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咽下去的小笼包就这样卡在了嗓子眼。
乔学长这是要干嘛？
“学长？”贝楠愣住。怎么感觉自昨晚回来之后，乔翰宸就变了样子呢。一切都很不对劲。
“嗯？”
“不用你帮忙，我可以自己……”
贝楠伸手去抢毛巾，手指碰到乔翰宸的手掌，就像有股电流瞬间穿透了他一般。
这种感觉是以前他从来没有过的，贝楠抓着毛巾，抢也不是，松也不是，两个人就这样一坐一站地僵持着。
过了大约有二分钟，贝楠听到身后的乔翰宸，低哑着嗓音，沉声道：“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乔翰宸极少跟人说谢谢，就连现在从嘴里说出这句，都异常艰难。
可是昨晚，确实是他生命里最难渡过的时刻，而唯一想到的人，竟然就是贝楠。
“啊？”贝楠惊住，原来这么一大早又帮自己买饭，又擦头的，是因为昨晚。
其实贝楠很想知道昨晚乔翰宸走了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不敢问。
乔翰宸喉结滚动，眸色深深，拽着毛巾没松手。
贝楠只好松开，故作镇定道：
“没关系的学长，如果换成是我，你也决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不是吗？”
贝楠松了手，捏了捏鼻尖。
乔翰宸大手又揉了把贝楠的头发，柔软的发丝还着微凉的湿意就这样软进他的心里。
“那是自然。”
乔翰宸放下毛巾，坐在桌前，端起豆浆喝了口，随后语气又恢复了原来的清亮：“看你今天没课，吃完饭，帮我搬家吧？”
“搬家？”
贝楠这次彻底懵了，这个人刚说要退宿舍，转眼就要搬出去，这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反正总归要搬的，那边也离得不远，挺方便的。”
乔翰宸解释。
“可是……”之前不是还说住在学校外边不方便吗？
贝楠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口。
比起昨晚乔翰宸阴沉的状态，今天他这个样子，反而让贝楠觉得一切都还好，可能是他多想了。
他本想劝什么，可转而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
校园的人行道上还留着雨水的湿意，被风吹落的梧桐叶子一片片粘在地上，像是一个个大树垂泪的标本。
从前楼到后楼的这段时间，乔翰宸已经联系好了搬家公司。
贝楠扡着乔翰宸昨晚提着的行李箱跟在乔翰宸身后进了他的宿舍。
沿途还是遇到一些回宿舍的同学，对他们投来别样的目光，贝楠只当自己看不见。
乔翰宸打开自己的手提箱，小心翼翼地从里边抱出了那个红漆木的盒子。
昨晚贝楠见过，可他不能让乔翰宸看出来他偷看过他的东西，假装好奇地盯着那盒子，赞叹道：“好漂亮的盒子，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乔翰宸将盒子放在桌上，卡嚓，推开了下边的卡簧，揭开了盖子。
“这是……？”
贝楠从没见过那么多漂亮的珠宝首饰，简直就像某个珠宝博览会上撤下来的展览品。
红的，绿的，蓝的，项链，戒指，耳环，个个晶莹透亮，璀璨夺目。
贝楠不解地望向乔翰宸。
乔翰宸踮起脚，从衣服柜子的最上边拿出了一个相框，他指腹抚过相框里的人物，那是一对母子的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女人打扮精致，穿着凸显身材的淡粉色旗袍，右手牵着一个穿着格子西装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眼睛乌黑油亮，笑起来像两颗黑葡萄，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正笑着仰头望向那个女人。
乔翰宸把照片放进盒子里，又迅速关上了盒子，然后扣好，放进手提箱里。
“这是小时候的你？”
贝楠觉得那个小男孩真的可爱到让人破防。
“嗯。”乔翰宸点头。
“小时候的你真可爱，可是你妈妈她……”
贝楠再怎么笨，也该想到小男孩就是乔翰宸了，跟这么多贵重东西放在一起的东西，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我记忆里的妈妈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自我记事起她就不在了。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就仅止于这一张照片。”乔翰宸将手提箱交到贝楠手里。
“帮我看好它就行了，其他的我来收拾。”
贝楠望着这个巨大的手提箱，看起来也好像有些年头的样子，但黑色的皮子没有什么磨损，只是样式有些老旧。
所以，这是乔翰宸最贵重的东西吗？
都交到了他的手里了？
贝楠突然有那么一丝丝被委以重任的使命感，好像一下子拉近了他跟乔翰宸的距离。
他知道乔翰宸洁癖，爱干净，怕弄乱他的东西，也就懒得再动，就捏着手提箱，坐在床边静静看他收拾。
“学长，没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能冒昧问一下吗？”
贝楠手指捏着皮箱，望着一屋子整洁得不像话的东西，有些好奇乔翰宸是怎么长大的？
乔翰宸搬书的动作停住，思索了片刻，声音幽远而沉郁地响起：“对于母亲的记忆模糊，但父亲却对我异常严格，任何事都不许我出错，从小学到中学，大学，都要做到最好，只要考不好回去就是一顿毒打，事实上，我现在与他也没什么关系了。”
“为什么？”贝楠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因为……”
乔翰宸猛然抬头，眸色冰冷，声音骇人：“因为我再也不会回那个家了。”
“学长？”贝楠惊呼出声：“怎么可以这样呢？毕竟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不喜欢朱丽丽这件事可以慢慢解释，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贝楠一着急，不小心又说出了朱丽丽的名字。
果然乔翰宸如冰刀般的眼神刮向他，口气生硬：“如果可以解释得通，我就没必要离家出走了。”
乔翰宸起身，将一堆捆好的书推到门口，冷声警告：“别再在我面前提朱丽丽这个人，我一个字都不想听。”
贝楠盯着乔翰宸落寞的身影，暗暗叫苦，果然还是因为这个。
“好了，我知道了。”
贝楠怕自己再多嘴，放下手提箱，帮着乔翰宸装东西，整整打包了二十五个纸箱子，才把他所有的东西收拾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