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莫言听到他那一句对不起，刚刚心里被他欺负的委屈霎时全部涌了出来，顾莫言张开嘴，开始大哭。
墨孤寒手手足无措，开始对刚刚自己的行为而感到后悔，哪里还对顾莫言发得起一点脾气，只能空白的安慰，“别哭了，是本王不对，你不是要吃包子吗？叫人拿上来好不好？”
顾莫言这次不听他的，上一次他也是这么说，结果自己最后还是没有才到想吃的。
顾莫言推开他，一边哭一边说，“你、你干什、么要亲、我，我又不、是不会、喝药。”
“好好，是我会错了意，我不应该。”墨孤寒紧张的，连自称都忘记了，连忙去擦顾莫言的眼泪。
“可我想、见温临安。”顾莫言不让他碰自己，笨拙的擦着眼角。
墨孤寒看他把眼角边的皮肤都磨红了，上前把他的手抬下来，拿方帕细心的擦去湿痕，“不可以。”明明动作那么温柔，语气却那么的严厉，不容拒绝。
顾莫言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知道这这件事在他这里没得商量，便不再说了。
墨孤寒为他擦去眼泪，看他嘴唇还是殷红的，轻抚上去，问道，“痛吗？”
顾莫言摇了摇头，不想出声，也不看他。
墨孤寒拿起放在一旁的蜜饯，喂给顾莫言吃。
顾莫言倒是乖乖的张嘴，把蜜饯含了进去，末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舌头舔了一下伸进嘴里的那只手指。
墨孤寒的眼神暗了暗，知道在那么做，顾莫言还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只能克制自己。
想他堂堂的帝王，亲直接的妃子还要得到对方的同意，他这帝王做的，在这四海八荒怕是只有独他一位了。
顾莫言虽然没有在刚刚那么大声的哭叫，可眼睛还是在一直流泪，墨孤寒只好跟着一起站着帮他擦，谁叫人是他惹哭的呢。
后来等顾莫言不哭了，薄薄的眼皮都肿了起来，本来大大的杏仁眼，因为他哭红了眼睛，像是熟透的红枣。
墨孤寒只好叫奴婢拿一些冰块来，帮他敷着眼皮。
自然墨孤寒一整个下午都呆在了安磬宫，晚些的时候，他们用完晚膳。
顾莫言又跑到花苑里去了，墨孤寒在后面跟着。
现在的顾莫言典型就是记吃不记打的个性，墨孤寒晚上应允了他给他吃包子还有其他的一类糕点，就全然忘记了他今天下午的时候，是怎么欺负自己的事了，出去的时候，还让墨孤寒跟着他，想他一般奴婢都不给跟在后面的。
上次顾莫言在荷塘看荷花的时候在附近发现了一只闪着光的小虫，他本来想抓的，结果给他飞走了。后来你几次在去看的时候，发现已经没有了，但他相信一定是自己没找到，而不是他不在那里了。
顾莫言来到荷塘边，就围着荷塘周围到处走，幸好这处没有蚊子，若不然照他每晚都出来的个性，早就被蚊子叮出了好几块包了。
墨孤寒跟在他后面，还不知道他要干啥，没问，就陪他在荷塘边走。已经深夏，荷塘里的荷花渐渐的都在开放，晚风吹来，带着一股浅浅的花香，不是很浓郁，但十分好闻。
说起花香，让给墨孤寒想起，顾莫言身上好像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十分好闻，说不上来是什么花，他曾经也问过顾莫言为什么身上会有这个味道，顾莫言只指了指自己腰间别着的香囊，什么都没有说。
墨孤寒想，可能是他以前别人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别人送他的。本来他还想着，要不要给他换一股，结果拿过去的时候，顾莫言怎么的都不肯把那个香囊给他，就算拿包子跟他诱惑，也不肯。墨孤寒只好打消这个念头，但有时候看到他别着那个香囊他还是觉得碍眼。
“找到了，找到了。”顾莫言突然兴奋的叫出来，墨孤寒应声看过去，就见顾莫言站在一片流萤中，那些流萤发着微弱的光，可能是顾莫言身上带着花香味，流萤既然都没有被他吓走，围绕在他身边慢慢的飞着。
顾莫言开心的看着那些会发光的小虫，跟着转圈圈。他上次看到一只，本来还想抓走，回去养的。可是现在看到那么多，他又不想抓了，在他身边全部都是，非常好看。
一只接着一只的，也不知道那些流萤是从哪里来，都飞到顾莫言的身边去。
一只小虫飞到顾莫言的手上，他轻轻的把他拢起来，抬眼看去，就看到那个望向这边的那个男人，顾莫言轻轻的走过去，站在墨孤寒的面前，像献宝一般，打开手掌，给他看。
