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支队,好久不见。”
一楼娱乐室,王寒松坐在纯白真皮沙发上,一脸人畜无害地朝他打招呼。
“小和,把枪放下吧,这样对客人不礼貌。”
身后的压迫瞬间消失,是宋允和收回了枪。
沈祈年蹙着眉头想回头看一眼他,刚一动作就被身后人掐着后脖颈,强行让他看向王寒松的方向。
只是力度很轻,轻到像是温柔的抚摸。
“别光站着啊,请坐。”王寒松朝他伸了伸手。
沈祈年居高临下看他:“我不是来叙旧的。”
“那你是来干嘛的?”对于他的态度,王寒松也不恼,“难不成是来带小和离开的?那你要不要问问,他愿不愿意走?”
沈祈年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次宋允和没再阻拦,以至于他能清晰看见他饱经折磨的脸色。视线往下,那枚原本泛着光亮的戒指也被染上血渍,微型炸弹的闪烁灯灼烧他双眼。
一切都那么无力。
“你自己回去吧。”宋允和开口,始终没对上他眼睛。
“诶,话不能这么说。”
沈祈年还没说话,王寒松却先打断了:“来了就没有走的道理,我想沈队在上船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个觉悟了。要是非要走的话,可能得换种方法出去。”
沈祈年丝毫没听王寒松在说什么,他满脑子都是当初张觉给他看的那个视频。
视频里,宋允和是那么冷淡,可以毫无表情地说出不在乎沈祈年死活的话,和现在如出一辙。
“宋允和。”他叫他,却未曾得到回应。
“好吧,看样子沈队有话需要单独给你说。”王寒松起身,善解人意地拍拍宋允和肩膀,“给你们十五分钟。哦对了,你现在还不知道你妈妈葬在什么地方吧?等你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们再谈。”
“还有你想要的卧龙峡谷的生意链,也可以交给你,就看你这次的处理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脚步声渐远,王寒松甚至还贴心地把门关上。玻璃隔绝了大自然的喧嚣,一时间只有宋允和浅浅的呼吸声。
或者说,万物皆沸腾,但沈祈年只能听见宋允和的频率。
“你——”他颤抖着伸手,想要触摸他脖颈的炸弹。
下一秒却捞了个空。
宋允和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动作。
他想问的确实有太多。
他想知道宋允和毫不犹豫离开的原因,也想问清他是否真的像视频里那么冷漠。
他近乎急切地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但所有问题最终只是凝聚成一个短促的音节,然后又被干脆利落打断。
宋允和抬手攻过来时,沈祈年条件反射侧身躲过。
紧接着,他只觉耳边一阵劲风拂过,匕首的寒光在阳光反射下刺眼夺目
——宋允和竟将尖刀利刃对准沈祈年颈部,直直刺去!
根本来不及多想,身体主动带领沈祈年反击,他抬起左臂挡住对方攻击,然后稍稍用力便拉开了距离。
“宋允和!”沈祈年莫名一股火升起来,“你还真打算听他的话!?”
没曾想对方根本没有接话的意思,抓着军刀又径直向他冲去!
白刃在空气中一次次划过,全部朝着沈祈年要害攻击。
连躲数招,沈祈年被逼退至墙角,最后实在无路可躲,他才迫不得已抓住宋允和胳膊:“你闹够了没有?”
整个过程中宋允和完全没说话,他力气比不过沈祈年,也不和他较劲,马上用没被控制的左手挥拳而上!
沈祈年头一歪,同时弯腰屈身,右脚精准钩住宋允和小腿,再稍一用力,整个人便180度转到他身后——
啪——!
宋允和被这股力量压倒在地,他右胳膊被沈祈年抓在身后,整个人趴在地板上动弹不得。
怕他受伤,沈祈年没用全力,而就是这一点,给了宋允和反击的机会。
他趁着沈祈年注意力在抢走右手的刀时,空闲的左胳膊一个用力就往身后捅去!
沈祈年吃痛松手,宋允和一个翻身站起来。
两人又拉开距离。
即使手上没有武器,宋允和也没有停下来,利落拳头不知疲惫地击去,他出拳毫无章法,次次攻击沈祈年要害,却又堪堪避开致命点。
经验丰富的人只需细心观察一会就能发现其中端倪,就连镜头后面不怎么擅长打架的王寒松都看出来宋允和在放水,唯独沈支队本人,满脑子都是“宋允和要置我于死地”的想法。
地上已经一片狼藉,桌椅板凳随时都可能让两人的过招产生破绽,沈祈年一路退避,稍不注意就被高脚凳绊倒,而这一下是直接把全身最柔软的地方暴露在宋允和面前。
还没等他起身,宋允和便直接骑//在沈祈年身上,顺手抓起地上的玻璃碎片就要往他颈边刺去!
沈祈年灵敏侧身躲过攻击,直接伸手抓住宋允和衣领往自己怀里一拉!两人距离瞬间拉近,沈祈年就这么抱着他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圈,直到他占据上风,便看准时机一脚踢在宋允和肩膀!
