏怔了一下,对上白梅含笑的目光,顿时明白自己这是被师徒二人戏弄了,哭笑不得。

  白梅抬手让李锦屏坐回去,给她倒了一杯茶,“当初你让我照看她,我留心了。”

  “可我当时并不愿意管这些事,你知道为什么吗?”白梅的目光透着些许严厉与审视,落在李锦屏身上。

  李锦屏接过她的茶,只觉温度较刚才一杯稍烫些许,只好捧着回话,“还望师姐指点。”

  白梅坐在高位,不怒自威,“三十岁之前,你不曾嫁娶,三十岁那年你娶回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我们同你谈过,你亲口说真心爱她,也会真心待她。可这才不过七年,你们二人离婚,在我们这些‘老顽固’眼里,你的权势和地位都比她要高,是你休弃于她,是也不是?”

  李锦屏同白梅这一门,是她拜过的师门里规矩最随意也最严苛的一门。

  随意到,弟子出师后可自奔前程;严苛到,只要你还认师门一天,就要遵守师门的规矩。

  李锦屏感觉指尖的温度一路蔓延,烧得她额头都快滴出冷汗,咬牙认下,“是。”

  “你前脚同她离婚,后脚托我帮忙,”白梅说,“当时我认为你把自己的婚姻人生当做儿戏,戏弄自己,戏弄他人。”

  “与此同时,我也认为柳思南是你娇养的那类女子,羸弱,美丽,需要呵护与疼惜,”白梅回想起柳思南起舞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后来我却明白了,她是长在崖壁上的树,露头只有那么点绿叶,根系早已刺破石缝牢牢扎根,任凭山风凛冽,也自有风骨。”

  白梅说到这里,停下来,托了一下李锦屏的手腕,示意她把茶放下。

  李锦屏被她三言两语乱了心神,放茶时不小心撒落茶水,差点烫到。

  白梅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微不可查地叹息,“小锦,你要知道,人生短短数十载,碰上一个真心喜欢的人,太难了。”

  李锦屏怔愣不言,白梅说,“当初你怎么苦过来的,我们都看着眼里,我们都希望你能过得好。柳思南不是需要你保护的花朵,你把她护得太密,又太过强势,反倒容易让你们之间生出嫌隙。”

  “当然,”白梅把话往回圆了圆,“我说的也不一定对,毕竟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需要你们彼此解决。”

  李锦屏张了张口,在这里不过半小时,她已觉口干舌燥,“可是……她好像很,很讨厌我。”

  李锦屏把“厌恶”二字吞了回去。

  她闭了闭眼,柳思南同她争吵时厌倦又疯狂的眼神,再一次浮现她面前,好像李锦屏朝她迈进一步,就把她往疯狂的边缘逼近一步……

  “那可不一定哦,”王婉儿出声打断李锦屏的思绪,柳思南刚刚向她请教过问题,王婉儿大致能猜出来柳思南最后一期要跳什么舞,她俏皮一笑,“师叔不若和我打个赌。”

  李锦屏回神,“什么赌?”

  “先不告诉师叔,”王婉儿笑出两个梨涡,“等节目结束后,如果师叔承认思南心里有你,就算我赢;如果师叔还是认为思南讨厌你,就算我输喽。”

  白梅的指节敲了敲桌子,轻咳道:“打赌要有赌注,你要赌什么?”

  “赌——”王婉儿低头看了眼白梅,抬头一本正经道,“就赌师叔家里珍藏的象牙琵琶。我赢了,琵琶给我。”

  白梅神色满意,顺势接下一句话,“输了,我把珍藏的棋谱给你。”

  李锦屏的心思不在这儿,没察觉为什么王婉儿输了会是白梅给棋谱,安静点头,“都可。”

  白梅最后一再嘱托,让李锦屏珍惜眼前人,李锦屏心乱如麻,却也一字不漏地听在耳朵里。

  “她那边我会让婉儿出面指点,我也会亲自把关,你不必担心。”白梅道。

  李锦屏走出门口,对着大门口作揖道谢,“再谢师姐。”

  44 一舞

  ◎一舞◎

  另一边, 李锦屏把蓝齐也接了过来,以亲友团的名义,在最后一期去现场支持。

  蓝齐刚落地, 李锦屏的短信就发了过来,让她回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