在墨孤寒眼里，不管是半年前的顾莫言还是这个时候的顾莫言，都让他有一种无名的心动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以前他不经意间的一颦一笑，也可能是他那不经意间望向自己的眼神，让他忘不掉。像现在一样，他可以开心的像个孩子，把喜爱的东西呈给自己看，也可以嚎啕大哭，表现他对自己的不满。
怎么样都可以，怎么样，他都喜欢。
流萤在顾莫言的手掌间飞舞，带着黄绿色的光，飞到墨孤寒和顾莫言的中间，顾莫言看着流萤，墨孤寒看着他，忽然的一瞥，顾莫言就撞进墨孤寒的眼眸里，迷失了方向。
流萤像是达到了自己的任务般，飞向自己的伙伴，招呼着他们过来。
这一眼，便是好久好久。
流萤闪着黄绿色的光，围绕在顾莫言和墨孤寒的周围，时不时停在其中一人的发上或者肩上。
就在墨孤寒的头慢慢往前倾，准备吻他的时候，顾莫言像是在墨孤寒的眸子里找到了自己，他大叫起来，声音里有些微的惊慌失措，“快看，好多，都飞、过来了。”
墨孤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想，刚刚那个时刻，如果能永远的停留该有多好，顾莫言的眼里只有他一个，忘记那些他伤害过的事，心里眼里都是他。
可是他知道，那么一刻，已经是来之不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墨孤寒应道，“嗯，你是怎么发现的？”
想他，这个宫殿还是他建的，还不知道这里有一处这个地方，那么美丽，又那么的虚幻。
仿佛置身在梦里一般。
顾莫言想了想，指着荷塘的某一处，“那天我、在那里，趴着，然后就、有一只、这个小虫、飞过，我就来、找了。”似乎在努力想怎么说，断断续续的，是了好半天。
“那天看到的只有一只吗？”墨孤寒问。
顾莫言点点头，“嗯嗯。”眼眸里都是流萤星星点点的颜色，像是另一片天地。
“它们会、一直在、这里、吗？”顾莫言抬起头，看向墨孤寒问道。
墨孤寒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上记在，流萤的寿命不过短短的三到五天，长的不过是十天多一些罢了。犹如朝菌蟪蛄一般，晦朔春秋都活不过，想留那是难上加难。
但是墨孤寒不想打破顾莫言眼里的欣喜，“他们还会去其他地方，给其他人带去光亮。不会一直留在这里，待下一年，就又会回来。”
顾莫言的眼里失望了一下，不过也只是短暂的一下，接着他又问道，“下一年、是什么、时候呢？”
是像现在这样，晚风不疾不徐，荷香淡雅，半开未来的模样，漫天星光，你刚好就在，这样便是下一年该是的时候。
墨孤寒心里默念了一句，却说道，“盛夏的时候，它们就再会回来。”
“你不能留住它们吗？”顾莫言问，在现在的他眼里，墨孤寒好像无所不能的模样，任何人都要听他的，任何人都怕他，包括自己。
生死之事，岂能由人。
若他真那么厉害，这世间，那么多的悲欢离合还会上演吗？还会让他等待了顾莫言那么长时间，在他以为他死了的时候，那般的无能为力吗？
墨孤寒当然没有那么厉害，他拍了拍顾莫言的头，“本王可没有那本事，它们要离开，给更多人看到它们的美丽，难道你不想吗？”
顾莫言想了想，的确，他不能那么自私，应该让那些没见过的人，看看这些会发光的小虫子，就像那些没有囚住它们的人，给他看到了现在的景象。
“好。”顾莫言应道。
流萤在他们两个身边飞了许久，慢慢的又向荷塘的飞去。
在夜色里，它们像变了色的星星，移动到了荷塘，照亮了那一片嫩粉的荷花。
此时此景，不止顾莫言第一次看见，见多识广的墨孤寒同样也是第一次，书中描写的如何美丽，都不及眼前看到的半分，或许还要加上身边的佳人，为此景更添了一分。
流萤在荷塘中央停顿了半刻，就四处向其他地方飞去了。分布散列，微弱的光亮，在看不清荷塘中间的景色。
“他们、是要走、了吗？”顾莫言有些不舍的问道。
流萤本就不是一起生活的，素来独来独往，今日这番景象，能看到实属不易，现在夜已经晚，流萤都散了去。
墨孤寒说道，“嗯。”
月上柳梢，他们也该回去了。
墨孤寒见最后一只流萤都飞走后，看向顾莫言问道，“回去了吗？”
发光的小虫子都回家了，他也该回去休息了，顾莫言看了看那漆黑一片的荷塘中央，转身走了。
站在远处的奴婢看到，提着红色的灯笼走上前，给顾莫言照亮。