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孤寒几乎条件反射的，把顾莫言的耳朵捂住，等那声闷雷响过。
那声雷声可真大声，响彻过后，墨孤寒的耳朵还是嗡嗡的声音，幸好他及时捂住了顾莫言的耳朵，若不然这般，他肯定会被吓到。
可是雷响过后，他像是记起了什么，现在的顾莫言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啊，他这般多此一举又是干什么呢。
自嘲的笑了笑，他继续拿起刚才的棉花，为顾莫言擦拭，就在墨孤寒看着他紧闭的嘴边慢慢的等水进去的时候，在那不经意间，他瞧见了顾莫言的嘴角动了一下，就这微微的一下，给他捕捉到了。
“来人，快来人，宣太医，顾莫言动了，快来看看。”墨孤寒把碗放在一边，把顾莫言从自己的腿上移到床上，站在床边，叫着，脸上像是欣喜，有带着些紧张，宛若一个等待科举出名单的一位学者。
太医们拿着自己会诊的药箱匆匆走进来，把脉、针灸、探穴，一套望闻问切的动作下来，才摆了摆手，待和其他太医讨论过后，脸上都是高兴的表情，纷纷的恭喜王上，顾贵妃这毒有解了。
“看，王上又为那顾贵妃杀人了，还说他不是红颜祸水，妖妃惑主，说出来，可能只有那六岁大的孩童相信罢。”
依楠轩的宫中，一颗大树下，他靠在躺椅上，感受着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在他的身上，那斑斑驳驳的温暖。身后的奴婢一边为他捶打着肩膀，一边把最近后宫里头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依楠轩。
“就算是这样，王上还寸步不离的每日每夜的照顾，弃前朝的臣子不顾，朝廷政事不理，可哪里还有做一代帝王的样子。”那奴婢越说越气，语气更像是在痛骂了。
依楠轩拍开那奴婢的手，转过身对着他大声的呵斥道，“住嘴！”
奴婢像是感受到了委屈，“娘娘，我这不是为您打抱不平嘛，您说您那点不如那个傻子顾贵妃好，这么多年了，王上什么时候偏爱过你？”
依楠轩撇过脸去，嘴里想说的话，在舌尖几个来回，最终都没有说出口。说了又又什么意思，很多事情，不爱便就不爱了，说了也不会不爱，他守着这个贵妃的位置，为父亲在朝廷中，有势力便就足够了。
依楠轩目光又放向远方，可是却不在是刚刚那个动作了，坐直了身体，问道，“莫要在说这种事情，听闻那顾贵妃中毒的事情有所好转，可是真的？”
那奴婢点点头，思考了一会儿道，“嗯，昨日午夜，太医说顾贵妃嘴角动了动，解毒的药看是有了起色。”
依楠轩站起身，走出树荫处，“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后宫里的人，人心惶惶，生怕被查出个什么好歹来，而那位总算没事了。我也放下心了。”
他又何尝不怕王上呢，一切的镇定和大度都不过是装不来给外人看的，其实他自己的内心在想些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依楠轩在太阳底下站了许久，思考着什么，身后的奴婢几次欲言又止的想叫依楠轩回树荫底下歇着，莫要晒伤了皮肤。
还好，没过多久，总算等到了这句话，“去看看库房有什么珍贵些的补品，带上，我们去安磬宫看看吧。”
总得做足一位贵妃的样子。
皇宫之外
许久未曾谋面的冷惊鸿乔装打扮的坐在一家路边的茶摊前，大口大口的喝着碗里的水，犹如一个饥渴了数月的旅人，依稀可以看出本来是一件青色的衣裳，先如今已经布满了灰尘，若在仔细看一下，还能看到布角的隐约的有些红色的血迹，不过那血迹早已失去本来鲜艳的颜色。
现在上面布满了尘土，加上时间的沉淀，普通百姓看到了，都不过会以为那会是不小心在哪处蹭到的红色染料，没人会怀疑到他会是那个被贴满了大街小巷的画像上，被武林至尊追杀了大半年的人——异教现任教主，冷惊鸿。
当然这仅仅只限于在老百姓的眼中，冷惊鸿他们不过就是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但是对于混迹在江湖的侠客，他们可是活生生行走的银子呀。武林至尊落下的通杀令虽然在这几个月渐渐的被他们这些人遗忘，但是总会有人记得。
待冷惊鸿饮够了水，他给坐在自己旁边的人使了几个颜色，便开始调整自己头上黑纱斗笠，侧耳倾听旁边几桌人的对话。
其实大致的情况他还是了解的，但是其中细致未接，在他遇到这些异教剩余弟子的时候，问了，可他们却什么都不知道，只说，自他这个少宗主失去踪迹后，异教一片混乱，步云天也不知去向。
“这武林至尊大会上发生的事啊，可谓是被百姓、说书人、朝廷中的人说的不下百次啦，我都说腻了。”一位络腮胡大汉把手中的大刀那抹布擦了擦，撇了一眼对面向他询问的男人。