那一脚显然已经带上了怒火,宋允和被这力度踢翻,碎片划破他手心。
沈祈年冷着脸起身,垂头看他:“真和我打,只有你哭的份。”
手心一股热流划过,鲜血无声渗出,宋允和冷笑一声,嗓音嘶哑:“是吗,那我还挺期待的。”
话音刚落,宋允和不知从哪里掏出手枪砰砰两声,击倒沈祈年身后吧台的酒瓶!
如果说刚刚只是闹脾气的小打小闹,那么现在就是纯粹毫不顾忌安危的袭击。
沈祈年回头看了眼碎裂的玻璃瓶,气急败坏冒出一句极其不符合他作风的指控:“宋允和,你真打算谋杀亲夫啊!!”
砰——!
又是一枪,直接擦过沈祈年肩膀,子弹打穿墙上挂钟,各种零件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宋允和一个冲刺杀到沈祈年面前,接着抬脚就往他腰上揣,同时拳头往他脸上挥去!
沈祈年躲避不及,只能硬生生抗下腰上那一脚,一手擒住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小腿,另一手抓着他拿枪的手腕,就着这个姿势猛地转身,把人抱上酒吧吧台。
硝烟混糅着酒香,铺天盖地洒在空气中,但咫尺之间,宋允和只能感受到沈祈年的气息。
两人呼吸交合,他率先败下阵,微微偏头:“放手。”
沈祈年勾了勾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你让放就放?刚刚某人动起手的样子,像是要把我赶尽杀绝。”
一直到现在宋允和才对沈祈年的力量有了真实体会,他被压/得动弹不得,全身上下都被沈祈年覆盖,呼吸扫过他脖颈时,酥痒又暧昧。
“宋允和……”他又叫他的名字,但声音已经蒙上一层暗哑。
但这气氛没能持续多久,就又被无情枪响打碎。
宋允和握枪的手被沈祈年抓着手腕举过头顶,而就是这个动作,让他枪口正巧对准天花板角落。
根据他的观察,那里很有可能是王寒松放置针孔摄像头的地方。
现在是唯一的机会,只能赌一把了。
宋允和毫不犹豫开枪,子弹飞速完成它的使命,又掉落在地板。
沈祈年完全看不懂他行动,趁着片刻愣神,宋允和双/腿缠/绕他腰身,然后猛地用力翻转!
两人姿势又反了过来。
宋允和压/在他身上,贴近他耳朵:“这里有监控,我刚刚已经打坏了。”
“什……”
话还没说完,宋允和已经从他身上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绳子熟练把他双手反绑。
他站在他身后,一边观察一边小声道:“运气好的话房里就这一枚摄像头,但这船上到处都是监控,要小心。”
沈祈年这才恍然大悟般:“原来你一直都在演给他看?”
宋允和短暂无语了几秒,还是决定先办正事:“我给你打的不是死结,稍微用力就能挣脱。这几天我观察了一下,一楼船长室有救生艇,到时候我会趁他不注意把救生艇放下来,然后再假借杀你的名义推你下水,你顺着船尾方向往回划就能回去。”
“所以你视频里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话?”
“什么视频?”
“你不想杀我?”
宋允和:“…………”
四目相对,空气凝结一瞬。宋允和把沈祈年脑袋掰回去,又松了松手上的绑,确保他能挣脱:“你留在这里太危险了,王寒松没有让你活着的理由,你必须回去。”
沈祈年皱眉:“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而且阮林已经锁定了这艘船的位置,只要张觉在——”
“你的那个计划,大概率已经暴露了。”宋允和冷声道,“王寒松比我们想得要更聪明一点,必须要谨慎,不能轻敌。这次你得听我的。”
“宋允和,你当我瞎是吧?”沈祈年挣扎着转过身,直愣愣盯着他脖颈闪烁的炸弹,“脖子上都被套着这东西了,你还让我回去,你真想和他同归于尽?”
“我也不是完全让你回嘉南。李呈华跑了,他身上有定位,王寒松找到他是迟早的事,你必须要赶在王寒松之前,把李呈华带回省厅。”
宋允和捧着沈祈年脖颈,逼他和自己对视:“王寒松做事阴险狠毒,从来不留后顾之忧,目前我们手上的证据根本没办法彻底把他定罪,现在只有找到李呈华,才有机会。没有别的办法了。”
死寂的空气之中飘荡着一触即发的危险,似乎随便一个信号就能引燃整艘游艇。
骄阳照耀的江河之上,即将展开一场血战。
宋允和强行压下内心的不安,他的手因肾上腺素狂飙而颤抖。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要到尽头了。
“成败在此一举,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留下尚且有一丝活命的余地,你在这儿就是必死无疑。”
沈祈年哪会不懂这些道理,可他根本没办法抛下宋允和独自离开。
两人皆是心知肚明,走的人才有活的希望。
啪啪——!
突然,外面传来的震天枪响打断他们对话,紧接着,一片混乱的吼叫声传来,宋允和看了眼外面,抓着沈祈年往外面走:“机会来了,走!”
【作者有话说】
周五再更啦,大战在即,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