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卿看到沈韵回来找他,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从小父亲便告诉他,不可太过相信任何一个人,就连枕边人都不能。
但他还是信任了张泉,所以落得如此境地。
而对于沈韵,他刚才那一掌,其实是在赌。
他想知道,沈韵能为他做到哪种地步?
他真的很好奇沈韵的真正目的。
“你是怎么敢的!?”
尸雾看着自己的宠物被杀,气得尖叫起来。
“我说——不准碰他——!”
沈韵满脸都是血,已经分不清是狼的还是自己的了。
他面目狰狞,如同视死如归的死士,举剑砍了过来。
尸雾咬牙切齿,她又舍不得真的杀了赫连卿,只得收了手,迎了上去。
“你找死!”
尸雾气得发疯。
这批狼是她好不容易养大的,这男人说杀都给杀了!
沈韵肾上腺素飙升,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现在就只有一个目的!
让赫连卿感动!
他知道赫连卿始终不相信自己,但他经验丰富,就没有他拿不下来的任务目标!
沈韵近乎癫狂的剑法让尸雾逐渐感觉到恐惧。
这种不要命的疯子最难缠。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疯子,但她惜命,可面前这个男人,尽管伤成这样,都拼着一口气要置她于死地!
数十个回合下来,尸雾因为心理作用,越来越落下风。
赫连卿双手握拳,刚想从地上站起来,就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虎视眈眈盯着自己。
在身后的狼扑过来的一瞬间,他往一边滚去,但剩下的另一头狼早已经准备好了……
就在这一刹那,一个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帮他挡了一爪。
耳边响起沈韵痛苦的闷哼声。
他赶紧抱着沈韵又滚到一边去,躲开恶狼的另一击。
双手黏糊糊的全是血,沈韵杵着剑爬起来,死命咬着牙关把赫连卿从地上拽起来护在身后。
赫连卿看着染血的双手,面色阴沉得可怕。
他拿过沈韵手中的剑,从沈韵身后走了出来。
尸雾见他修罗模样,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以前赫连卿处置叛徒的场景,感觉喉咙干涩难耐,唤回剩余两头狼,转身消失了。
“终于……结束了……”
赫连卿回头,见沈韵咧嘴朝他笑了笑,然后径直栽倒在地。
赫连卿扔下手中利剑,去查看对方的情况。
沈韵视线已经模糊,他伸出手在空中乱抓……
赫连卿犹豫了一下,把手伸了过去。
他的手立马被紧紧抓住,沈韵眼皮沉得像是栓了块石头。
“不……不可以……乱……乱跑……”
话音刚落,沈韵就昏死过去。
赫连卿见状,探了探他的脉搏。
还好,有气。
环顾四周,荒山野岭,不见人烟。
赫连卿吃力地把沈韵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慢慢挪动着。
换作以前,他才不会管这些人的死活。
……
等沈韵再次睁开眼,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他伸了个懒腰,然后痛得鬼哭狼嚎。
坐在院子里的赫连卿听到里面的动静,从椅子上起来,缓缓走进屋里。
刚好撞见抱着衣服光着脚迎面跑出来的沈韵。
“盟……大哥!”
这一路上,沈韵说为了不暴露身份,所以就一直叫他大哥。
说什么以后带着自己飞黄腾达……
还让他发誓……
“你没事吧?”
沈韵凑过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赫连卿没有别的伤之后才放下心来。
“是一位上山砍柴的樵夫帮了我们。”
赫连卿语气依旧冷淡。
但他说完,却伸出手把沈韵往屋子里推。
山中雾气大,空气潮湿,沈韵放下戒备,才感觉到丝丝凉意,连忙把衣服穿上。
“这里距离玉峰山还有两三日路程,我们明早就出发。”
沈韵查看了一下赫连卿的脉象,直感叹这大帝玄功的强悍。
“不急,等你养好伤再说。”
赫连卿给对方倒了一杯热茶递过去。
沈韵也没多想,正好口渴,热茶下肚,胃里瞬间暖了起来。
可立马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咦?大哥,我怎么看你有两个呢~”
话音还未落,人已经一头栽到在赫连卿身上。
把他放回床上,盖好被子,赫连卿走了出来。
外面早已有位红衣男子等候。
“你如今这般境地,还有人忠心耿耿跟着,不容易啊~”
赫连卿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谢庭翌,赫连卿发小,三年前他闭关后,谢庭翌就离开了太玄盟游历四洲去了。
这次是听闻太玄盟内变,才一路赶回来。
“张泉如今和八魔楼勾结,太玄盟已经不是以前的太玄盟了。”
谢庭翌神情严肃起来,“我一路过来,打听到张泉正在帮八魔楼寻找血炼大法真典,而与之交换,八魔楼则派出了他们的夜魔来帮助张泉追杀你。”
夜魔?
这个八魔楼,赫连卿早有耳闻,但它很神秘,相传他们宗门弟子不多,可各个都是狠辣的角色。
特别是八魔,就没有活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可他们是几乎从不踏足江湖之事。
而血炼大法真典早已失传百年,从何找起?
似乎是看出了赫连卿的疑惑,谢庭翌继续说道:“张泉不知从哪里获得了血炼大法的残卷,不知真假,可这八魔楼愿意合作,由此可见,这血炼残卷可能是真的。”
“呵,张泉这是要把太玄盟彻底变为江湖人人喊打的‘魔教’。”
赫连卿冷笑一声,幽蓝的瞳色更深了。
“太玄盟中几乎九成的人都跟了他,剩下的,不是被他处理了就是正在追杀中。”谢庭翌耸耸肩,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能拒绝高阶功法的诱惑呢?”
“高阶功法?”
赫连卿眼底闪过一丝凉意,“他把我父亲的藏书阁开了?”
谢庭翌打了个响指,“正确!张泉把除了稀有功法之外的都免费送了出去,所以那些什么护法啊长老的,现在可尊敬他了!”
“那他肯定没送全。”赫连卿掩在袖袍里的十指紧扣。
“还是你聪明!那老东西肯定不会让别人这么吃白食的!想要下一层功法,就必须为他卖命!”
赫连卿眼神略有缓和,“没有利益,谁替他卖命?那你呢?”
谢庭翌愣了愣,一拳打过去,但挨到赫连卿,力道也是减了七八分。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必须信我父亲!”
赫连卿身子摇晃了一下,站定,笑了。
他走向马车,谢庭翌跟了上来。
“真不带那小子?”
“嗯。”
后面的路,是绝路,他不必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