那男人被他这么撇一眼，像是怕了一样，有点害怕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动了动自己肩膀上的包裹，畏畏缩缩小声地说道，“我是从另一个国偷渡过来的，听闻这里武林中，高价收买两个人的人头，这不是，我身怀一点小技巧，若是幸运被碰上了，还能赚点银子回去孝敬孝敬父亲，取一个漂亮的平儿不是。”
那络腮胡大汉从上往下的打量了一眼他一眼，满脸不屑的说道，“我们这些武林上排的上号的人，都未成见过那两个人，更何况你这个籍籍无名者，我劝你啊，还是另找一份其他的事情做，钱来的还要快些。”
那男人赔笑了两声，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还是问回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络腮胡大汉见他那么执着，再者说这件事情也不算什么秘密，他不过就是比别人知道的多一些罢了。
他便从她参加武林至尊大会那天开始说起。
待那络腮胡大汉把过程从头到尾的叙述完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昏暗了，可见的，发生的事情有多少，又值得花时间去跟别人讲。
那大汉讲了多久，冷惊鸿就在一旁听了多久，原来一切是这样发生的，那么他们异教被追杀，被武林中的人赶尽杀绝，他和步云天被画了画像，还有一个他未曾谋面的男子，一切的一切串在一起，竟是这个结局。
“公子…夜色渐深，是否该寻歇息的地方了，明早混入城中好打探步公子的下落。”茶摊散尽，冷惊鸿却还就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不免让守在冷惊鸿身边的弟子有些担心。
“……不必寻他了，大家奔走劳累这么久，更应寻一处地方好好修养了。”
闻言，冷惊鸿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远方也不作答，就在众弟子以为得不到答复时，却又听见了冷惊鸿有些嘶哑的声音，落寞低沉仿佛一瞬间沧桑了许多。
“啊？这……”此话一出，倒是让众人意外，要知道这段日子，冷惊鸿不仅要躲这些武林中人追杀，更是极为上心步云天的下落，如今怎么？莫不是因为刚才那大汉的话？
不过不等他们细想，冷惊鸿又起身看向南方再度开口：“南下吧，南疆虽多瘴气毒虫，却也不失为一处天险，而且，在哪里栖身也不怕他们再追过来…”
就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冷惊鸿累了也错了，也许这一开始就是一场错；也许没有当年他的娇纵蛮横，逼迫着步云天和自己成品，也许父亲就不会让他劫持萧闻徒添这些事端；也许异教也不会像今日这般支离破碎。
他后悔了，后悔当年的轻率，后悔没有听父亲的话，后悔他对自己太过自信，闹得最后失去了一切，换来的还是一厢情愿，所以…就这样吧，他不想再纠缠步云天，他放了他也算是放了他自己，以后天大地大，他再也不想涉足于这江湖了。
再抬头望天，见夜幕上诸多繁星璀璨，却又有一抹自上面陨落，画弧坠向远方山峦。
……
“依公子请回吧，王上有命，除他以外，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内，即便是您也同样…”
安磬宫前，身着锦衣举止端庄的依楠轩毫无例外的再度被挡在宫门外，但这次依楠轩倒也不发难，反而含笑着让身旁的奴婢送上食盒和补品。
“听闻昨夜顾公子身体好转，本宫带些补品吃食来看望，既然王上有命，本宫也不好乱闯，这些就由你们送进去吧……你若是不放心，大可以先银针试毒”
即便是依楠轩不说，安磬宫的奴婢也会试毒才敢送进去，那顾莫言刚从阎王殿淌回来，为此王上不知砍了多少人的脑袋。为了避免此事再有发生和他们这些人的项上人头，他们自然不敢怠慢，告罪一声便打开盒子一一检查。
“你们、在、做什么、好香…”
自昨夜顾莫言苏醒，墨孤寒便寸步不离的陪伴在左右，直到今日食完午膳才离开。与墨孤寒的欣喜不同，顾莫言是满脸的不高兴，却也不敢反抗，还要被逼着灌下两大碗苦药。
等墨孤寒离开才敢在奴婢的搀扶下走出了寝殿，花他是不敢再闻了，只看着宫檐上的小鸟叽叽哇哇的乱叫。不过看到宫门口重新聚了人，又忍耐不住寂寞凑了上去，闻到一鼻甜香，无神的眸子亮了亮，凑到检查的奴婢旁边掂脚看。
“是荷叶羹，清甜可口，顾公子喜欢明日我再派人送”
看到顾莫言出来，依楠轩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喜悦兴奋，又见人一心扑在自己送的点心汤羹上，顺势补充了一句，才转身离开。
“甜、荷叶、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