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后,她连发数条命令。

  “起诉最先发布舌吻消息的媒体,所有后续转载的媒体都在起诉名单内。”

  “把我这些年以个人名义做的慈善都列出一个名单。”

  “还有我去非洲筹集善款时的照片、与贫困山区儿童的合影、七年来拍摄的三部零片酬小众失语者的电影、上百场公益走秀,做好图集,全部买上热搜。”

  蓝齐犹豫了一下,“起诉这么多媒体,会不会拉仇恨。”

  柳思南咳嗽了一声,默然道:“我如今是谁都能踩两脚,剩下不踩的也是在观望,观望李锦屏是不是真的不管我了。我必须得从一开始就摆出强硬姿态,才能在这场舆论风波里占据一点点脚跟。”

  工作室里骤然忙碌起来,所有人都开始各司其职。

  业务部门的人搬了很多资料过来,“这些都是商家的解约申请,和接下来柳总的档期安排。”

  柳思南一本一本看过去,把和平解约的放到一边,起诉解约的放到另一边,没有提出解约申请的放到最后。

  “所有还在接洽中的工作,只要是我能接的,都往我邮箱里发一份。”

  “下午要拍的杂志封面也立刻去接洽,”柳思南顿了一下,“如今公众的焦点都在我身上,杂志封面应该不会放弃这样一个热卖机会,但要注意他们的拍摄主题与拍摄内容,成片一定要让我们过目,不能对我进行丑化。”

  4 求饶

  ◎求饶◎

  忙碌完这一切,柳思南站在落地窗前长舒一口气。

  她远远没有看上去那样有条不紊、坚强无比。

  如今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在逼着自己强撑起来的尊严。

  落地窗下车水马龙,远远的,一辆熟悉的轿车驶来。

  柳思南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视力这样好,指甲盖大小的轿车上走下来芝麻粒大小的人,她都能从芝麻粒的弧度里看出这是李锦屏。

  李锦屏……她们有三个月没有见面了。

  柳思南的手指顿在玻璃上,却怎么也描摹不出她的面容。

  柳思南急切地拿出手机,把摄像头拉近到最大,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脸。

  和很快就消失的背影。

  柳思南脱力般垂下手,额头抵在玻璃上,轻轻闭上眼。

  奇迹般的,在她闭眼的瞬间,李锦屏的面容忽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李锦屏穿着她常穿的改良旗袍,头发盘在脑后,大气明艳的脸庞永远都带着宽和的微笑,一举一动都是那样优雅从容。

  她带着东方女人传统的优雅温和,与骨子里的骄傲矜持,朝她走来,伸出手,“思南,回家了。”

  柳思南猝然睁开眼,眼角湿润。

  她发现自己很喜欢李锦屏身上的古典气质。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慌乱,说话谈吐从不咄咄逼人,内里却通透又聪慧,一眼就能看穿你的所有小动作、小心思,却从来都不会同你计较。

  她喜欢李锦屏平直的唇,没有太多肉感,在抿着的时候显得威严而难以接近,但对她的时候总是浅浅勾着,噙着春日暖阳般的笑意,从薄薄的唇瓣里,倾泻而出。

  可是,镜头里的她,好像瘦了。

  连旗袍的腰线,都变得宽松。

  李锦屏的衣服向来都是私人订制,她的服装师为什么没有改好。

  她想上去再看看李锦屏,她想让她好好吃饭。

  但她还有什么立场再站在她面前。

  柳思南把弄乱的发丝整理在耳后,长长出了一口气。转头间,从玻璃上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记得李锦屏很爱抚摸自己,从脸颊一直伸进衣领,却并不做什么,只是轻柔抚过,像触碰一件爱不释手的珠宝,眼角眉梢都是赞叹与迷恋。

  在世人眼里李锦屏根本不似在她面前温和有礼,反而经常面无表情,行事作风雷厉风行,容不得别人置喙半句。

  但在她面前,李锦屏是一个完美情人,会把她宠上天,也会为自己年龄大一些而偷偷计较,会为她着迷,为她乱了方寸,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运筹帷幄。

  柳思南心想,过去可真是好日子。

  她从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刻起,就无法自控地沉溺在过去的美好记忆。

  却也深知,这些美好都在日复一日的分歧、争吵里消耗殆尽。

  三个月前,她接到一个外国公司的邀约,请她拍一组比基尼沙滩照。

  李锦屏当时就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并不同意她去拍摄。

  李锦屏坐在柳思南面前,好声好气商量道:“先不说这个公司配不上你的咖位,这组照片的设计也并无任何出彩之处,他们只想利用你的照片博取热度、吸人眼球。”

  柳思南不傻,当然也知道自己在为别人帮忙,但那是她在外国的朋友请她帮忙,她不愿意推辞。

  李锦屏听见“朋友”二字,眉头就一直紧锁着。她在忍耐怒气的过程中,依旧保持了该有的理智。

  “思南,你在外国的时候,那些朋友在你困顿的时候有帮过你吗?我并不是在否定你们的友谊,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如果那些人值得深交,你就不会是我们初见时的样子。”

  这句话中包含的内容,一直都是两人之间的禁忌。

  那是柳思南偏执的自尊,与经年累月的沉疴病痛,她们当时就爆发了剧烈争吵。

  “那是因为我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